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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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没有回老家了,齐淑芳觉得特别亲切,不管是人,还是坝西山,在生活没有油水的时候,坝西山可是为她贡献了许多食物。
齐淑芳一时兴起,鼓动贺建国去山里打猎,很久没有吃野味了,好怀念呀!
向来疼媳妇的贺建国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打猎?”七斤的眼睛亮了,平安跟着凑热闹。
贺道星等兄弟姐妹们听了,都想跟着去见识见识,谁没听过齐淑芳打猎的本事?谁没吃过齐淑芳打的野味?舔舔嘴唇,口水都流水了。
“不行!”齐淑芳一口拒绝。
开玩笑,自从有了孩子,很久没过二人世界了,谁都不能打扰她和贺建国。这次就是看在大家可以帮忙照顾孩子,她才起意和贺建国去坝西山,借打猎之名行约会之实。
贺道星等人都懂事了,听她拒绝就不再纠缠,平安和七斤可比不上他们,毕竟年纪小,一左一右抱着齐淑芳的大腿,七斤紧闭着嘴巴,平安仰着小脸撒娇道:“妈妈,妈妈,带我去嘛!带我去嘛!我要去打大老虎!”
“打老虎?就凭你这小胳膊小腿?”齐淑芳弯腰拧了拧她的小脸蛋,“大老虎会吃人,最喜欢吃小孩子了,啊呜一口就吃掉了。”
“吃……吃……吃人?”平安小嘴一张,满脸惊恐,七斤的脸色也不好看。
“对啊,最喜欢吃平安这样的小孩子了。所以,你乖乖在家里跟阿爷,爸爸和妈妈去给你打野鸡野兔子回来做好吃的。”
贺建国道:“你吓唬他们干啥呀?别吓坏了。”
蹲下\身,他耐心地跟这对儿女讲解不能带他们进山的理由,终于得到兄妹二人的理解,站在门外挥挥小手,平安代替不爱说话的哥哥,大声道:“爸爸,妈妈,你们早点回来啊!记得给我带好吃的,很多很多好吃的!”
“放心吧!”贺建国和齐淑芳把五一五二丢在家里请贺父和王春玲妯娌等人照看,他们两口子各骑着一辆自行车去坝西山。
入乡随俗,齐淑芳穿着肥肥大大的旧衣服穿梭在深山老林之中,反倒是贺建国小心翼翼地相伴左右,时时刻刻注意脚下有没有蛇虫鼠蚁。他可没忘记这些年一直有人进山挖陷阱打猎,虽然有一部分人有所收获,但也有不少人或死或伤,而且山里出现了野猪的踪影,偶尔也有狼嚎,以至于坝西山又成了没人敢进来的地方。
“狼?”齐淑芳眼儿亮亮的,像两颗星星掉落在清潭里。
在她上班之前偶尔听过一两声狼嚎,她进出山林数次都没有见到,也就放下了,没想到现在又出现了,如果打死了,剥了狼皮做褥子倒不错。
这次依然没有遇到,只打了野鸡野鸭野兔子。
转到二人种庄稼的地方,这一二年不缺衣少食,齐淑芳又不放心贺建国经常独自进出山林,渐渐就荒废了,现在长满了枯草,周围一圈深沟虽然还在,也因风吹雨打而淤积,变得又窄又浅,原本插在里面的尖锐之物也东倒西歪。
时间还早,不急着回去,“建国,你拾一些柴禾过来。”
齐淑芳拿出准备好的东西,麻利地抓起一只野鸡,开膛破肚处理干净,里面抹上细盐和五香粉,外面裹上湿漉漉的红泥,和第一次进山的时候一样做叫花野鸡,然后就着生好的火堆烤了一只野兔子。
野鸡裹在泥巴里香气透不出来,但野兔子的油脂滴入火堆,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正在拾柴禾的贺建国吞了一口唾沫。
“建国,你看着点,转动着烤野兔,我去找找别的。”
齐淑芳把串着野兔子的铁签子递给贺建国,不等贺建国阻止她就飞奔入旁边的老林,她记得附近有蜂巢,这么久没来,肯定积攒了不少蜂蜜。
不止蜂巢在,而且树屋依旧。
齐淑芳割了一罐蜂蜜,抓了一只傻狍子,兴冲冲地回到贺建国身边,“给爹和大哥二哥家一些,剩下的风干。我带孩子跟着老师在首都花侨汇券的时候,你在家里也吃好点。”这么说时又觉得猎物有点少,下山前再打一些。
野兔子烤熟了,贺建国撕了一条腿递给她,“别都想着我,等走时你也带点,再给李老和齐婆婆他们寄点。”
得知金教授夫妇被发配到贺楼大队全赖李老暗中帮忙,贺建国心中无比感激。
“放心吧。”老一辈都爱吃点野味,她都记着呢。
二人世界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下山的时候。
齐淑芳嘟着嘴,带着一大堆猎物和贺建国回去,沿途中你说我答,甜甜蜜蜜,却在路过贺七叔家门口的时候被打破了。
贺九丫披头散发鼻青脸肿地跪在娘家门口,伸手不断敲打着柴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爹,娘,十宝,你们救救我吧,救救我吧!别赶我走,我什么活都能干,我给你们做牛做马,我给你们做牛做马!别让我回婆家!我不想回去呀!”
贺九丫伏地痛哭,哭得撕心裂肺,围观者众,却没人出面。
“九丫?她怎么了?”齐淑芳低声惊呼,眉头深蹙。
明显看得出来,贺九丫挨了打,而且不轻,再仔细看会发现贺九丫现在骨瘦如柴,和齐淑芳第一次见到她时几乎没有变化,还是那么瘦瘦小小,跟没长大的十四五岁少女一样,衣衫破破烂烂,补丁摞补丁,一阵寒风吹过来,她瑟缩着打喷嚏,说明衣服完全难以御寒。
贺建国也看到了齐淑芳眼里看到的景象,脸上闪过一丝怜悯,低声回答道:“肯定是周瘸子又打她了。”他每逢周末回家,总会听到一两句。
清官难断家务事,就算贺建国同情这个堂妹,也没有资格出头。
齐淑芳仰脸看向贺建国,压抑住心中的愤怒,问道:“周瘸子经常打九丫?”
“嗯。”
贺九丫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换亲前,重男轻女的贺七叔和贺七婶经常打她骂她,有点吃的都给她弟弟十宝了。
换亲后,周瘸子待她也不好,周瘸子自己身有残疾,娶不上老婆才拿妹妹换了贺九丫进门,总觉得贺九丫不愿意嫁给自己,又因为沈玲玲跟人厮混给马俊立戴绿帽子,他就怀疑贺九丫也想跟人私奔,对贺九丫非打即骂。
贺九丫吃不饱穿不好,就跟个孩子似的,这么多年来没生一儿半女,周瘸子的父母也好周瘸子一样打骂贺九丫,简直不把她当人看。
贺九丫被揍得狠了,回娘家求救,结果每次都被拒之门外。
贺七叔和贺七婶认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贺九丫完成了给十宝娶媳妇的任务,以后是生是死都和他们无关。
十宝根本不在乎这个姐姐,万事都听老婆的,而他的老婆周燕是周瘸子妹妹,是周父周母的亲生女儿,心里当然向着父母哥哥,而不是和自己同病相怜的贺九丫,她在婆家日子过得不错,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在婆家说一不二,不同意给贺九丫做主。
“同样深受重男轻女的换亲之苦,她怎么没一点良心?”齐淑芳柳眉倒竖,面对贺九丫的悲惨遭遇,就是陌生人也不会无动于衷吧?
贺建国叹了一口气。
齐淑芳咬了咬牙,贺九丫无力抗争换亲的命运,如果她生活过得好也就算了,偏偏活在家暴的阴影下,并且孤立无援。
女孩子的命就这么不值钱么?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为什么对待别人就这么狠?
最让人难以理解的就是贺七叔和贺七婶,这可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啊,贺七叔不疼,贺七婶呢?自己也是个女人,本应相互理解女性受到的不公平待遇,为何她反而为虎作伥,极力拥护重男轻女的封建糟粕?险些被溺死的林璇到现在都不敢回乡。
他们就不怕报应吗?
齐淑芳走过去,“九丫,发生什么事了?需要帮忙吗?”
“三嫂?”贺九丫磕头磕得额头红肿一片,因为鼻青脸肿,眼睛几乎成了一条缝,扭头看到贺建国和齐淑芳,她眼里骤然闪过一抹喜色,嘶哑着嗓子道:“三哥,三嫂,求求你们帮帮我,帮帮我!让我回来吧,我不想回婆家,我不想被打死呀!周富贵他不是人,他不是人,他天天打我呀,打得可狠可狠了!”
“他为什么打你?这次为什么打你?”贺建国问,脸上闪过一抹怒气。
贺九丫呜咽道:“咱们大队包产到户大丰收,家家户户不缺粮食,而我婆家的八集大队今年欠收,按着工分一整年才领了不到二百斤粮食,周富贵他让我问爹娘要粮食。”
说到这里,贺九丫放声大哭:“我要不来!我要不来呀!”
周瘸子打她,公婆也骂她没用,说她浪费粮食,不仅不劝阻,反而看着周瘸子对她拳打脚踢,还说最好打死她,打死她好娶个能生孩子的老婆。她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她想得到亲人的帮助,哪知道却被娘家拒之门外。
这时候,门里传来周燕的声音,她不耐烦地道:“贺九丫,你在门口诉什么苦?这是你的命,你就该受着!”
大门打开,周燕出现在齐淑芳等人眼里。
原本勤劳朴实的女孩子,现在让齐淑芳觉得面目可憎,即使她身材苗条,容貌清秀,看起来十分温柔可人。
贺九丫见到周燕就向她苦苦哀求,不料对方一脚把她踢开。
“贺九丫,我告诉你,你是我周家的人,死也得死在周家,你想回来,没门!你是我哥的老婆,他打你骂你哪怕把你弄死你也得给我受着!”周燕嘴角上翘,满眼的恶意,如果没有贺九丫,她就不会离开自己私底下交往的恋人,嫁给贺十宝那个窝囊废,现在贺九丫承受的一切都是她应得的,看着贺九丫在苦海里挣扎,周燕觉得十分快意。
贺九丫脸色灰败,瞬间没了生气。
齐淑芳听得格外愤怒,冷笑道:“这么说,你现在的一切也是你应得的,希望你有一天在遇到九丫这种情况时也心甘情愿地承受!”
说完,她伸手拉起贺九丫,“九丫,跟我走,我倒要看看你婆家敢不敢上门!”
贺建国没有阻止的意思,而是冲人群叫了一声三蛋。
“三蛋,来推你小婶的自行车,咱们回家!”
“太好了!三婶是不是打了好多猎物?今天可以吃到好吃的了!”贺道星欢呼一声,一阵风似的地到了跟前,推着自行车就往家里走。
听了齐淑芳的话,看着她把贺九丫带走,没一个人敢吭声,包括周燕。
无他,贺建国和齐淑芳都是国家干部,整个贺楼大队就没人敢随便针对他们。
带着贺九丫到自己家,正照看孩子的王春玲和张翠花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由得唏嘘不已,在贺建国和齐淑芳的影响下,王春玲和张翠花已经不觉得换亲是正常之事了,现在见到贺九丫的凄惨,更觉得换亲是一种封建糟粕。
齐淑芳经常准备一些常用药,拿了一些活血化瘀的出来给贺九丫,“擦点药吧,看你这一身一脸的伤,简直惨不忍睹。”
贺九丫不仅鼻青脸肿,身上也有很多新伤叠着旧伤。
处理完身上的伤,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齐淑芳问她有什么打算,她眼泪刷刷地往下落,“俺还有活路吗?”
“有,为什么没有。”齐淑芳鼓励道,“你是个人,应该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主意,要不要摆脱现在的处境,全看你自己的意愿。别人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很多人都不想多管闲事,所以你要靠自己,根本不能靠别人。”
贺九丫眼里闪过一丝亮光,但是想到自己遇到的亲人,这丝亮光很快就熄灭了。
“俺已经走投无路了……”贺九丫掩面而泣,泣不成声。
王春玲满脸怜悯,“九丫别怕,你是回去还是留下都跟我说说,一会儿找你大哥给你做主,现在男女平等了,可不准再存在这种不把老婆当人的封建遗毒!”
贺九丫感激地道:“谢谢你,大嫂。”
她想了想,咬了咬薄薄的下嘴唇,长期受到虐待的她,现在突然生出一丝求生的勇气,原本呆滞的眼珠子缓缓转动了几下,决定先回婆家,就是她怕自己逃离后再回去会收到更严重的打骂,逃离之前,她真以为自己走进鬼门关了。
“回去?”王春玲皱皱眉,“你被打得这么狠,你还回去?”
“不回去又能怎么办?我娘家不要我了呀!”如果娘家肯收留她,她怎么会选择回去?周瘸子再横也不敢来贺楼大队撒泼。
齐淑芳恨铁不成钢:“难道你要一辈子受到这种虐待?”
贺九丫摇摇头,突然道:“大嫂、二嫂、三嫂,你们能借点钱给我吗?”
因为给贺九丫敷药,屋里只有齐淑芳妯娌三个和贺九丫,不,还有五一和五二,但五一和五二都不知事,一个躺在摇篮里呼呼大睡,一个在摇篮里咿咿呀呀。
王春玲和张翠花心中一动,“你想干什么?”
“俺来这么久,只有你们肯出手帮俺,俺不瞒几个嫂子,俺想跑,跑得远远的。”
跑?
王春玲和张翠花面面相觑。
跑,其实解决不了问题,但是贺九丫好像除了逃跑,已经别无选择了。齐淑芳倒是理解她的打算,也有心帮她,难得她有勇气反抗家暴,虽然做不到和周瘸子离婚。
“詹仁喜死在俺家门口,俺家现在欠了一屁股债,根本没钱借给你。”
听了王春玲的话,贺九丫看向张翠花和齐淑芳。
张翠花摇摇头:“我们家也没钱,先前借给了大哥,后来又盖了屋,也欠了别人的钱。”
齐淑芳也跟着说没有钱。
就在贺九丫满心失望的时候,王春玲忽然道:“不过,俺一会让你大哥和你二哥三哥送你回婆家,会训斥你公婆和周瘸子,不让他们再打你,如果再打你,就找派出所的人上他们家抓他们蹲劳改,他们快把你打死了,不可能没罪!”
这么做,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呀!贺九丫眼里噙满了泪花,神情近乎绝望。
在贺家三兄弟跟前受了气,回过头来,周瘸子一定把气撒在自己头上,不会给自己跑出去告状的机会。她已经比较了解周瘸子的做法了。
一步一回头地出了贺楼大队,贺九丫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在贺家三兄弟身后。
现在,走的是一条死路。
贺九丫满脸死气,不小心摸到口袋里有硬东西,掏出来一看,却是一块灰色手帕包着一卷钱,三张大团结和两张五块的、一张两块和五张一块。
钱!
谁放在自己口袋里的?
贺九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过,除了三个嫂子,肯定没有其他人,就是不知道是三个嫂子中的哪一个。
贺九丫紧紧地攥着这卷钱,有了这些钱,她就能逃离婆家了。
只要想逃,就有机会。
贺九丫急忙把钱包好弯腰塞在破棉鞋里,快步走上前,央求贺建党三兄弟到了周家不要训斥周瘸子,也不要威胁他,而是好声好气地劝他不要打自己。只有这样,她以后才有机会逃离,否则周瘸子一定不会再让自己出门,可能会真的打死自己。
贺建党一直都生活在农村,有什么不明白?
“放心吧,九丫,我知道责备周瘸子的话,你以后的处境更加不好,所以我不会这么做。”
贺九丫感激涕零。
到了周家,见到周家人,贺建党果然没有训斥威胁周瘸子,而是和周父周母说了一些软中带硬的话,“九丫再怎么不好,也是我们贺家的闺女,以后还得来往,你们不能下手这么狠了,打得她几乎走不动路。”
周父周母卑躬屈膝,连连称是。
贺建国心里厌恶,脸上却没露出一丝一毫,“我现在是国家干部,国家干部就得爱护老百姓,如果出了人命,国家肯定会追究。”
“是是是是。”周瘸子十分畏惧。
贺建党语重心长地道,“富贵啊,我看你干活有一把子力气,你爹你娘都是老实人,咋就不能好好过日子呢?九丫从小就勤快,可从来不偷懒。赶明儿她要是在你们家偷懒,你就去跟我说,我来说她,别动不动就打架,传出去你们家不好看,名声也不好听。”
周父忙道:“您放心,您放心,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有贺家三个干部撑腰,他们家傻了才会继续虐待贺九丫,得留着她和贺家拉关系。
贺建党又说了一些勉励周瘸子的话,才和两个弟弟离去。
贺九丫虽然清楚公婆和丈夫狗改不了吃/屎,但是她已经决定逃离这个充满绝望的家,所以无论他们说什么,自己都唯唯诺诺,又向他们赔礼道歉,说自己无能,没有从娘家要来粮食,等过几天养好伤,她再去要。
面对没有人性的婆家,贺九丫死活不承认自己挨打后逃回娘家,周家人本来就没什么见识,再加上他们自以为贺九丫不敢反抗,也就信了。
往贺九丫兜里塞钱的齐淑芳真心希望贺九丫能逃离苦海。
贺建国不觉得自己妻子多管闲事,反而说她行事有侠义之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说得容易,能做到这一点的,真心没有几个人,很多人在面对这种事时首先想到不能给自己家惹麻烦,而不是立即伸手帮忙。
得到丈夫的理解,齐淑芳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本来就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那种人,想起自己在北山脚下见到贺九丫,因为羡慕自己家的生活就被贺七婶指桑骂槐一顿责骂,虽然她被换亲的事情和自己无关,但是看到她的遭遇,忍不住生出恻隐之心。
吃午饭时,贺家摆了两桌,满桌野味,觥筹交错之际,说起贺九丫,都是同情,没一个人觉得齐淑芳把贺九丫带到自己家的行为鲁莽。
本来么,都是姓贺,不闻不问才是冷血无情。
最冷血无情的是贺七叔和贺七婶,都说他们是俩老实人,勤快能干,可是,亲眼目睹二人种种行为的齐淑芳却觉得他们真不配为人父母。
不对,他们只是十宝的父母,并不是九个女儿的父母。
明天还得上班,贺建国当天傍晚回城,齐淑芳则带着孩子留下来住几天,虽然三家孩子多而房间少,但挤一挤还是住得下。
另外就是,齐淑芳还想注意一下贺九丫的事情。
却说贺建国到家听金教授说陈三川来过,顿时一愣。说实在的,在他印象里陈三川就是一个不通世故的书呆子,斯文儒雅,常说马天龙有辱斯文等语,从平反到现在有不短的时间了,也来过自己家,但没像今天这样带着东西过来。
贺建国当然不是图陈三川送的东西,当时帮助他们就没想过回报,而是他清楚陈三川和陈老一样,经过这场浩劫,家庭情况都不富裕。
所以,金教授指着桌子上的礼物,说是陈三川送的,贺建国定睛一看,浓眉微皱。
“有点太贵重了。”
四瓶罐头、两瓶茅台、两条中华烟、一匹棉布和几包饼干、奶糖、蛋糕等物。
虽然从去年开始国家对私下交易管得就没那么严了,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对待黑市,但是很多东西依然得凭票证购买。
金教授笑道:“和你们的付出比起来,这算什么?”
金教授不以为意,金婆婆倒是有点好奇:“老陈家的生活条件不错啊,难道他们家的东西都还回来了?在去首都之前没听说,难道是这一年发生的事情?”随即又觉得不对,金教授有补发的工资,陈三川应该也有。
听她提起工资,贺建国摇头道:“没听说咱们这里开始补偿浩劫期间遭罪的人,顶多就是把从前的房子退还给他们。”
也就是说,陈三川现在还没拿到浩劫期间停发的工资。
“那就奇怪了。”金婆婆道。
金教授把桌子上的东西往里推了推,“有什么好奇怪?建国之前就是多年战乱,谁家不私藏点金银细软?咱家要是没藏那点黄金珠宝,天丽能那么快就在国外站稳脚跟?陈宁家里不也卖过不少藏下来的东西给建国和淑芳。”
金婆婆不再像年轻时那般美丽清澈的眼睛瞪向他,不满地道:“你以为我是以恶意揣测他人呀?我当然知道你说的是事实,但是老陈……”
金婆婆皱皱眉,还是觉得奇怪。
金教授摇了摇头,“你啊,就是想多了,咱们和老陈相处那么多年,还能不明白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可是视金钱如粪土。”
“可能是我想多了吧。”作为一个金融家,有点金手之称,金婆婆想得比较复杂。
贺建国没放在心上,东西也没有退还给陈三川,就像老师和师母说的,陈三川再送十倍东西,自己家也承受得起,这次收下,如果影响了陈三川的生活,赶明儿再买差不多的东西还回去即可,两家住得不远,什么风吹草动都会一清二楚。
收下东西的第二天就去上班,贺建国没见到陈三川其人,倒是见到他的儿子陈宇出现在市委办公室工作,级别不高,就是一个办事员。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贺建国现在是秘书处的人,并且是正秘书长,就问李威是怎么回事。
“他啊?下班后咱们一起吃饭再说。”李威含糊其辞。
“行!我请你去我家吃饭,正好昨天淑芳打了不少野味,你在我们家吃一顿,再给盼盼娘儿俩带只野兔子回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
贺建国开了茅台,李威一杯微醺。
“建国,我真羡慕你。”
贺建国夹了一个野兔子腿给他,“羡慕我什么?单位里多少人羡慕你呀!”老丈人是一把手,婶娘有着刘老这个后台,堂妹嫁的又是周世韶之孙,李威升得不如自己速度,但比起别人来说,以他现在的年纪来说,级别可真不低了,未来前程似锦。
李威一边啃着兔子腿,一边笑道:“羡慕你步步高升,羡慕你儿女成群。真有你的,淑芳同志几年没消息,一生就是双胞胎,都是带把的。”
没有儿子,始终是李威心中的痛。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回老宅,不想面对父母盯着何胜男肚子而失望的眼神,不想听大哥大嫂炫耀他们几个儿子多么调皮捣蛋,他也不想回家,不想听何胜男枕边男女平等的言论,不想面对盼盼天真无邪的脸庞。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重男轻女的想法是不是因为外人的目光,所以他赌气想生个带把的,不让别人说自己断子绝孙的闲话。
“你说这些干什么呀?盼盼多乖巧伶俐,我们家也就平安能和她相提并论。”关于这个问题,贺建国真不想再说了,不管他怎么说男女平等,都会让人觉得自己有儿有女了所以不在乎生的孩子是男是女。
其实,他自始至终都觉得儿女是缘分,哪怕四个孩子都是女儿,他也不会贺七叔夫妇和自己老丈人丈母娘一样,也不会像李威这样盼着生儿子。
李威苦笑道:“盼盼好是好,但她是个女孩啊,女孩怎么传宗接代?”
“这话我不爱听。”金婆婆听了他的抱怨开口说道,“难道有了儿子就注定能传宗接代了?小李,我看你也是国家干部知识分子,咋就那么想不通呢?有儿子就万事大吉了吗?我和老金是有儿子,可现在呢?白发人送黑发人,膝下荒凉,身后哪还有什么香火?我们承受过剜心刺骨之痛,早就看开了。再说,有女儿的不见得就没人养老,女儿是父母贴心的小棉袄,只有做过母亲才会了解为人父母的不容易。反观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事情可不少见,若是这个儿子天天惹是生非,让父母给他收拾烂摊子,那才是为人父母一辈子的罪孽!”
金教授十分赞同妻子的话,“是啊,小李,话糙理不糙,你可别犯糊涂。”
李威又喝了一杯酒,满脸红晕,一嘴酒气,“可是我看到的却不是这样啊!我看到,无论儿子多么争气,父母还是心甘情愿地做牛做马。嘴里再抱怨自己儿子没用,眼里都是带着笑,反而笑话没儿子的人家是绝户。”
他呼了一口气出来,贺建国伸手在自己脸前扇了扇风,“看你,喝成什么样了?你这么抱怨,想干什么?抛妻弃女、离婚再娶?”
“离婚?我哪敢啊,我也不想。”李威不假思索地回答。
还好人没糊涂透顶,贺建国心想。
何胜男和齐淑芳关系好,贺建国也经常逗弄盼盼玩耍,李威是他的朋友,他不希望李威因为儿子就放弃现在的家庭。
“既然不想,那么你抱怨什么?”
“我就想要个儿子,就一个,一个就行。”李威伸出一根手指,“我不贪心,真的。我就是不想被人笑话说我绝户。可是,老天爷怎么这么残忍,就是不肯给我一个儿子?我和胜男都没毛病呀,医生也让我们放宽心,可是目前为止,只有盼盼一个女儿。”
李威趴在桌子上,一脸都是痛苦。
贺建国叹道:“人品上,你胜过白胜百倍,他那个无利不起早的主儿,想法也和常人不一样,不知道多少人恨他,可是在儿女之事上,你就不如他。他和你一样,目前为止只有一个女儿,天天把女儿当作眼中珠掌中宝,压根就没想过要儿子传宗接代。”
徐招娣父亲软弱,母亲唯利是图,摊上一个丈夫也不是好东西,但贺建国看得出来,这个外甥女日子过得很不错,而且很知足。
所以说,日子是人过的,知足常乐。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的人生?
“白胜?”李威听到这个名字,愣了愣神,想到白胜提起女儿就眉飞色舞的表情,忍不住有些羡慕,可惜他不是白胜,所以他看不开,想不通。
看出李威的心思,贺建国一声叹息。
这人哪,真是说不上好坏,人品好的有缺点,人品坏的有优点,难怪都说人性复杂,人心难测,很难因为一件事判断一个人的好坏。
“昨天,我遇到了一件事……”贺建国给金教授倒了一杯酒,接着给李威倒了一杯,地把贺九丫之事娓娓道来,隐瞒掉齐淑芳赠钱的举动,“我这个堂妹就是重男轻女的受害者,一辈子都毁了。李威,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盼盼成为你想要儿子的牺牲品么?盼盼只比我们家七斤小一点,你就不怕你这种想要儿子的想法影响到盼盼?你别看我有三个儿子,可是在方面我们就很注意,平时都是一碗水端平,从来不在平安跟前说儿子好的话,也从来不说女儿是赔钱货,就是怕平安认为我们重男轻女。”
“这么严重?”
“当然,你啊,真是钻了牛角尖。”金教授道,“小李,你真该想想了,现在不是封建社会,重男轻女的想法早就该放弃了。”
“让我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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