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设伏

阿弟并未急于马上潜入军营中与乡亲们相认，而是躲在暗处思虑着该如何搭救陈家寨的乡亲们。虽然此时只有他一人，但以现在半只脚踏入修仙的修为，即便军营中军卒再多也拦不住他。可他最终目的是搭救，怎样将乡亲们尽数带走方才是正道，若是动静太大会无法护住所有乡亲的周全。

最后阿弟决定不打草惊蛇，先将二赵的尸体带走，两个失踪的军卒比两具军卒的尸体在军营中引发的动静要小得多。处理完两人的尸体后，阿弟再次接近左营所在，以他敏锐的五感左营中说什么话也瞒不过他。

很快阿弟便探听得知此地的凉军很快就会拔营而去，陈家寨中的乡亲会在明日和其他掳来民夫一起由前锋部队分批押解北返凉国，半路上便是动手的绝佳时机。

筹谋完后阿弟便立刻动身前往明日前锋必经之路择一处做准备去了，为免走漏消息他没有再潜入军营告知乡亲们明日之事。

“区区几个凡人，你又何必如此费尽心思呢？”正在赶路的阿弟脑中想起了夜笙的声音。

“他们都是抚养我长大的亲人，那家的饭我没有吃过？若当初没有义父将我捡回，左邻右舍看我身世可怜帮着一起抚养恐怕我早就死了。前辈，我是必定要救他们的。”阿弟斩钉截铁地说道。

“随你，左右不过是凡人罢了。”夜笙没有再反对。

“前辈，您说过修仙之人不得随意大肆屠戮凡人，明日我动起手来颇为顾忌。”阿弟想起明日之事不禁问道。

“切！我说的不得随意大肆屠戮凡人是指屠灭一国之众，你明日要动手何须顾忌，不过是碾死几只蚂蚁罢了。况且未免麻烦，我也会劝你明日不必留手。”夜笙没好气的讥讽道。

“若是我没有遇见前辈，此时应该也和他们一起正被凉军折磨，又有谁来搭救我们呢？”阿弟感叹起自己的时运来。

“嗯，确实。黎国军队保护不了自己的子民，就算恰巧有路过的修仙者也不会理会你们这些凡夫俗子。你现在知道身为一个凡人有多么的无奈了吧。”夜笙说道。

“凡人平民如草芥，若生逢乱世生死皆不由人。就算生处太平之世，若当权者不懂得爱惜民力征召大兴土木亦是不得安生。”阿弟悠悠地叹道。

“看来你是愈加坚定修仙之路了吧？不过我倒要泼你一盆冷水，修仙的世界可远比凡人的世界凶险千倍万倍。凡人的世界有各种礼法和律法约束，虽时有以大欺小以势压人的事情发生，但至少普通平民之间至少还能和睦相处。”夜笙说道。

“前辈，修仙的世界不是也有诸多戒律吗？您之前和我说起过几条，难道是诓我的？”阿弟反问道。

“那些自然是整个修仙世界的铁律，但是修仙者之间不是靠律条约束的。修仙者之间以达者为尊，境界高的自然就是前辈，境界低的只能对之俯首听令，万一触怒了前辈可小心性命不保。除非你背后靠山比之境界更高，当然也没有哪位前辈会真的为了嫡系后人或心腹弟子以外的人出力。

况且还时有发生杀人夺宝的事情，为了争夺修炼资源和珍稀药材或者灵药、法宝而大打出手的更是比比皆是。要是不幸卷入前辈们的争斗之中，死了也是白死。凡人世界尚且要网罗罪名，修仙界可不需要。”夜笙解释道。

“修仙修得一点礼义廉耻都不顾了，难道这为了长生的修仙比凡人还不如？倒退成回禽兽了？”阿弟讥讽道。

“也不非都是如此，你身为一介散修小心些总无大错，至少要进阶至元婴期你方可顾忌少些。想想寿元的增加，有得必有失嘛！”夜笙安慰道。

阿弟不再搭话自去布置明日之事，两条适合凉军北归之路中的一条因近日河水暴涨变得难行且不利于大军过河，另一条则需翻山穿过山涧绕路而行。为方便乡亲被解救之后逃跑，阿弟推动滚石砸下使得河滩附近山体滑落彻底断了凉军取此路的可能，迫使他们走另一条利于设伏之路。

为了安全救出陈家寨所剩的乡亲们阿弟用了足足一个半时辰仔细勘察了翻山越涧那条路的地形，又花了两个时辰亲手搬抬巨石布置障碍陷阱，待得他忙完月亮已高高挂起。

阿弟稍事休息后又盘膝坐下开始了每日的大周天功课，直到第二日辰时天空大亮他方做完，他起身后又去检查了一遍布置。

“不过是对付几个武夫救几个凡人罢了，你为何显得心事重重？”夜笙察觉他神色凝重不禁问道。

“前辈，我昨天盛怒之下杀了那两名军卒，第一次取人性命事后甚是害怕。今日面对的人数则会更多，我一是担心无法救下陈家寨的大伙，二是害怕我无法应对这么多人。”阿弟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嗯，你一直以来都只在山中寨子与养父过活，虽已开始修炼但终究是个没见过外面世界的孩子。心性如此实属常理，这也正是我要带你下山的原因，心性的磨练是要多经历方能成事。今日之事我给你出两个主意，你自己斟酌择一行事吧。”夜笙道。

“还请前辈教我。”阿弟毕恭毕敬地道。

“其一，你待凉军前锋押解民夫至此地后，直接现身问他们要人，统军武将见你一个后生只身拦路必生轻视之心。你再凭借身法突袭他或擒或杀，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到时凉军必定溃散而逃，你引导寨民避开陷阱断后掩护他们南归即可。

其二，你引他们入事先布置好的障碍陷阱，待得触动机关使其草木皆兵后，必定驱使民夫在前探路，你可直接拦在两者之间。寨民必定趁机向南逃窜，你挡住凉军前锋即可，以你现在的身手应该不在话下。”夜笙随后给出二策。

“两种方式各有利弊，多谢前辈赐教。”

“其实，这都只是纸上谈兵，你也要下定决心做好不测的应对之法。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皆会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形。其一若前锋并不溃散反而上前擒拿你呢？其二则更可能会出现全军突袭你的情况。你就不得不立即大开杀戒，否则身后的寨民立时便会被军队冲杀。

还有一旦凉军没有溃散或者退去反而动手场面便可能变得混乱，乱军之中寨民出现死伤在所难免。”夜笙给阿弟点出漏洞之所在。

“乡亲们我是救定了，凉军真若不退反而冲杀过来，万般无奈之下我也只能下杀手了。”阿弟说罢双眉一展便向凉军营寨方向而去，心中已然做了决定。

不多时太阳高照已是巳时七刻，凉军前锋一部五百余人正赶着一群民夫出了营门，民夫们大多衣着破烂一副食不饱腹的样子，时不时被军卒用鞭抽打倒地。阿弟躲在一旁等了许久，始终没等到凉军押解陈家寨的乡亲出营，着实焦急了起来。

终于这一队人马押运着民夫出营，且队中有认识之人的身影，阿弟这才放下心来。昨日已远远看过了，所剩的陈家寨乡亲中只见铁蛋没有有才，可所幸义父尚且安好。

队伍果然先行向河滩方向行进，走了十几里路后前方斥候回报道路泥泞不堪且因山体滑坡已无法渡河，统军的武将立刻传令就地转向往阿弟已事先布置好的大山方向进军。阿弟见凉军果然被迫转进，便悄悄地先行返回等着这队人马入套。

一个时辰后凉军前锋抵达山中的岔路口等待斥候探查，阿弟事先已推倒数块巨石阻挡了山中的一处去路，只留那狭窄的山涧旁的一条路。若是凉军前锋绕路必定会误了时辰，前锋统军的曲侯遂下令不做停留急行军速速通过山涧之路。

当所部士卒刚刚进军山涧没多久只听一声巨响又是一块巨石从旁滚落下，前锋统军的曲侯连忙下令避开滚石涉水去对岸。军卒们便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器驱赶着民夫，让他们快些赶路。山涧的对面是一片密林，甚是不好走，军卒和民夫们行军的速度又被放缓了。为了生怕民夫逃跑，将他们围在中间，后屯的军卒不停地呵斥着让他们快些行军通过这片密林。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前屯的士兵在一声闷响中向下一顿，尽数陷进了一个大坑之中，所幸坑中并无锐器。可饶是如此，仍然伤亡了近三分之一，余者纷纷踩踏试图爬出来。

前锋统军军侯又是一惊，急忙下令各屯收拢，派人查看前屯人马的情况。

“禀报张军侯，前方有陷坑前屯不慎误触，百人皆陷入坑中，折损三十余人。”一顿饭的功夫斥候返回报告道。

“可有散开探查，附近是否有黎军埋伏？”凉军前锋统军张姓曲侯问道。

“不曾看到。”斥候答道。

“再探，扩大范围再去细细探查。”张军侯向其一摆手，随后接着对部下剩余四屯下令道：“情况未明，各屯屯长约束士卒不得贸然行动，速速搭救生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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