第126章 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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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珪双手捧起剑,看着清泓如水的剑锋,又看着自己的皇兄,半晌,没有动作。
入宫前——早在孟王宫的时候,宋玠就提醒过他,辰恭生性阴冷残酷、六亲不认,他们此行必受百般羞辱,要做好准备,不可忘形。
但是,“杀兄长”,终究是他的梦魇。
就如同生死边缘走过一遭,有些人从此视死如归,也有些人从此贪生怕死;就如同亲手杀过了人以后,有些人从此杀人如麻,也有些人,从此连荤腥都不敢再见。
宋珪秉性细腻温顺,只是言行笨拙,不堪多年冷落、多年奚落,心有不甘、有怨憎、有恐惧,操过刀,下过手,唯一次而已。
他是后者。
他脑袋里嗡嗡作响,视野边缘浮起一圈一圈的黑。皇兄似乎正在转头看他……喉间有血、眼神惊怒!
他大喝一声,反手自刎!
“好了!”
——随着辰恭一声喝令,竟有暗卫从各个角落里涌出,为首一个,出手如电,已经攥住宋珪剑锋,再不让它前进一分。
宋珪已经傻了,被人夺下剑,几乎不自知。
宋玠长出一口气,复又跪在辰恭脚下。
辰恭笑道:“怕什么呢?你们若是真心投诚,朕,怎么会如此羞辱你们呢?”
宋玠道:“陛下宽仁,臣自然不怕。只是,臣这弟弟是个死心眼,臣怕他……真来杀了臣,往后回想起来,恐要抱憾终身。”
辰恭哈哈大笑:“既有朕,怎会如此?好了,起来!朕与你,仔细论论你的罪。”
说着一挥手,那些暗卫再度消隐无踪。
这些人,武艺不好说,守备竟比先帝禁卫还要森严。辰恭是个不愿死的,果真。
辰恭依次扶起宋玠宋珪,亲亲热热道:“你方才论罪,倒少算了数条。”
宋玠揖礼:“愿闻陛下赐罪。”
“依朕看,你这第一罪,该是当年,为一小丫头,与朕起了龃龉。当年本是你与朕密谋,却因此生出罅隙,朕只得匆忙举兵,不留心夺了你宋家江山。是你!对不起你宋氏,列祖列宗。”
提及当年,宋玠再次跪下:“臣当年有眼不识真龙,欲以螳臂当车,多有冒犯。”
“至于第二罪……朕当年举兵,本意是一石二鸟,借先帝之手除去一逆子。到头来,谁知却为启王所阻,致使我儿兄弟相残,死于反贼,此是你第二罪。”
宋玠再次告罪:“臣不能领会陛下圣意,臣有罪。”
辰恭笑道:“此二罪,都是当年旧事,暂且不提。说来,都是你护着妹妹,情有可原!”
宋玠闻出他话中隐而未发之意,低声伏矮:“是。请陛下赐第三罪。”
辰恭道:“宋玠,这第三罪,却要问问你。先前是你,指认朕伪造玉玺,闹得沸沸扬扬!如今,风波未平,你又说来投诚,却始终不谈为何投诚。无端污蔑朕在先,无一片诚心在后……这欺君之罪,你肯不肯认?!”
宋玠磕头道:“此事说来话长,请陛下坐听。”
他思虑再三,压低声音:“不瞒陛下,先前指认玉玺,臣,的确是另有所求。”
辰恭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
“臣,欲激怒陛下,借陛下之手……弑父。”
他此言一出,宋珪始料未及,猛然抬头!
这一举动,当然落在了辰恭眼中。他自在一笑,慢慢问:“连朕都敢算计?”
宋珪后背,冷汗已然透衣。但宋玠从未将计划对他全盘托出,今日也不让他多话,他只好强忍着沉默。
宋玠却似早料到这问题,又或是根本真心实意,几乎毫无停顿:“臣以为,这称不上是算计,只不过是……共谋大业。”
“你与朕?共谋大业?”
宋珪脸色愈发苍白。辰恭意味不明地看着宋玠。满殿目光,都压在宋玠身上。
他的声音几不可闻:“若非如此……弑君之名,岂非要彻底落实在陛下头上了么?!”
这却也是实情——外人看来,辰恭以宋煜性命要挟,宋玠不从,依然直言辰恭伪造玉玺,导致后者恼羞成怒而弑君。
宋玠倒替辰恭分去了一些文人口舌。
“若真如此,你始终受宋煜重用,为何弑父?”
宋玠再度请罪:“臣……另有一罪,请陛下原谅,臣方敢说。”
“不差这一桩!”
宋玠深吸一口气,再度抬头,看向辰恭的眼睛,竭力让自己显得真诚。
“今年六七月间,臣,曾私闯皇宫,会见昏王。”
昏王是辰恭为了羞辱宋煜,送他的封号。
他好像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是那种不怀好意的有趣,像残忍幼童抓住了蟋蟀促织的那种目光。
“你是说,朕的皇宫里,有臭虫?”
“吾皇治下,赫赫光明,岂有此等人物?”
“那你,又是如何混入宫中的呢?”
“臣有幸,在皇宫长大。臣在宫外潜伏日久,有广成王在旁襄助,观察宫中来往暗卫,摸出换防之人,再由他们府邸附近,顺藤摸瓜,得知换防时刻。辅以宫中布局,避开哨尉,并不难为。陛下新启用之人甚多,识得臣容貌的寥寥无几,更兼当时世人皆以为臣身死,侥幸而已。”
“如此费尽周折,足见父子情深。”
宋玠目光变了:“是昏王对臣有怨。”
“什么怨?”
“昏王当时卧病在床,职责臣无才无能、以致……乱世。”
宋玠说到最后两句,语言里已经溢出恨来。
——也是。
辰恭始终知道宋玠宋珪之一或之二与宋煜有过接触,却不知此事发生在何时、如何得以发生、父子间又有过什么对话。照宋玠说法,他一人入宫,正赶上自己杀了皇后、伪造玉玺、软禁宋煜之时。那几日宋煜暴躁恍惚,在宋煜看来,宋玠入宫,只晚了那么数日……
何况,这个启王,与宋煜本有些政见不合。当年他来向宋煜要地,宋煜坚决不肯,便是宋玠私下允诺,将那几处城池尽数给他……但是,要他相助,从此废去宋珪登基称帝之心。
对此,宋煜真会全无所觉?
皇位上三十余年,并非空流。宋煜怎会一无所察?
因而宋玠受斥,合情合理。
但平心而论,宋玠本是文人,为守皇城披甲上阵,最后死于兄弟暗算,并未有一处对不起这山河,反该是皇室愧对于他。他千辛万苦潜入宫内,想必心中还有对宋煜的孺慕之情,却平白遭此一斥,心中生恨,亦是理所应当。
宋玠并未把话说得太明白,但辰恭不是蠢人,自己想通了其中关窍,因此,深信不疑了。
他脸上这才有了些真正的笑意。宋玠见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人性虚实,实在难测。
“那么,你就不恨朕?”
“除陛下外,天下诸侯,小辰王身处西夷与中原之间,多年不堪其扰,并非良选,何况如今臣夺孟国、杀孟王,与小辰王再无交善之可能;穆王地界偏远,否则,也不会只是见缝插针、蚕食鲸吞,终究难成正统;燕王傲气凌人,臣兄弟二人若前去投奔……不能为他所容,未知下场如何。”
辰恭失笑:“投奔朕,朕就会善待尔等?”
宋玠道:“臣与陛下,曾经联手。臣观陛下,有容人之量。”
此刻辰恭坐着,他就跪在辰恭脚下,看似温顺从容。他只听辰恭笑了一声,见他翘起脚尖,勾起了自己的下巴,摩挲逗弄道:“但是,昔日凤子龙孙,落到朕手上……朕依然想折辱于你。这,却要怎么办呢?”
“任凭……陛下施为。”
他每个字都像有千钧重,双手摁在地上,肩膀已经颤抖不休。
辰恭一怔,才要笑,却见宋玠抬眼,目光里已有狠决:“但是,臣本是走投无路,方才入京。不选燕王,不过是怀了一丝希望,能保留最后一分颜面。若陛下定要如此……臣,不惮鱼死网破。”
辰恭缓缓敛了笑容。
宋玠叩首:“臣自问,尚有些本事。陛下何不驱策于臣下,稳固河山,而非要如此逼迫于臣,两败俱伤呢?”
殿内半晌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辰恭才道:“方才,朕叫你说出是谁助你入宫,你推辞不言。如此,怎算是投诚?说吧!说些新鲜的、有用的……打动朕!”
“臣方才所言,句句实情。陛下手眼通天,若想听些不知道的……”
宋珪再次仓皇抬头,已经控制不住表情,慌乱又惊恐。
“……唯有一事,事关当今辰王妃——”
“——皇兄!!”
“——与玉玺一事。”
“——皇兄!唔——”
辰恭一挥手,便有人堵住了宋珪的嘴。宋玠浑若未觉,定定看着辰恭道:“以辰王妃的性格,本该留下死守永溪,以身殉国,绝不会趁乱出逃。她当年含恨出逃,是宋煜向她托付了玉玺,她不得不自保性命。此事事关重大,包括小辰王在内,无一人知晓。哪怕臣等兄弟二人,也本不知情,直至珪儿与辰王妃密会,她亲口所认,方才得知。辰王妃自幼与臣兄弟二人亲厚,不会有错。”
“宋如玥自幼与尔等亲厚,你却如此轻易,就告知了本王如此秘密。”
“兄妹之间,虽然亲厚,但也……陛下不也知道臣派人刺杀她的旧事吗?”
这事,宋珪竟不知道。
一怔之下,他挣扎得更疯狂,瞠目欲裂,“唔!”、“唔!”声响彻宫殿。直至辰恭再次不耐烦地一挥手,暗卫在他后脑一击,才安静下去。
他如此反应,此事想必不虚——辰恭打量着宋玠,笑道:“这倒是你。”
宋玠面不改色。
“既然如此,朕也算你有几分真心。这样吧,你亲自领兵,去把玉玺……和你妹妹的脑袋,一并摘回来见朕。如何?”
“臣……”经过片刻犹豫,宋玠终于哑声开口:“臣,定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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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二人被遣送出宫之后,辰恭召出暗卫:“事情,你都知道了。”
“是。不过陛下,此人方才说的话,颇多疑点,真的可信吗?”
“宋玠不蠢,方才话里,并无疑点。但是……信?”辰恭冷笑,“鬼都不信!”
“那陛下何不扣押宋珪,还要派他和宋玠一同——”
“你以为,凭一个宋珪,就能挟持住宋玠?宋玠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徒。倒不如将他们一并派去,杀起来……也轻易啊。”
顿了顿,辰恭又摇头道:“不过,以宋玠之才,平白杀了,的确可惜。你,到了前线,把他二人给我看住了,不准他们出中军帐。若有一场没赢,便杀了吧。”
“是。”
“还有,此事实在蹊跷。你再去打探,看看他们有什么古怪之处,随时回禀。”
“是。”
“去吧。”
那暗卫领命,出宫而去。辰恭起身眺望窗外,永溪城雀鸟众多,如今还不时有雀鸣鸟啼,但是,空中却一个鸟影都不见。
半晌,终于有一只麻雀从宫墙上振翅。结果爪子刚离了砖瓦,便被箭矢贯穿双翅,一声哀鸣,坠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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