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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二更


第一百七十四章、章节名目待补全,章节名目待补全

        年节一过,许都表面上一派平静,其实各地却是波涛暗涌,无一刻平歇。&1t;a  href="  target="_b1ank">求书网

        曹操厉兵秣马,一日未敢懈怠。他自知手握着天子,兵马疲惫,处于四战之地。北有袁绍虎视眈眈,关中诸将尚在观望,南边刘表不肯降服,东南面,则有小霸王孙策蠢蠢欲动。至于刚刚逃走的刘备,更因为衣带诏案,而摆明了抗曹态度。刘备在徐州披麻戴孝,四檄文,称曹操“久未枭除,侵擅国权,恣心极乱”,更“穷凶极逆,戮杀主后,鸩害皇子”,号召天下义士共诛伐之。

        当今天下大势,年前河内太守张杨欲出兵襄助吕布,被部下杨丑所杀。后来吕布被灭,张杨的旧部眭固,便在黑山军张燕的带领下,斩杀了杨丑。曹操派出史涣、曹仁,击败眭固,收了河内一郡,将势力范围扩张到黄河以北。而袁术在投袁谭的途中病死,南阳张绣早已降曹,荆襄刘表坐观成败,孙策暂时保守江东——局势的展越明朗起来,逐渐演变为了曹操与袁绍两大势力的争锋之局。

        曹操麾下的众谋士,无论荀彧、郭嘉、贾诩,还是凉州从事杨阜,都一致认为曹操远胜于袁绍。此时的袁绍,虽然势力雄大,兵多将广,大大胜过曹操,但他外宽内忌,好谋无决,比起曹操相差太远,局势终究会向曹操这边倾斜。与此同时,郭嘉带病提出了十胜十败之论,曹操大喜之下,将此论通传三军参阅,激励士卒,为来日攻打袁绍做准备。

        如此不知不觉,又过了两个来月。

        刘备在徐州的进展十分顺利。吕布落败以后,泰山四将中的孙观、尹礼、吴敦三人,都已随同张辽等投降了曹操,唯有昌豨一人逃脱,在东海郡重新纠集势力,很快便有了数千人之众。

        刘备杀车胄占领下邳之后,遣人去东海郡游说昌豨,最后终于成功收为己用。他怕曹操来攻,又派孙乾往北去袁绍处议和,希望与袁绍结成同盟,共御曹操。

        许都方面,曹操本就将刘备恨得牙痒痒,听说他近来动作频频,哪里按捺得住?便命司空长史刘岱、中郎将王忠点兵征讨,兵徐州。谁知刘备用关羽、张飞等将,竟然打败了刘岱、王忠,一时间声名鼓噪,再次将徐州的军队聚集了起来,增至数万人。

        刘王二将失利,曹军败回,曹操本来不愿意将大部兵力放在徐州——毕竟他正在与袁绍对峙,即将展开大战。但没有想到刘备兵力突增,又与袁绍结了盟,看起来是打算合力攻他。曹操不得已之下,只得选择先往徐州攻打刘备——这徐州乃在帝都许昌与青、兖二州之交,一旦袁绍来犯,徐州极可能成为最大的隐患,导致曹军两面作战。

        曹操谋事甚果,新仇旧恨叠加之下,即刻下令,亲自率军,东征刘备。[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

        又因为袁绍方面有所动作,曹操便将大部将士屯于官渡,自己领着精兵出征。

        刘备生平最怕曹操。听到斥候回报,曹操率兵来攻,刘备初时还不肯相信——毕竟,他刚刚败了刘岱、王忠,还没缓过神来。而他的盟友袁绍,又正在官渡牵制曹操,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曹操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丢下偌大的许昌重地,亲自前来攻打他的徐州……然,铤而走险,出其不意者,是为豪杰也。这也正是曹操令人胆寒的地方。

        刘备将信将疑,直到望见曹操军的麾旌,这才惊恐不已,慌忙下令迎战。但已然迟了。曹操锋锐得像是一把利剑,声东击西,快攻占了刘备屯驻的小沛,又飞袭击关羽扎守的下邳,逼得刘备全军溃败,只得孤身逃亡河北,投奔袁绍去了。

        照说曹操丢下许县,去攻徐州,对袁绍而言,是为最佳的一个进攻时机,但偏偏袁绍此人优柔寡断,又无明谋,竟然因为稚子生病,而忧急如焚,不肯兵,以致贻误了最大的战机。

        曹操这厢打完了刘备,留下董昭领了徐州牧,便悠然回军,前往官渡去了。

        .

        外头兵荒马乱,变故颇多,祁寒被困锁在小小的房屋中,却是全然不知。

        他日日对着窗牖坐着,冀望有人能将他从那幽闭昏暗的空间中释放出来,但盼来盼去,也没有等到什么人来。

        缸中的冷水有人换,他可以用冷水洗漱擦身,但没人给他送换洗的衣服,他只得穿着那一身深衣貂裘,将它们从锦衣华服的模样,穿成了灰扑扑的色泽。

        还是先前的那个侍卫,偶尔会跟他说一两句话。告诉他,丞相出师打仗去了,顾不上他。兴许,便是将他忘记在这里了。而丞相的命令,却是谁也不敢违拗,因此顾守他的人,都警惕戒备着,不许他逃走,更不许人来看他。

        祁寒听了,没有表示出巨大的愤怒和反抗,只是静静地听着,也不说话。

        祁寒曾经觉得自己很聪明,脑袋转得飞快,但时间越久——久到他在墙上已经画了快有两百个道道……他渐渐觉得,自己似乎不那么聪明了。他时常抱膝蹲坐在墙边,直直地斜盯着窗户,伸出手去,接住罅隙中投入的夕阳光斑,感觉到自己的肢体和脑袋,慢慢变得麻木僵硬起来。

        他的神经越来越迟钝,但一颗心,却像是在烈火上炙烤着,无一日停歇,无一刻,不觉得狂怒滚热。到了晚上,又变成寒冰深渊一般的冷。他颊边的伤口没人照管,早恶化了,留下了一道丑陋难去的疤,却被下颔遮在骨骼的阴影里,不凑近了仔细瞧,也瞧不见。

        而那隐蔽的疤痕,却像是烙在了他的心上,无论如何,也消抹不去了。

        春天快要过去了,壁上的炕道早已没了热量,但他仍觉得屋里很闷,很热。呼吸不畅。憋闷难受的症状越来越严重。

        他那双漂亮上挑的凤眸早已没了光彩,十分的黯淡,像是有谁在上头蒙了一层细密的灰雾。

        他开始日复一日地昏睡,梦。

        有时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祁寒,还是曹昂。就莫名有些疯狂起来。

        夜半时会突然跳起来,属于曹昂的情绪一下子蹦了出来,骤然爆。他嘶吼着大叫,大声地喊“父亲——放我出去!”,直至嗓子里喊出血来,喑哑得不出声音,直至天光见亮,直至一队侍卫打着呵欠走过来,从窗隙里冷漠地窥他一眼……他仍然忘记自己是祁寒,而不是真正的曹昂,陷入那种似被亲生父亲幽禁的冰冷里,自暴自弃。

        这种爆之后,他可能连着几天都吞咽困难。饮食经过喉咙时,成为了一种酷刑折磨。但肉体上的痛苦,反而让他觉得,自己似乎还是个活人。自己竟然还活着。

        月至中天,他看不见外头的景物,只在黑夜里大睁着眼睛,奋力朝窗外望。

        黑黢黢的,却一点光都照不进来。他就握着胸口的玉玦,狠狠地攥着,仿佛要融进掌心里,骨血里去。然后从床上下来,拿手指,一个一个地抚摸墙上的刻痕……

        数了许多遍之后,他僵冷的脑袋里才开始运算出来,他在这里头,呆了快有半年了。

        丞相府里死气沉沉的,祁寒虽然看不见,也没走出去,但他感觉到了。因为曹操带兵出去打仗了,所以这里成了一个无主之地。即便无主,主人留下的余威仍在——没有人敢违拗曹操的命令,即便是曹植他们,也闯不进来。

        他有时候会生病烧,也曾迷迷糊糊之间,无数次地想:“要不,我还是死掉吧。说不定又会穿越到什么别的时空,就不会遇到这么糟糕的事了。至少……应该不会,这么糟糕吧?”

        但他却又舍不得。

        有一个人,在他梦魂深处,被他深深地爱着,眷恋着。他舍不得见不到他,舍不得放弃。

        侍卫们会窥探他,见他生病昏迷,就会冲进来,往他嘴里灌下饮食、汤药。

        但就算是这种时候,他也没有机会逃跑的。总有十几个雄壮的黑甲卫守着他,全都高大魁梧,武艺精湛。

        在离许昌百里之外的官渡,袁绍精兵十万,战马万匹,挥师南下,战争正缓缓来开序幕。

        两道身影并肩站在鸿沟运河的西岸,斜阳拉长身影,越形静谧萧杀。

        曹操长袍迎风,按剑持鞭,皱着眉,久久不语。

        郭嘉立在他身旁,道:“丞相,将世子放出吧。磨砺得已经够了。”

        曹操听到他的咳嗽声,心中本有一丝痛惜,却又因为这句话,露出了不悦之色。

        他冷笑了一声,道:“不够。他性情有变,已不似从前。”眼中又似怀念,又似烦恨,“你不了解他。他从小便是这样,犯了错,倘若真正悔悟,便会放下脸面,向我不断认错,乞我原谅。可此刻被关在府中的子脩,骨子里却是如此的倔强不驯……他连一个认错的口信,都不曾托人给我带过啊……”

        “你怎能说,他已被磨砺够了?已然悔过知错了?”曹操斜勾唇角,眼神冰冷。

        ——可你将他这样关起来,我心疼他。

        ——我恐他有事。

        郭嘉蹙起眉来,叹了口气。终于忍不住窥探天机,将袍袖之下的指尖暗暗掐算起来。默然了半晌,他剧烈地咳,却终于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时机,还是未到……

        但,终究是会到来的了。

        .

        五月,天气已有些沤热难耐。

        祁寒觉得自己快要被闷死了。他已完全昼夜颠倒了,黑夜里睡不着,被黢黑幽静的环境弄得几欲崩溃,白日里,渐渐有了蝉噪。光想一足,他看着房间的狭小,更加神经过敏,如坐针毡。

        他全身上下都不对劲,从脚尖到丝,从皮肤到内脏,都会有痛感。

        他直觉这是精神上的痛觉,自己大概是活不长久。

        被幽闭在这里,已经半年了,他熬不下去了,感觉要窒息一般地难过。

        天气闷得很,他便将冷水用手不停敷在脸上,腮上、颊上、胸膛上。腮边的伤痕就开始痛起来,好像要将他的喉咙灼穿。他的头生得很长了,几乎垂到膝盖,仍然是黑色的,柔顺的,但却没了从前的光亮色泽。敷上冷水的一瞬间,他会觉得很舒适,但下一秒,就又觉得喘不过气来了。他只得不停地大口呼吸,将鼻子和嘴唇,放到窗口的小洞隙边,拉风箱一样,疯狂地深呼吸着。

        他连衣服都不穿了,就赤裸地在屋子里乱蹿,但还是觉得无法形容的压抑、窒息、束缚。

        有一天,他将手指从窗隙中伸出去,想拗开那些坚固的木条。他想要逃出去,已经想得快要疯狂了。但那木条纹丝不动,反将他白嫩的手指拗得鲜血淋漓。他拿头去撞那窗户,但窗户分毫无损,他头上却撞出大青包来,里头全是淤血,令他险些倒毙在窗下。

        祁寒知道,他就算是把自己撞碎了,也逃不出去。门窗还没碎之前,他已经碎了。

        后来有一天,他凑在那里深呼吸的时候,又见到了曹植。

        那孩子穿着簇新的夏衣,正瞅着他的方向,哭鼻子。

        一双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吸溜着鼻涕,双手使劲在眼上乱蹭。

        祁寒看到他哭,麻木的心脏不知怎么地,就似被针扎了一下,酸软得痛了起来。

        他赤着一双血丝遍布的眼睛,哈哈大笑,朝曹植喊:“……植儿,植儿……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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