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字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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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望凤台的时候,辰静双是抱定了主意,不与宋如玥争吵。
玉玺再好,也是个死物。宋青璋总是有血有肉、是明事理的,只需讲明挪用玉玺的紧要,她必会松手。
再说,他也想明白了,宋如玥想把玉玺交给她那两位皇兄,这也有情理可循,无可厚非。只借用这一回,往后……有没有那玉玺,又能怎样?
——前两回,那孽障欲言又止、躲躲闪闪的目光,始终狠狠揉搓着他心尖的软肉。他从未见宋如玥那样胆怯过。
辰静双反复坚定着这念头,兜头就碰上了高央——天铁营新提拔上来看护宋如玥的人,也是从前皇宫里的旧人。
高央脸色并不很好,有些魂不守舍的,险些撞了他,才如梦初醒,匆忙收敛了神色,跪下请罪。
辰静双本没打算多问,但只怕那一脸愁容跟宋如玥有关,便道:“为何出神?”
高央一惊。
天铁营统领林荣,深谙为臣之道,十年如一日地谨小慎微,这也尤其体现在他待人的心意上,譬如,天铁营将士从前对宋如玥这辰王正妃是不改口的,都称“殿下”,是他为免辰王不满,一个个敲打着,逼着改了口,改成了“王妃”。他难得的冒失事,就是赵春山一事之后,劝谏辰王殿下不要再随碧瑶亲征,结果还不知怎地触了对方的霉头,茫然地遭了一番暗火,还被问及宋如玥本人是否知情。
这在林荣看来,是自己连累了自家殿下,害得自家殿下平白受疑。因此后来他细细暗查,才知道自己当时正撞上李臻撤兵,辰静双以为天铁营插手了辰国军机,这才有所不满。
那以后,天铁营愈发成了一具沉默的凶器,对辰国军政种种唯恐避之不及。
可使高央出神的,正是前线上传回来的消息。
不过难得此人做过苟易的副手,心思灵活起来,与苟易是一路的:“回辰王,前线上,夏统领也受了伤,属下不知该怎么与王妃和钟姑娘说,所以出神。”
夏林受伤,虽也凶险,却不致命,辰静双知情,摆了摆手叫他下去了。
他自己则近乡情怯似的,鼻子里含了一口气,迈进了望凤台。
-
宋如玥才醒了不久。
她近来噩梦连连,方惊得大汗淋漓,手上还没恢复力气,又听高央来报,前几日一次交战中,宋珪亲自出阵与夏林交手,暗传了一份消息给他。
他说:“转告安乐,皇兄并未忘记国仇家恨,此番实有苦衷,请她务必不要出阵。而皇兄……和我,不会害她,也不会将辰国视作敌人。”
宋如玥下意识地问:“什么苦衷?”
高央咬牙道:“属下不知。但据说……敌军中有流言,说此次出征,是为了杀公主而来。还有一层流言,被人按住了,两军共只有零星几人知道,说是……杀公主只是个幌子,辰恭真正的目的,是玉玺。若大军带不回玉玺,就杀了两位殿下,以殉先帝。”
还有一张小小的、被揉搓得几乎碎成雪,滚过尘土和血汗的字条。字条不过手指大小,上面字迹比针尖还细,浓浓墨色被尘垢埋得隐微。
但宋如玥太熟悉那字迹了。她自开蒙,是眼见着那字迹一天比一天清俊、一天比一天劲健。她还照着那字迹,好生练过七八年功夫,字迹主人也耐心,每天要给她写一大页作帖,落款皆是什么“兄玠某年某时”,从初春到年关,延续了好几轮春夏秋冬。她离开永溪的时候还不舍地去看过那些字帖,高高的几摞,保存得当,手碰上去,立刻泛起暄软的暖意。
她犹疑着读道:“孟王苟易等人,皇兄终有愧。时至今日,盟约不成,旧物任你处置。”
落款是“兄玠三十三年春”。
三十三年——仍是先皇历法,宋如玥潸然泪下。
高央与苟易最是亲厚,此人听了内容,顿时红了眼,强忍着才没落泪。忍了半晌,还是哑声道:“如此世道,两位殿下必有苦衷,属下……属下在宫中十二年,信任两位殿下人品,只盼……这样的日子,可快些到头吧!”
宋如玥阖眼想了半晌,又盯着那字条呆了半晌,道:“苟易之死,我知道天铁营心中委屈。当时是我亲自指的人,如今他们枉死,本宫也必要亲自去向皇兄问个清楚。”
高央眼圈瞬间红了一倍,连连磕头道:“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宋如玥咳嗽着,脸色愈发白,示意明月搀了他起来,叫他退下。
事已至此,无论辰子信还是皇兄,都别想拦着她上前线了。
连高央都信了宋玠身不由己,宋如玥自然也信。但她比高央更了解宋玠,宋玠许多行为,看似一如既往……可是,总让她觉得,透着自毁的癫狂意味。
每思及此,她都觉得自己像被闷在了一块冰里——
她非得见宋玠一面。哪怕死,也得见。
还有玉玺,对,还有玉玺。皇兄既然想要,也需要,就给他又如何!
——正这样想着,辰王驾临的通传就到了。
-
进来时,辰静双的脸依然绷得很紧,见她的手缩在被子里,便露了个同样紧绷的笑:“冷么?若冷,叫他们把火盆再挪回来。”
宋如玥也有些不自在:“倒不冷。”
一面说着,一面狠了心,将宋玠的字条搓碎。有被子遮掩,辰静双并未察觉,随意坐到她榻边,又笑了一笑:“这些日子,本想来见你,可总想起旁的事,就不敢来见你。今天倒是有了旁的事,总算推着我来见你了。”
这话宋如玥听了本该高兴,可她正做贼心虚,一扬眉,却无话讲,于是慌张地一怔,忙瞥向别处:“啊。”
辰静双的心,忽而凉回去半截。他不安地动了动,把脚收回到一个规矩的范围。
宋如玥道:“……那对青玉盏,我收着了。明月,茶。”
明月应声领命,退下。内间便静得出奇,每一丝风吹草动都被显露出来。
辰静双忽然侧耳问道:“你听没听见什么声音?像是……在撕什么?”
宋如玥一咧嘴:“谁能撕什么?我没听见。”
辰静双摇了摇头,果然听不见了。又问钟灵等人,他们却跪得远,更听不见了。
不待他细究,明月已用那对青玉盏泡了茶,恭恭敬敬地端上来。
青玉,说是青玉,其实却是将青瓷烧出了玲珑玉色,比些凡夫俗玉还要通透,极难得,整个辰国也不过一间瓷窑烧得。这一对青玉盏又是贡品,色泽自然也是极品,像片被阳光照透了的春叶,对着光,影儿里都晃着水纹。
这一对是茶盏,辰静双这几日嘴里无味,端起来喝了一口,无端地想饮酒,不由得叹道:“还有一对青玉酒杯,等你伤好了,我叫人一并拿过来吧。”
宋如玥仍暗暗搓着碎字条,想着去前线的事,心神不属,随口道:“等到那时候,又不知是什么光景了。”
不知是什么光景。若留在辰王宫内,怎会不知是什么光景?
于是方才喝下的茶,忽然变成了一整团白煮蛋黄,竟噎得人胸疼。辰静双白着脸叫人都退出去,自己把青玉盏放下,看着杯影水影摇曳,忽而笑了一声。
宋如玥看他。
辰静双道:“青璋,你记着,我是绝不会勉强你的。”
宋如玥终于估摸着手里字条已经碎尽,回了神,笑问:“怎么说这个?”
一边说,她一边伸了手去,想整理一下辰静双来时弄乱了的衣襟——她早便想好了、改了主意,若辰静双还肯过来,且不提玉玺之事,她就仍要厚着脸皮赖着他,就要更好好待他。倘或有那么一天,辰子信真因她与玉玺而死、辰国真因她与玉玺而衰落,那也一定是在她宋如玥战死沙场之后。
她会把玉玺给皇兄,她的骨与血、皮与肉,都与皇兄一样,承自天家。
但她要把命奉送给辰子信。因为他们的心已经贴在了一块,独活不了。
而她的手,半空中就被辰静双握住了:“你手上这是什么?不是在宫中静养么,怎的脏了手?”
他一边从旁拿了帕子给她擦手,一边苦笑着暗骂自己没出息,心都冷了,对方一招手,还这样鞍前马后。谁知,不经意抬眼一看,这回脸白的却成了宋如玥。
他顿生狐疑:“你……又出去胡闹了?”
宋如玥久病,虽觉出一丝异样,但辰子信问得急、离得近,她未及细想,为了遮掩真相,已经点了头。
不料辰静双摇头冷笑:“那怎会只脏了几个指头?钟灵明月天铁营,各个都在,又怎会纵你?”
宋如玥清了清嗓子,叫他附耳过来,低声笑道:“闲来无事,我把手伸出了窗,他们不知道。”
辰静双听了,不做声,一托她的肘。宋如玥不解其意,乖乖抬臂,结果又挨了一声冷笑:“袖子倒干净?”
宋如玥受不得一点的风,他生怕她不知轻重,简直急疯了,伸手便去探她手方才放着的地方摸索。宋如玥忙按住了那一处被子:“欸,青天白日的,你做什么?!”
辰静双没理她这色厉内荏的呼喝——柔软的锦被里,他已经摸到了一点异物,并指一夹,飞快抽出来查看。
宋如玥也实在没想到,方才的字条碎屑,竟还有漏网之鱼。
好巧不巧,这一片上,正有那个芝麻大的“玠”字!
辰静双一见就红了眼,一言不发,将宋如玥连着被子往里推。
宋如玥愣是被他的表情吓住了,一个字没敢说。
而被子底下,那些大大小小、或扁或圆的碎屑、被搓得辨不出面目的字迹,全都暴露在了“青天白日”之下。
更令宋如玥屏息的是,最大的一块残片,竟依稀是半个“孟”字。
-
外头,明月已经在回应方才宋如玥那声叫喊了:“殿下?”
她们倒都不担心——凡是宋如玥的心腹,谁不知道辰王是个脾气最好的人呢?又珍重他们殿下,天底下,再没这样的如意郎君了。连问这一句都多余,譬如钟灵就只当那是他们夫妻胡闹,寻思着反正辰静双知道分寸,正要躲远些,免得脏了耳朵。唯有明月觉得宋如玥似乎语气有异。
“滚!”谁料劈头就是辰王的一声怒吼,“滚出去!——滚出望凤台!没有孤的旨意,谁也不准入内!!!”
辰静双不是个擅长发怒的人,吼完这一句,自己已经咬住了下唇。可他盯着宋如玥,还是被气笑了。他晾着那惊恐的宋青璋,自顾自大笑了半晌,笑出了眼泪,才捏了捏她的脸,柔声细语,又因怒气,止不住地抬着语气,直到最后一个字,陡然拔高:
“孤的好王妃,究竟瞒了孤多少要命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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