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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稀世珍宝


章节名:第二十八章稀世珍宝

        一品酥要陷害她,是因为她与宜安郡主有私怨,这宜安郡主贵为郡主,虽是向来温婉,可是这被人打了一巴掌要报复,倒也是讲得过去,这大家倒也是能理解……

        但是这为了报一己之仇,就给观月楼的客人下毒就未免太过狠毒!

        女眷看向宜安郡主的目光就多了几分深意。

        然,这还不是最为严重的。

        最为严重的,清宁话里的那一句——燕回楼与观月楼是竞争对手,两家款待的又都是达官贵人,免不得燕回楼是想要吞并我观月楼,想在京城一枝独秀,把所有的达官显贵都招待了起来!

        这一句话其中的含义颇深。

        更是不少的官员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清宁说得无意,可听者却都有心,更何况,外面的民众不管,可这在眼前的人都是浸淫官场的人,心思自然都很是透亮。

        不管其余的人怎么想,但是在皇上身边伴驾的达官贵人的心思是自不比旁人。

        这其中有什么蹊跷,自是大家心里自己去揣摩了。

        这,吃吃喝喝的,大家当然就有几分放松开来,这放松了开来,这话也就会多了起来。

        就是皇帝的目光也看向了郑池。

        皇上的脸上喜怒看不出来,可是一双眼睛却是如深不可测的井水。

        这老四,是利用了这燕回楼,结党营私?

        皇上是明君,仁义治天下。

        但也多疑,如今年纪越大,这疑心更甚,尤其对这三位成年的皇子。

        郑池有些头皮发麻,能感觉到身边的人看过来的目光,尤其是皇上看过来的目光,让他更是不安。

        可是,在这个时候,他就是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也不能说。

        多做多措,多说多措。

        他原真的想给沈家大小姐一个教训,也真的是想把观月楼给吞了,这是他的打算,开始这丫头说观月楼冤枉,有证据,他以为只是她小丑跳梁的把戏罢了。

        不想她把燕回楼给拉下了水,还把建安侯府的祖业一品酥也一并是拉下了水。

        这明明就是祸水东引。

        她显然是早就看破了宜安那丫头的心思,早就有了防范!

        不知道这一切是她自己的主意呢?

        还是有人在背后给她撑腰,与自己还有建安侯府,宜安郡主作对!

        郑池不禁看了眼苏斐。

        他下意识里觉得那丫头不能如此聪慧。

        若真是那丫头,看来是自己小看了她,这沈大小姐有的不止是聪明,还有旁人难及的胆色。

        一个小小的计策,就把自己与建安侯府都拉下了水,只怕还洗不清。

        郑池看向清宁的目光带了一抹深沉,脸上并没有表现去一丝的怒意,可是眸光却是带了阴沉,似是想要从清宁的身上看出什么异样来。

        宜安郡主手指紧紧地揪着椅子,手指甲都要掐入了那木头里,双眸赤红,如刀一般地锁在清宁的身上,恨不能用目光杀了她。

        她竟然敢!

        竟然敢把建安侯府与四表哥都拉下水!

        还反告了董启俊,燕回楼与一品酥!

        这个贱人!

        她怎么能如此大胆!

        她如此全然不顾后果,她一个小小的侯府千金,还有她那和离没有依靠的母亲,她就不怕四表哥把她给灭了!

        一旁的张氏面上着急,胸口的血气更是一阵阵地往上涌,头上的太阳让她有种恍惚,似是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夫人,您喝口茶。”一旁的妈妈见了,忙端了茶,然后帮着张氏顺气。

        张氏喝了一口茶,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目光冷冷地盯着清宁。

        这死丫头!

        就是个祸头子。

        跟她沾上边的就没有任何的好事。

        前不说儿子与她定亲,就是眼前这段时间来,儿媳被她打,然后侯爷与儿子都因为她被皇上责罚。

        今日,今日更是变本加厉,今日又是把建安侯府给拉下水,让一品酥背上毒杀朝廷命官的嫌疑!

        竟然说一品酥毒杀朝廷命官,陷害观月楼。

        真是不知所谓!

        好端端的怎么会请别家的人负责吃食?

        这不是明摆着她心里有鬼吗?

        说得好是她良善,给了伙计恩典。

        谁知道是她买通了一品酥与燕回楼的人,与那些吃里扒外的贱人一起合谋,陷害,一品酥与燕回楼?

        真是个心思歹毒的死丫头!

        张氏如此想着胸口如同堵了一块大石头,压得喘不上气来。

        董启俊等人自知道了宋书成与郑池是燕回楼与一品酥的东家后,就都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不再吭声。

        郑池脸色不好,董启俊看不不敢看他,匍匐在地只恨不得眼前所有的人都看不见他才好。

        事情如此来来了一个大逆转。

        本是郑池交代他陷害观月楼,如今倒是好把郑池自己的私产燕回楼都拉了下去。

        这完全是举起来了一块大石头然后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脚上。

        很不巧的是,自己是那举石头的人!

        董昌是恨不得一脚踹在董启俊的身上。

        他就知道,这败家子闹起来的准没有好事!

        清宁目光如水,脸色平静地站着。

        从江面拂过的微风轻轻地卷她的裙摆和青丝,裙摆和青丝随风摆动,如是花儿一般灵动。

        宜安郡主所想的,清宁自然也是在设置这一个陷阱的时候,光明正大地与观月楼通过竞争来击垮观月楼,自是无可厚非,若是他们背地里害自己,那她倒还真就不怕!

        这事今日当着皇帝闹了出来,这建安侯府与郑池若是报复自己,那在他们皇帝的面前就更加不得好。

        孰轻孰重,他们自然能权衡得清楚。

        苏斐不自觉地嘴角弯起,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如此漂亮的反击,赢得真是漂亮。

        这不仅是宜安郡主落不了好,这其中吃亏更多的会是四皇子郑池。

        如此聪慧机警的女子,怎么令他不喜欢?

        可他心里也是担心,这今日把郑池与建安侯府给捅了出来,她与建安侯府是早有了缝隙。

        这四皇子郑池,是个心量小的,怎么能生生地咽下这口气?

        这眼前不会有什么动作,可是事情一过,将来,他一定会报复她的!

        “皇上,微臣冤枉,郡主不知一品酥是我建安侯府的祖业,这何来报复一说?皇上,沈大小姐她这是妄加猜测,不定是她记恨着犬子与她亲事没成,所以,故意陷害我宋家。”宋书成大声喊着冤枉,反驳说道。

        “呵呵,侯爷您说得对,我就是猜测的,不过,既是郡主都不知道的事情,我一个外人怎么会知道呢?”清宁淡声笑着反问说道,“至于记恨你宋家与我退亲之事,侯爷您可是别忘了,当日是我退的亲,是我亲自求得皇上与皇后娘娘退的亲,你觉得我还会因为没有嫁成宋世子而记恨宋家的吗?”

        哼,是她不要宋子逸那个禽兽不如的混蛋!

        周围有人听了哧哧地笑。

        宋书成脸色一红,干脆跪在地上直呼冤,“皇上冤枉啊,一品酥绝不会做出毒杀朝廷命官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来的,皇上明鉴。”

        “父皇,儿臣冤枉。”郑池跪在了地上,也是跟着喊冤,“沈大小姐说的没有错,燕回楼与观月楼是竞争对手,免不得是有人故意设下了这个陷阱,想陷害燕回楼于不义。”

        同行竞争,从来都是明争暗斗,弱肉强食。

        “四皇子殿下说的也是有道理的。”清宁态度很好地承认他的猜测,笑了下,目光看了眼董启俊,“董公子的小厮死得也是太过凑巧了,今日又恰巧是燕回楼负责了吃食,我难免就会多心,想是燕回楼来一个一石二鸟之计,一来可以铲除了观月楼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二来吗……?”

        清宁目光看了眼董启俊,淡淡地说了一句,“是有人是想要大义灭亲!”

        众人惊,脸上也带了了悟的神色。

        这董启俊实在是声名狼藉。

        董家是四皇子的外祖家,这董启俊不时地在惹祸,确实是拖后腿拖得很起劲。

        所以,这……

        借刀杀人,一石二鸟,的确是个好主意。

        一来,可是吞了观月楼,二来去了董启俊这个拖后腿的。

        “沈清宁,你胡乱猜测!”郑池握紧了拳头,憋出了一句。他都不知道燕回楼接了这档子生意,怎么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还让人毒杀那败家子董启俊?

        清宁微微地笑,“我就是猜的啊,四殿下英明。”

        如此坦诚,郑池一时不知道如何直觉得胸闷,看向皇上说,道,“父皇,儿臣冤枉,这件事儿臣并不知情,儿臣定会好好把燕回楼的人好好查一遍,给父皇您一个交代。”

        郑池虽是如是说,但是心里很明白,回去好好审查燕回楼的人,是奢望!

        “皇上,此案牵连甚广,今日天色已晚,不若明日再审?”刚开始没落了下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皇上,此案是毒杀朝廷命官,该严查。”

        ……

        毒杀董启俊几位朝廷命官,这案怎么能让四皇子私下回去把燕回楼的人好好查一遍呢?清宁淡淡笑着,望了一眼郑衍,这桥她已经搭了起来,能搭多高,这后面还得他五皇子出手!

        郑衍温润地朝清宁一笑。

        不管她是有意还是巧合撞上的。

        但对于他来说,无意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这份厚礼,这人情,他算是接下了。

        知道,郑衍眼眸递过来的意思,清宁笑了下,收回了目光。

        前世能夺得了皇位的,自也是个有能耐的。

        顾皇后想了想,吩咐了身边的宫女素尺几句,素尺点了点头,往皇上那边走了过去。

        “董启俊,你的小厮身有严重的内伤,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如沈大小姐所言,你是想讹诈观月楼不成?”顾焕看着董启俊问道。

        董启俊忙道,“不是……。”

        “皇上,大人。”董昌打断了董启俊的话,起身拱手行了礼,然后解释说道,“那小厮前几日在府里偷了银钱,被责罚了一顿板子,因他事后及时忏悔,犬子又看在他从小就是伺候一场的份上就留在身边当值,不想他……”

        董昌低头。

        “没有想到董公子还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苏斐轻笑了一声,说道。

        有人没有忍住,扑哧了一声笑出了声来。

        董昌老脸一红,恨不能钻到地缝里去。

        董启俊低了脑袋。

        “奴婢见过皇上。”

        “素尺,娘娘可有什么事?”皇上望了眼顾皇后的方向,问道。

        “回皇上的话,天色将晚,江边风大,娘娘她甚是担心皇上您的龙体。”素尺回道,“娘娘说,杜大人刚正不阿,定会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的,还请皇上保重龙体。”

        “还有,娘娘也说了,观月楼是苦主,还望皇上您看在李氏与沈大小姐孤苦没有依仗,能派人多多照拂一下观月楼的安全。”

        顾皇后明摆着是要给李芸娘与清宁母女撑腰。

        清宁忙朝着顾皇后的方向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皇后所言甚是。”皇上点了点头,看了眼清宁,吩咐了一声苏斐,“沈大小姐定是吓得不轻,苏斐,你务必安然送她回去。”

        在众人看来这是皇上因为皇后的原因才会对沈大小姐特别照顾,合情合理。

        “微臣遵旨。”苏斐脸色不变,领命。

        皇上抬眸,看了眼日头,唤道,“韩爱卿。”

        刑部尚书韩大人忙起身,“微臣在。”

        “此案牵连甚广,这案子就交给你与杜爱卿两人负责,你两人一定要秉公职守,早日查个水落石出。”

        “微臣定不负皇上厚爱。”杜大人与韩大人两人忙跪地。

        “杜爱卿,这董启俊一行人疑点多多,把他们还有这掌柜的等一干人都暂时收押在顺天府衙,这燕回楼与一品酥你二人立即派人查封,然后派人好好查验。”皇上说道。

        “微臣遵旨。”

        “连爱卿。”

        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连城忙出列跪地,“微臣在。”

        “杜爱卿,连爱卿,皇后娘娘说的,你们可都是听见了?”

        “微臣定加强巡逻。”杜大人与连城忙道。

        “微臣遵旨。”

        “起驾回宫。”

        “恭送皇上。”

        众人跪地相送。

        顾焕心有不甘,便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也应该是他护送吧?可是皇上却光明正大地让苏斐去了!

        脚步有些不自觉地往两人的身边走。

        “小九!”

        顾焕扭头见得母亲蔡氏扶着丫头的手,与几个嫂子,及一众侄子侄女一起往这边走。

        蔡氏看向自己儿子的方向,越过他,见得苏斐与清宁的身影,便是眉心微蹙,“小九。”

        “母亲,各位嫂嫂。”顾焕嘻嘻地笑。

        顾焕的父兄也走了过来。

        “九叔叔。”有调皮的小侄子抱住了顾焕的腿。

        顾焕伸手一把抱了起来。

        一家人欢欢喜喜地一起朝马车走去,回家。

        顾很甘心地回头看了眼苏斐与清宁,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了家人离开。

        *

        “回家?还是……”苏斐走到了清宁的身边,笑着问道。

        “我得先去观月楼看看。”清宁说道。

        “嗯,走吧。”横竖他有皇上的口谕,今日得安安全全地送她回到家。

        “谭掌柜辛苦了。”清宁看向谭掌柜的说道。

        “小姐言重了。”谭掌柜的回道。

        “我们先回去看看。”

        “是,小姐。”

        黄巧衣与家人说了一声,便走了过去,拉住了正要往观月楼走的清宁,“清宁,真是吓死我了。”

        眼里有着还没有褪去的担心与着急。

        “巧衣,谢谢你关心。”清宁顿住了脚步笑着说道。

        “你没事就好。”黄巧衣抿嘴一笑,然后朝苏斐微微行礼,“苏世子。”

        “黄小姐不必多礼。”苏斐拱手。

        “你这是去观月楼?不回家吗?”黄巧衣对苏斐笑了下,随即问着清宁道。

        “嗯,我得过去看看。”清宁点了点头,看着往这边看过来的黄夫人,微微颔首,然后朝黄巧衣说道,“你快回吧,夫人该等急了。”

        “嗯,那我先走了,回头我找你玩。”黄巧衣笑着说道。

        等黄巧衣走了,清宁一行人才抬步往观月楼走。

        对于今天的这一出戏,孙氏从头到尾都很是平静地看着,只有在皇上吩咐苏斐送清宁回家的时候,眼眸闪过了一抹笑意。

        这丫头,胆子大得敢去捅天。

        竟是不知道懂得隐忍,就是皇子她也敢去招惹!

        到底是年少轻狂啊!

        也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

        既是否决两人的亲事,怎么又那臭小子去送人?

        孙氏百思不得其解,微蹙着眉头带了苏瑶,与苏谦苏华检会合了一起朝马车的方向走去。

        裴氏想着,自己终是能看到这丫头能吃上官司,还能李芸娘破财,心里很是高兴,却不想,竟然是让这丫头避过了一劫?

        裴氏心里很是怄火。

        沈清雨又是失望又是嫉妒,指甲都掐入了手心。

        沈清韵脸上带了笑容,庆幸着清宁没有下毒杀人,皇上还亲口让苏世子送她回去,这——

        沈清韵目光望了苏谦的方向,脸上带了一抹羞红。

        沈清妍低头跟在罗水月的身后,跟着众人一起往前走。

        居然是那个女人的产业!沈峰一想到李芸娘与自己和离就气不打一处来,看着观月楼出事,自己的女儿站在高台上,沈峰就没有想过为她出头,那李芸娘就该好好吃一次教训!

        如今,洗刷了嫌疑,沈峰觉得是庆幸,没有上前去,一旁的沈帧倒是觉得这侄女越发的琢磨不透了。

        沈峰这个亲生父亲都没有动,他这个做叔父的自然也是不会多管闲事。

        自己的大哥能力不及他,才华不及他,不过是占了个长,比自己大而已,就得了侯爷的爵位。

        他怎能服气?

        所以,他是巴不得大房不好。

        与裴氏罗水月一众会合了,回侯府。

        人潮渐渐散去。

        “母亲,您相信我,我没有利用一品酥帮着我报复那死丫头。”宜安郡主等人都没有动,等人走得没几个了,宜安郡主才扭头看向张氏表明心迹。

        “我知道,你进门后,还没有接触过府里的庶务,都不知道一品酥是我宋家的祖业,怎么会利用一品酥呢?”张氏安慰着宜安郡主说道。

        听了那丫头的话,虽她是怀疑,可是她都不知情,怎么会知道?

        不过,张氏心里仍然存有一丝疑虑。

        宜安郡主是没接触过府里的庶务,可是这府里还是有人知情的,难免她会私下打听,毕竟她一个郡主被人当众掴耳光,这样的耻辱她能咽得下吗?张氏看向宜安郡主的目光就多了一分猜疑。

        “母亲。”宜安郡主眼角泛了泪光。

        ,“母亲,我去问问她,为何要污蔑我,我本就没有对她做什么,她居然如此冤枉我。我一定要亲口问问她为什么?当众打了我还够,还要陷害侯府?她如此心狠,怎么就一点都念沈家与宋家的交情?”见得远远往观月楼走的苏斐与清宁两人,宜安郡主胸脯上下起伏眼里几乎能喷火,腾地猛然一下就站了起来。

        宋子琼也是咬了唇,看着清宁与苏斐的身影,眼里的嫉妒几疯狂了起来。

        为何让苏斐送她?

        皇上不是亲口否绝了他们两人的亲事了吗?

        怎么还让苏斐去送她回家?

        为什么?

        宋子琼想着,也腾地站了起来,“大嫂……。”

        后面的话突然吞下去,宋子琼睁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宜安郡主的裙裾,惊恐地叫道,“血,血,大嫂,你,你怎么了?”

        宜安郡主只觉得腹部一绞,一股黏黏的热流从身体里涌了出来,然后顺着腿部往下流。

        低头,一看,血迹顺着裙裾往下流,裙裾被血染红了一片,触目惊心,宜安郡主心里一个咯噔,忘记了自己正踏出的脚步,脚下是四五阶的台阶,一脚踏空,往前扑。

        “郡主。”丹心与丹真离得近,伸手去拉,主仆三人直接滚下了下去,滚到了一堆。

        “快,快去把马车赶过来,还有让人快去请太医。”张氏一看,便心里有了数,当下就起了身,忙走了过去,急得手心都冒了汗水出来。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宜安,怎么了?”宜安郡主等人没有走,云泰公主也没有离开,她本是想与女儿好好说会话的,不想却是见得女儿摔了,立即走了过来。

        “宜安啊,我的儿你怎么样了啊?”张氏搂着宜安郡主,唤道,“宜安,快醒醒。”

        宜安郡主眼眸紧闭,一张脸煞白煞白的没有一点血色,鲜血顺着裙裾,腿汩汩地往外流。

        丹心与丹真急得流泪。

        宋子琼紧张地站在一旁,不时地看向马车方向。

        “这是……。”云泰公主走了过来,忙是弯下了身子,一见宜安郡主裙裾的血迹,立即抬眸看向张氏,“夫人,……?”

        “还不知道。”张氏摇头。

        云泰公主皱着眉头,扭头忙吩咐了身后的嬷嬷,“快,立即让侍卫骑马速去请太医,直接请去侯府。”

        然后扭过了头,伸手轻柔地拍打着宜安郡主,“宜安,宜安。”

        宜安郡主缓缓地睁开了眼眸,随即泪水哗的一下流了出来,哆嗦着唇,“母亲,我肚子好痛。”

        “不怕,我们这就回去,太医马上就来了。”云泰公主忍住了泪水,安慰道。

        “母亲,您快救救我,我要痛死了。”宜安郡主蜷缩着身子,额头的冷汗直冒,叫了起来。

        “来了,来了,马车来了。”宋子琼见得赶过来的马车,扭头道。

        “公主,这回府的路不短,先到医馆请大夫给郡主把把脉吧。”张氏抬头看向云泰公主说道。

        这宜安郡主的症状很显然是有了,这血流得?也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保住!张氏心急如焚,这可是自己的长孙啊!

        “嗯。”这是为了宜安郡主好,云泰公主自也是点头。

        几个婆子把宜安郡主抬上了马车,张氏吩咐了宋子琼几句,然后与云泰公主紧接着上了马车。

        幸得这个时候人散得差不多了,路上的行人不多了,马车飞快地朝最近的医馆驶去。

        **

        回了观月楼,还有很多的客人都没有散去。

        清宁吩咐了谭掌柜的几句,便是让谭掌柜的安抚客人,自己与苏斐上了三楼。

        进了雅间,茶梅与玉簪给两人上了茶,就与忍冬一起都退到了外面。

        清宁喝了一口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苏斐微微皱起眉头,“你可是真是太冒险了,这郑池定会秋后算账的……。”

        “不怕,事情闹得这么大,郑池心里明白着,我,他不会动的,更何况……”清宁看着苏斐的目光如春水,有着全心的信任与依赖,“何况,不是有你吗?”

        这几日,她是想得清楚,她对苏斐动了心。

        她不清楚,自己对苏斐的情有多深,也不知道两人将来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但是,苏斐却他一心一意地对自己。

        有些事可以回避当做没有发生,但是有些事却是不能回避。

        他的好,他的专情,他的痛苦,他的孤单等等一面面他都展露在自己的面前,越是了解,她愈是心疼他,愈是放不下他。

        许是前世传闻中的苏斐太过冷血,太过凄凉。

        她有时候下意识就会想着若是自己多给一份关心给他,苏斐就不会那般孤寂寂寥了。

        眼前的人,全身心都是对自己的依赖与信任,苏斐心一跳,不由得伸出手,握住了清宁的手,“嗯,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其余的交给我就是了。”

        苏斐问道,“发生我不知道的事情了吗?”

        她的态度改变让他欣喜,但也是变得太快,他心里很明白,前几日的见面,她对自己还是保持着距离的。

        “怎么了,你不喜欢?”清宁微微扬眉。

        “怎么会?我喜欢,很喜欢。从心里喜欢。”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这都不重要!重要的现在的她对自己全心的敞开了心怀。苏斐忙摇头,捧住了她的双手,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怎么会不喜欢呢!”

        清宁柔柔地笑了下,低头伏在了自己的手臂上,道,“苏斐,我不知道将来,我们会怎样……。”

        苏斐手指一紧,忙伸出了一只手放在她的唇上,阻止她再说下去,“将来,一定会是好的,你相信我。”

        她本是想说,是若是将来有一天,这份情不在了,他心里有了别的人,让他放自己离开的。清宁把话都咽了下去,点头,“嗯,我信你。”她的心,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倾向了他,早就相信他了。

        苏斐收回了手目光如水地看着清宁,眼角眉梢流淌着笑容,如墨一般黑的眼睛,更是盛满了柔情,明亮如夜空中的星辰,似能照亮整间屋。

        没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绝色的容颜,脸上笑容璀璨而温暖。

        清宁被他看的脸上泛起了一圈红晕,清黑如两弯浅浅的小溪的双眸里漾起了一丝涟漪,缓缓荡漾了开来。

        嘴唇柔软的触觉,异常的清晰,仿佛留在自己的指间,挥之不去,苏斐看着眼前的清宁,洁白如雪的双颊泛起了红晕,如是上了最好的胭脂,似是一触摸就能沾上。又是如同上好的玉,清亮透骨!

        苏斐眸光闪闪,手指再次无意识地握住了清宁的双手。

        这是他苏斐喜欢的人,独一无二,如同稀世珍宝。

        清宁被他握得似是整个人都炙热了起来,忙抬起了脑袋,扯开了话题,“那几个人,留着董启俊吧。”

        “留着他?”苏斐眼眸透出了森然的冷气,“你想利用他对付宜安郡主?”

        “嗯。”清宁点了点头,抽出了快要被他握得要融化了的双手,“他本为他们做事,却吃了这牢狱之灾,心里定然很恼火,这四皇子,他是不敢找茬,可是这宜安郡主吗?自是不要我们做什么,他就会找上宜安郡主的。”

        宜安郡主自是不交代是她要董启俊来找自己的茬,因为她一品酥才被拉下了水。

        这董启俊这人,能轻易咽下这口气?

        看了眼苏斐的脸色,清宁又加了一句,“至于我?他敢找我的茬,我就让忍冬好好教训他一顿,打得下次见到我腿肚子打哆嗦,直打颤。”

        “你啊。”苏斐轻笑了一声,伸手捏了下清宁的鼻子,“好,留着他。”来找她算账?

        董启俊活腻了不成?

        “走,我送你回家吧,夫人该着急了。”苏斐笑道。

        清宁点头,事情闹得这么大,母亲定然是听到了消息了的。

        见得清宁进了李宅,苏斐才离开。

        清宁进了垂花门,李芸娘已经是一脸着急地等在那里。

        拉住了清宁,上下打量了一番,李芸娘才急切地道:“事情怎么样?你没有吃亏吧?观月楼里其他的人都怎样?”

        清宁摇了摇头,挽住了李芸娘的胳膊往里走,“母亲您不用担心,我没事,观月楼里其他的人都好好的没事。”

        李芸娘皱了眉头,“钱财都是身外物,你们没事就好,如今那案子怎样了?”

        清宁笑着回道,“皇上已经让刑部与顺天府接手了,母亲您放心,事情与观月楼没有关系,今日的吃食都是燕回楼与一品酥负责的……”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这观月楼虽是洗脱了嫌疑,免不得谭掌柜还是要上堂去回话的,所以,我让谭掌柜歇几日,等事情定了再开业。”

        “嗯,该如此。”李芸娘点头赞同。

        清宁软软地靠在了李芸娘的肩头,“母亲,我饿了。”

        李芸娘一边挽着清宁往里走,一边吩咐了人快去准备吃的。

        **

        孩子没有保住,在那医馆就直接掉了,这血是一直都流不停,宜安郡主知道子小产就哭得昏昏沉沉的眼泪没有断,医馆的大夫给她扎了针也不见好转,张氏与云泰公主就决定带她回侯府,让太医给她好好诊一诊脉。

        张氏一脸的难过与云泰公主带了宜安郡主回了建安侯府。

        大夫说是这刚受孕,胎位不稳,郡主情绪激动,所以才落了胎。

        这是自己的大孙子啊!这宜安也是真是太不小心了,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呢?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就那般不小心呢?

        张氏憋了一肚子的气,可是云泰公主在旁,又没处发,只好一直憋着。

        “郡主,你这是怎么了?”宋子逸听得了今日发生的事情,料是有了心里准备,见得宜安郡主一身的血迹被抬了回来,也吓了一跳,忙扶着椅子就站了起来,见云泰公主也走了进来,忙行礼,“公主。”

        “太医呢,到了吗?”云泰公主摆手,问道。

        “嗯,已经到了,在偏厅侯着呢。”宋子逸回道,这太医早就到了,他只当是宜安郡主身体可能是被气着了,有些不舒服罢了,不想却是这般鲜血淋漓地回来。

        “快去请太医过来。”云泰公主忙吩咐了人去请太医,然后又是吩咐了丹心一众人扶了宜安郡主去净房先换衣裳。

        “你这臭小子,宜安有了身孕,你怎么也不与娘说一声,这头三个月最是娇贵。”张氏责问着宋子逸。

        “我不知道啊。”宋子逸错愕,然后见得宜安郡主的满身的血迹,心里涌起了一股不安来,“郡主她——。”

        张氏气不打一处来,瞪了一眼宋子逸,见宜安郡主换了衣裳被人搀了出来,忙走了过去。

        太医被请了进来。

        云泰公主忙是免了太医行礼,“太医,快给她看看。”

        太医点了点头。

        诊脉,开方子熬药,又是下针一番忙碌之后,太医拨了银针,起身,然后脸色有些凝重地看向云泰公主与张氏,“公主,夫人,借一步说话。”

        “好生安慰着郡主。”张氏吩咐了一声宋子逸,请了云泰公主与太医去了隔壁的暖阁。

        “太医,宜安她……?”顾不得坐,张氏就着急问道。

        “太医,宜安是不是有危险?有话请直说……?”云泰公主脸色有些发白,心里也很是着急。

        这小产可最是伤身子。

        “公主,夫人。”太医朝两人抱了抱拳,“郡主的血已经止住了,不会有大碍,公主夫人,请放心,不过……。”

        张氏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什么?”云泰公主蹙眉。

        “不过,郡主此番滑胎伤到了宫体,恐怕是会落下病根。”太医斟酌了一番,小心说道。

        伤到了宫体,落下病根?

        太医说得委婉,可是张氏与云泰公主心里都明白,宜安这孩子不能再孕孩子了!

        她的孙子,她嫡出的大孙子!

        张氏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往后倒了下去。

        **

        兴宁侯府,裴氏正与老夫人说着江边发生的事。

        沈清雨也是坐在了一旁,等裴氏说完了,沈清雨便是说道,“祖母,大姐姐虽是已经给观月楼洗脱了嫌疑,可是这人是在观月楼死的,这董公子是什么样的人?他会罢休?这董家公子可是淑妃娘娘的亲侄子,大姐姐又是惹上了四皇子,今日大姐姐是侥幸让观月楼洗脱了嫌疑,可是,这将来的呢……”

        将来谁知道?

        老夫人嘴抿得紧紧的。

        “母亲,您是没有看到,宁丫头这孩子实在是太胡来了,当着皇上还有那么多达官贵人的面,就施施然上去辩驳,儿媳都替她捏一把冷汗。她就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今日啊,就差一点就背上一个杀人的罪名。”裴氏说道,“她要孝顺母亲是没错,可是她也得为侯府的声誉想一想,也给为几位妹妹想一想!”

        “这混账,越发的无法无天了。”老夫人啪的一掌拍在桌上,勃然大怒说道,“林妈妈,你明日一早就过去,与那孽障说,让她明日就跟你回府,以后就给我老实地待在侯府规规矩矩当个大家闺秀,不要出去做那些抛头露面丢人现眼的事,她若是不回来,要一心呆在李芸娘那贱人的身边,那就不要踏进沈家的门了,我沈家就当从来没有她沈清宁这个女儿!”

        闻言,沈清雨微微地垂下了眼眸,掩去了眼眸里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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