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关于那个没用了的迦勒底亚斯

“立香，我来接你回家。”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以为自己已经变得足够坚强的藤丸立香再也绷不住，他踉跄地站起来，向着场中的男人扑去。

        他揪住男人熨烫平整的黑色西装外套，将头埋进对方的臂弯。

        此刻的藤丸立香完全不去压抑自己，一年来无处宣泄的故作坚强和委屈瞬间爆发，他大声哭泣，抽噎着倾吐不成词句的话语，他叫着哥哥，叫着所长，叫着医生，颠来倒去。

        只有这时候，人们才想起来，这只是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过去的一年里他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出坚定果决的一面，将疼痛、悲伤统统埋藏在心底。

        现在，他终于可以向他最亲的家人展露脆弱的内里，向他心目中最可靠的兄长寻求安慰和保护。

        沢田纲吉解除x手套的武装，他将手轻轻放在这个黑发少年的肩上，无声地给予他支持，暖棕色的眸子里是再温柔不过的关心。

        紧跟着狱寺隼人进到管制室的彭格列其他守护者，难得沉默地站在他们家首领身后，看着这个曾经在他们眼皮下无忧无虑长大的孩子难以自抑的悲伤。

        等藤丸立香终于平静下来，他很不好意思地退出哥哥的怀抱，窘迫地看着自家兄长昂贵的意大利手工西装被他□□得不成样子。

        “哥，”他想说些什么，但嘴唇张张合合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沢田纲吉抬手揉乱少年本就不服帖的黑色短发，笑着说，“立香，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哥！还有大家，我好想你们。”少年眨着还带着水意的眼睛，扬起明朗的笑容，海蓝色的眸子再次闪烁起明亮的光彩。

        “哼，小鬼，这次原谅你对十代目的冒犯，不许有下次。”这是十年如一日忠犬的狱寺隼人。

        “立香这一年过得很辛苦吧，我们回去打棒球吧。”这是思维很山本的武大哥。

        “极限的再会，立香！”笹川大哥，你的口癖也没有变呢。

        “呵，草食动物。”好吧，云雀前辈的招呼一如既往让人亲切。

        “kufufufu”啊，是熟悉的变态凤梨味。

        “立香君，好久不见。”库洛姆酱也是呢，好久不见。

        “立香，是不是很想念蓝波大人啊哈哈哈哈。”真是，勉强承认有想你一点点吧。

        久违的彭格列式招呼，让藤丸立香逐渐放松下来，终于有了再次与亲友们重逢的真实感。

        “咳嗯，这里是万能的达·芬奇亲~诸位，亲亲密密的重逢时间要暂时结束，现在我们必须讨论一个严肃的问题。”莱昂纳多·达·芬奇从门外走进来，踩在被狱寺隼人先爆破后暴力拆除的，倒在地上的大门上。

        “啊，达·芬奇亲，哥哥他们就是你的秘密武器吗，你已经研究出可以穿梭时空的道具了吗？”藤丸立香一下子想起达芬奇交代他拖延时间时的计划。虽然一见面就打起来了。

        “不是哦，那项研究是针对具有灵子适应性的你而进行的，还没有成熟到可以将异世界人拉过来的阶段。本来是想试着将你送回原本的世界，魔术协会的手肯定伸不到那边。不过，刚尝试运行魔术阵，就发现迦勒底的大门被暴力破开了呢。”

        “而且，现在我们要讨论另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

        达·芬奇表情异常严肃，管制室内劫后余生的欢乐气氛肉眼可见地沉寂下来。

        “迦勒底的大家，管制室的供电暂时恢复了，迅速行动起来！我怀疑我们的世界正在发生某种非常重大的变故，下面需要大家的观测数据。”

        聚集在管制室的工作人员们面面相觑，很快各就各位，非常利索地开启各种设备，开始和过去一样的观测工作。很快他们就发现一连串显示异常的观测数据。

        “a组观测报告，数据缺失，欧洲人理分布异常！”

        “b组观测报告，数据错误，无法观测美洲文明！”

        “c组观测报告，数据错误，无法观测非洲文明！”

        “d组观测报告，数据缺失，亚洲人理分布明显异常！”

        “e组观测报告，检测大源魔力浓度降低，目前持续下降！”

        “报告！迦勒底亚斯反应异常！反应源未知！”

        管制室一下子忙碌起来，藤丸立香觉得这情况不对劲。

        他向站在他身边的万能之人确认，“达·芬奇亲，不会有事的吧。总不能再来一次人理烧却吧？”那样我会辞职的！

        “不，根据我的推测，这可能不是一个坏消息，或许会有些麻烦，但也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

        藤丸立香觉得自己的脑袋上长满了小问号。

        “立香，你没有想过你的哥哥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我一开始以为是达·芬奇亲的空间研究成果，但你之前说研究还没到这个阶段。但明明是两个世界，总不可能他们和我一样，恰巧一起坐新干线，又恰巧一起不小心遇到时空通道，恰巧落到迦勒底……哈哈哈，这怎么可能。”

        “不要轻易说不可能，在魔术领域是没有绝对的……”

        莱昂纳多说着转向沢田纲吉等人，“这位哥哥先生，介意和我们分享一下你找到立香君的经过吗？”

        沢田纲吉看着这个和世界知名画作中女性微妙相似的相貌，以及立香称呼的名字，超直感隐隐向他预示了什么，但鉴于对方对立香的善意和照顾，他暂时忽略各种异常，详细向她以及立香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正如藤丸立香之前所说的，他们黑手党，尤其是彭格列，对于家人的保护十分严密，并盛町四处分散着彭格列的暗哨，负责在暗中保护他们的普通人亲友。但仅仅这些并不完全稳妥，藤丸立香使用的所有电子产品内都安装了彭格列研发部门特别开发的定位装置和生命体征实时监测软件。甚至，藤丸立香本人体内还有纳米级发信装置，基本保证只要藤丸立香还在地球上就不会逃过彭格列的可监察范围。

        但就是这种情况下，有一天，藤丸立香突然失踪，彭格列检测不到半点属于他的信号。

        藤丸立香失踪前最后出现的新干线被他们暗地里变着花样找了个遍，最后还是入江正一在某个站台出口处检测到非常微弱的空间波动，猜测藤丸立香可能误入了某个平行时空，但能窥视到千亿兆平行世界的白兰却明确表示，他没有在任何一个平行世界看到他们世界的藤丸立香，很可能对方突破的是宇宙的壁垒，而不是单单平行世界。

        这是一个全新的议题，接下来一年里彭格列、密鲁菲奥雷两大家族联合研究这个项目，但进展十分缓慢。直到几天前，彭格列突然又接收到了藤丸立香的信号，定位显示在南极洲。

        与此同时，7的3次方世界基石持有者明显感觉到世界发生了变化，比如曾经开在西西里岛一家十分有名的披萨店变成了一家名不经传的小旅店，比如家族里突然多了一个能力优秀、档案齐全，偏偏他们没有半点印象的优秀成员，又比如，并盛町边上突然多出一个神奇的冬木市，日本境内莫名多出许多此前没有听说过的大势力……

        “但所有的异常只有世界基石持有者注意到了，一切相关的纸质资料和电子文件都对这些我们眼中的异常有非常详细的记录；甚至有些一开始我们还能察觉到的漏洞在被发现后就会被迅速补上……”

        “我们初步推测这是两个宇宙发生空间碰撞导致的，不知道这种状态会持续多久，我们连夜准备了飞机，跟着信号来到这里，希望在一切结束前找回立香。”

        达·芬奇单手抱肘站在一边，另一只手食指轻抚下巴，听得很认真，尤其是在听到世界基石这一概念的时候，眸光闪动。显然新世界的设定已经勾起来这位天才的极大兴趣。

        “我认为，我们两个世界出现的一切异常现象，称之为‘多元宇宙的融合’更恰当。”达芬奇总结道。

        藤丸立香在抓重点方面很靠谱，他一下子发现达芬奇的言外之意，“融合的意思是不会再分开吗？”

        “嗯嗯，不愧是立香。”达·芬奇发出了对御主的肯定，并表示，“而且我在工坊里观测到了很有趣的现象哦~”

        “比如？”

        “比如时钟塔的老爷们要绷不住那高高在上的姿态了。”达·芬奇发出非常不留情面的嘲笑。

        藤丸立香默默咽下心里的吐槽：明明都是魔术师，怼起同类来真是毫不留情呢，不愧是达·芬奇亲。“虽然不是很懂，但这应该是好事吧。”

        一如既往的，完全不了解状况的御主，对自己的伙伴付出了百分百的信任。

        人贵有自知之明。这是藤丸立香在过去十数年里始终信奉的理念。他清楚自己不过是芸芸众生里再平凡不过的一员，唯一值得称道的也不过是得益于血脉的微弱超直感。

        尤其是在人理拯救的过去一年里，他因缘际会得以和历史上的诸多伟大英雄结缘，虽然他以master的身份御使这些英灵，但清楚这些英雄创造的伟业，了解他们熠熠发光的灵魂，他从来都向他们献以最崇高的敬意。

        同样，正是意识到自己的平凡，他从来不会妄图插入天才们的茶话会。他会在爱迪生和特斯拉争吵的时候劝架，却不会在他们进行学术“交流”的时候贸然开口；他会听医生和迦勒底的员工们吐槽某些技术的不成熟，却不会胡乱发表意见；他会和达·芬奇一起研究魔术礼装的改进方向，却不会插手对方的实验……

        他只会向他的伙伴们交付绝对的信任，就像他们信任他的判断那样。在擅长的领域发挥自己的才能，在棘手的领域尊重对方的决定，这就是并肩作战的伙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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