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往事

　　就像外婆所讲的那样，城主夫人冯芷是一个又温柔又细心的人。

　　上午才见了秦晴下午就安排人给她新做了裙子，又准备了许多日用品，还都是按着她的喜好准备的。

　　这是秦晴第二次见到冯夫人。

　　上一次……还是在外婆的葬礼上。

　　“你这性子一点儿都不像你外婆。”冯夫人站在一旁，看着刚刚换了一身华丽的长裙从房间里走出来的秦晴。

　　盘起的长发缀上了精致的宝石发饰，再配上珍珠的手串和项链，像是贵族家里的小姐。

　　“阿晴真漂亮。”冯夫人满意地点头，又情不自禁地讲起了秦晴的外婆“你外婆最不喜欢穿裙子了。”

　　天气不冷不热，天空中一片片的浮云飘过，阳光断断续续地撒下来。

　　城主府花园的亭子不大不小，新煮的花茶也温暖得刚好。

　　正可以装下一整段回忆，一个秦晴完全没见过的外婆。

　　冯夫人讲述中的那个外婆是一个极其严格的人，不论是温柔还是慈祥之类的词完全搭不上边，不仅仅是学术上的严谨，还有生活上的方方面面。

　　她从不喜欢穿裙子，也不喜欢她的学生穿裙子。

　　大概，自己前世所听闻的那种职业精英型的女强人就是这个样子的吧，对比了一下一直以来自己所认识的外婆……

　　那个严格到在学习上面吝啬的完全没给过秦晴一个夸奖的老人，但是同时也是一个热爱生活，又温柔又亲切的老人。

　　和冯夫人所说的有些像，却又不完全像。

　　“你可能觉得和你所知道的那个外婆有很大的出入，但是实际上就是这样的。”冯夫人笑了笑抿了一口茶，又接着说下去“她大概是认识了你外公之后才发生了变化的。”

　　恋爱的伟大嘛？

　　秦晴忽然就生出了继续听下去的兴趣。

　　年轻的外婆，和外婆的爱情啊。

　　回想着自己记忆中寥寥无几的外公，那个看起来凶巴巴的老人，到底又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碍于着一身层层叠叠构造繁复的裙子，倾着身刚往前凑了凑，又不得不端出一副雍容的姿态，坐得一丝不苟。

　　“我当初学礼仪的时候，也是你这副样子。”冯夫人不禁露出了笑容“别太在意，在我这里就和你在家中一样，我一向也不喜欢讲什么礼仪的，累死个人。”

　　冯夫人调皮地挤了挤眼睛。

　　城主夫人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端庄严苛，倒是意外地亲切呢，原本面见皇后一般的紧张感也开始一点点松动瓦解。

　　之前的话题继续，那是还是学生的冯夫人，亲眼见证过的故事。

　　那时的外婆不仅是光城光耀学院的讲师，也是光耀学院中很受尊敬的研究员，见闻丰富讲课的内容也幽默有趣，却并不怎么讨学生的喜爱。

　　问道原因的话，实在是因为她太严格了。

　　她的课曾一度被列为医师学院最难过考的一门。

　　他们都以为她怕是要嫁给学术，一辈子专心致志地待在实验室的时候，外公方白出现了。

　　相遇即是热恋。

　　她似乎一个相当执着的人，做研究这样，谈恋爱也是一样，于是从前那个待在实验室痴迷学术而废寝忘食的时间，被分了一半。

　　她的生活开始变得丰富多彩，有了方讲师的监督，生活似乎更规律健康了起来，恋爱为她的世界多打开了一扇门。

　　对于学生来说，最好的就是，方白讲师要比秦研究员好讲话得多，所以医师院最难过考的一门课，成了过去式。

　　就像许多云城的琴师一样，那时的外公，谦逊有礼又进退有度。

　　两个人的感情逐渐升温，很快就结了婚，成为了学院中令人羡艳的一对神仙眷属。可是不久之后，变故出现了。

　　学院中出现了一位巫女，一位真正的巫女。

　　那个巫女，本来也是学院里的讲师，也许是因为暗恋秦晴的外公着了魔。一时冲动也好，自甘堕落也好，她的人生，从她选择接受巫师的馈赠开始，就已经走向了一条不可挽回的死路。

　　“可是……”听到这里的秦晴忍不住皱着眉打断了冯夫人的讲述“不是说，大战以后，关于巫师的事全部都隐藏了成为了禁词嘛。”

　　“按道理来讲，所谓的巫女还是巫师什么的都应该是讹传才对吧……”秦晴讲到一半，看着冯夫人温和的目光却又讲不下去了，面上绯红小声地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打断你的，我只是觉得……巫女什么的，太武断不太好吧。”

　　“没关系的。”冯夫人笑着着摸了摸秦晴的头“这种事情上是该谨慎些的，你这样想是不错的，因为……我们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那个人也就真的是巫女了？

　　秦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冯夫人真是太温柔了，能做她的家人想来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吧。

　　花园里的微风，送来了花朵的芬芳，也带来了一丝微凉。

　　故事又重新从巫师开始讲起了。

　　第一任的巫师就是光耀学院的学生，这也是光耀学院的一段黑历史，他虽然已经离世，他的功法和其他的东西却依然遗留在世界上的某些角落，那些流传出来的巫师的传说也并非空穴来风。

　　而那个巫女，就是一个发现并没禁得住诱惑学习了他遗留下来的功法的人。

　　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事，想要得到什么就一定会失去什么，你以可任意去做选择，也要为你的选择承担代价。

　　那个时候的她自以为获得了极高的能力，行事也十分高调，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攻击了秦讲师的学生。

　　秦讲师平常总是板着一张看不出悲喜的脸，好像并不喜欢他们的样子。

　　那一次，她却毫不犹豫地替他们挡下了巫女的攻击。

　　学院里的讲师变成了巫女这件事，引起了全学院的惊惧，全校封禁了好长一段时间。

　　再后来，那个巫女的名字成了禁词。

　　学院里进行了一次相当大范围的搜查，所有和巫师相关的东西都被隐藏了。

　　“那时候我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资格知道。”冯夫人的目光说不出是唏嘘还是什么“巫女还是逃掉了……你外公和外婆怕她再重新出现伤及无辜，他们夫妇就住在了云城的郊区。”

　　“就是现在，你外公还是一个人住在那里，我有的时候会带着阿尹去看看他。”冯夫人摇了摇头。

　　巫女还在，故事依然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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