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分手

微微颤/抖的声音流星般划过，不等邵鹤鸣反应过来，纪容时后退一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微凉的气息挡在他和纪容时中间，隔着雨幕，他看不清纪容时的脸。

        不过很快，从内心深处涌起了无法抑制的怒火。

        “你说什么。”

        纪容时垂下眼眸，不去看他，“分手。”

        越来越大的雨点落下来，砸湿了两人的衣服和头发，水珠顺着脸滑下来，更像是落下的泪。

        怔了片刻，

        “你今晚喝醉了。”邵鹤鸣缓缓说道，试图拉纪容时的手，却被躲开。

        他手腕上的腕表在雨中闪过一丝微光，最后光也不见了。

        “我没有。”纪容时认真看着他，“鹤鸣，我累了。”

        “我想，”他深吸口气，“我们之间……”

        邵鹤鸣扯下领结，愤然打断了他的话，“我们之间怎么了？我们好好的，什么问题也没有。”

        轰隆一道雷闪过，照亮两人的脸。震耳欲聋的声音让身旁的玻璃跟着颤了颤。

        “我们之间的问题，你清楚，我也清楚。”纪容时按着手旁的椅背，不然他怕会坚持不住倒下，“鹤鸣，自欺欺人没有意思。”

        邵鹤鸣瞪大眼睛，吼了声，“自欺欺人？”

        他逼近纪容时，强势将他控制在触手可及的范围内，“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宁愿去信外面的风言风语也不等我一句解释？”

        纪容时静静看着邵鹤鸣，他身心俱疲，没有和他争辩的力气，也不愿意再在这里待下去。他痛苦的闭了闭眼，轻声道：“让我离开的，不是别人，是你。”

        “我们在一起七年，”纪容时终究忍不住决堤了，“别的不提，我只想问你，你还爱不爱我。”

        爱这个字不能轻易说出口，一旦说出，必定是因为眼前的人是挚爱。

        邵鹤鸣停顿的片刻，已经足够纪容时明白了所有。

        他再次后退，

        “分手吧，对你和我都好。”

        “你想清楚了。”纪容时垂眸看着他，发红的眼眶像嗜血的野兽，下一秒就能将他撕碎扬在空气里。

        “很清楚。”舌尖抵着下齿，纪容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邵鹤鸣也后退一步，神色变幻，终究停在了冷漠上，“没用，我说过你别想离开。”

        “五年前的事，也不可能再发生。”

        提起五年前，纪容时平复下去的呼吸再次起了波澜。他承认那时候的他和邵鹤鸣都有问题，但和现在不一样，他为什么不明白！

        “这不一样，邵鹤鸣。”纪容时抹下脸侧的雨水，一字一顿，“五年前我让你等三年，我做到了，好好的回到了你身边。”

        “但现在是我要和你分手，你要清楚，我不会再回来了。”

        或者换个说法，

        “五年前答应你的事，我做不到了。”

        “为什么做不到，你凭什么做不到？！”邵鹤鸣同样红了眼睛，雨水在他下颌凝聚，一滴一滴湿透了胸/前的衣服，“就因为舒郁？还是因为你的心飞了。”

        温热的泪汹涌而出，纪容时握紧双手，气急攻心竟然神奇的冷静下来了，他轻嗤一声，“都不是，而是因为你。”

        “因为你，再也不需要我‘自我感动’的付出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

        闷雷蛰伏在云层中，雨水温和轻柔落下来，呼呼的微风暂停，邵鹤鸣的呼吸也消失了片刻。

        纪容时不想再看他，转身离开。

        手腕却被一把抓住，邵鹤鸣不准他走。

        “你听到了。”

        “是。”纪容时点头，“亲耳听见，非常清楚。你不用解释，没必要。”

        他挣开邵鹤鸣的手，神情落寞，“邵鹤鸣，不是过家家，我们真的分手了。”

        说罢，他迈步离开。

        “你别后悔。”邵鹤鸣声音阴沉。

        眼泪模糊了视线，纪容时仍不停脚步。

        突然，“乓”的一声，一个东西砸到他面前的墙壁上，是他送给邵鹤鸣的生日礼物。

        无所谓了。

        当他走出房门的瞬间，身后传来巨响，叮铃咣当玻璃破碎的声音，也已经和他没关系了。

        管家等人在大厅里焦急的等着，不停看向二楼。看着纪容时走下来，管家连忙迎上去。

        “纪先生，你们这是……”

        “别问了，”纪容时麻木的勾起笑，“这几天别理他，他估计要气几天。”

        说完，他意识到自己又说多了。

        无奈的摇摇头，绕过管家离开了。没走几步，突然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折回来，将手里的东西放在管家手里，“帮我，把这个还给他，谢谢。”

        再没了牵挂，纪容时离开了近山别墅。

        直到黑色柯尼塞格彻底离开别墅区，他才感觉那道如影随形的视线从他身上连根拔去。

        雨越下越大，雨刷似乎也累了，无力的工作着。纪容时索性将车停在路边，点了根烟，放在嘴里叼着。

        倏地，下巴一凉，伸手一摸，竟然摸到了眼泪。

        看着指尖的水光，纪容时怔了片刻，将脸缓缓埋进掌心，喉咙里压抑的声音释放出来。雨幕下，在无人经过的路旁，肆意发/泄。

        七年，那是彻彻底底的七年。

        近山别墅，

        管家忧心忡忡看着纪容时走出别墅，垂头看向手里的东西，是个手环。

        他叹了口气，脊背微弯，朝着楼上房间走去。

        轻轻敲了两下门，管家走进去，看到邵鹤鸣坐在露台椅子上，浑身上下湿透了，精心打理的头发软趴趴塌下来，像只……

        “先生，这是纪先生留下的。”管家将手环递给他，见他没反应，只能举着。

        放东西的玻璃小几已经成了满地的玻璃渣，平日纪容时照料的那盆多肉也碎了。

        邵鹤鸣盯着眼前，看不出什么情绪，头顶的乌云将他笼罩，黑气聚在眉间，让他比平时更难以接近，更加冰冷到不近人情。

        眼皮动了动，他终于看向管家手里的东西。

        微凉的触感落在手里，邵鹤鸣似乎终于反应过来，纪容时走了。

        走的彻彻底底。

        “少爷，”管家见他这个模样心里不好受，他是跟着邵鹤鸣从邵家出来的，自然知道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少爷在想什么，“今天雨大，路上不好走。小先生不常开车，要不您去把他接回来吧，现在应该还没走远。”

        邵鹤鸣摩/挲着手环，拇指擦掉雨水，下一滴又落下来，怎么也擦不完。

        “他既然要走，就让他走。”

        管家叹了口气，“您说您何必呢，今天好好的日子，也许低个头就和好了。”

        “是昨天。”邵鹤鸣垂眸，今天不是好日子。

        管家的衣服也被雨打湿了，他见劝说无效，又道：“您赶紧进屋吧，别生病了，小先生又该担心了。”

        邵鹤鸣却抬头看他一眼，“他不会。”

        但他仍旧起身，进了房间。

        “既然他不想回来，那就随他。”邵鹤鸣脱下外套扔在一旁，“跟在他身边的人也不需要了，让他们都回去。”

        “……是。”

        管家隐隐担心，却又不得不照做。

        转身离开时，发现了地毯上的腕表。轻轻拿起，放到一旁邵鹤鸣触目可及的地方。

        不过就算如此，管家也没今晚就照做。

        他站在大门口，看着瓢泼大雨，期望纪容时已经回了家，千万别在路上。

        寂静路上，

        纪容时已经平复心情，趴在方向盘上，感觉全身力气都被抽干了。眼前一阵阵发晕，耳边不时响起邵鹤鸣的声音。

        只要今晚赶快过去，等天亮，所有的一切就从头开始了。

        纪容时深吸口气，缓缓发动车。车窗被雨水占领，后视镜也有，所有灯光都晕成了一片，水墨画似的在镜面泛滥，是抽象派的风格。

        他没回江景别墅，直接回了公寓。

        以邵鹤鸣的脾气，他根本不会来找自己。纪容时无比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放心回了公寓。

        公寓摆设一切如旧，只是躺在那张床上时，好像依稀能闻到邵鹤鸣的味道。

        淋了一夜雨，第二天纪容时意料之中的生病了。当他吃了药，就接到了管家的电话。

        纪容时犹豫片刻，还是接通了。

        “小先生，吃早饭了吗。”管家慈祥的声音让纪容时放松了些。

        他看了看桌上的药，“吃了。”

        对于管家，他还是很尊敬的。

        “那就好。”管家道。

        “有什么事吗。”纪容时咬到了舌尖，似乎老天都在嫌弃他多嘴。

        管家沉默片刻，“没有，昨天晚上的雨太大了，我们都很担心你。”

        我们？

        纪容时轻笑一声，也不知道包不包括邵鹤鸣。

        “你放心，我很好。”纪容时喃喃重复，“非常好。明天我就要回去工作了。”

        管家那头又愣住了，过了会儿，“您还是注意身体，您容易发烧，要备好药品，如果没有的话，我可以送过去。”

        纪容时拿出另一部崭新的手机，是他之前买的备用机，“不用麻烦了，我这里什么都有。”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挂断之前，纪容时想到件事。

        “我在……在那里的东西都不需要了，你看着处理就行。”纪容时想了想，“不用给我送回来，就这样。”

        挂断电话后，电话两头都是沉默。

        都不需要应该就能断清了吧，纪容时兀自出神，但他十分清楚，这只是他的想象。

        快刀斩乱麻都没这么快，更何况只过去了一晚上。

        另一头，管家的手机开着外放，忙音在空旷的大厅响着，很刺耳。

        邵鹤鸣坐在旁边，不似往常那样西装革履，而是穿着家居服，头发落下来，嘴唇苍白。

        他也生病了。

        “就按他说的办。”邵鹤鸣语气沉稳，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在下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指令，仿佛昨天被分手的不是他。

        “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扔出去。”邵鹤鸣咳了声，“省得看见心烦。”

        管家瞅了眼邵鹤鸣，默默没有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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