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听着几人的对话，在后头默默跟着的蔷薇眼含不忿，雪雁也露出鄙夷的目光。

        明溆不动声色，携着黛玉的手转过了那堵花墙。

        果然就瞧见那孟兰儿并三四位小姐站在那里。她们瞧见明溆和黛玉走了出来，心知刚刚的话被二人听见了，大都不好意思的低头。还有一位穿着略有些朴素的姑娘朝二人投来了善意的目光。

        只那孟兰儿虽被撞破，却依旧趾高气昂道：“怎么？难不成我说错了？不过是父亲做了个小官，还说不得了？”

        明溆瞥了她一眼，冷笑道：“咱们小门小户，哪里比得上国公府的威名？只不过孝道还是懂的，可不会在亲祖母的寿宴上穿这样喧宾夺主的衣裳。”

        “你！”那孟兰儿见明溆丝毫不惧，更是恼羞成怒。

        这时候正有丫鬟捧着热好了的酒经过，孟兰儿竟一把抢过那酒，就朝着二人泼了过来。

        明溆早有准备，挽着黛玉往另一边挪了挪。蔷薇则是扯过一边的芭蕉叶帮两位姑娘挡了一下。

        如此一来两人都没有被泼到。

        明溆刚才只是有些生气，现在是真的恼了，刚要开口，就听见旁边的黛玉道：“明姐姐，咱们找夫人们去。莫要跟这样的人浪费口舌。我怕姐姐累着了，不值当的。”

        明溆压下心里的怒意，微笑道：“正是呢。我这就去把此事回了母亲去。”

        哪里还用她们去回？夫人们那边听说了此事，都已经赶了过来。贾敏和宋然更是把两个女孩儿揽在怀里，仔细检查有无被泼到。

        见两人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孟国公府好大的威风！这长房嫡女竟这样耀武扬威。好一个诗礼簪缨，钟鸣鼎食之家！”宋然怒道，“玉儿和阿溆是我们两家的掌珠，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那边孟兰儿见老夫人来了，就上前告起了状：“祖母，是那两个贱人先出言不逊，孙女这才想着教训她们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姑娘小姐不由得有些鄙夷这孟兰儿，身为老太太的嫡孙女竟然说出这样粗鲁的话。

        “是谁出言不逊？在场的姑娘们，丫头们都能作证，难不成还只能听你孟兰儿的不成？”明溆边擦本不存在的眼泪，边轻声控诉道。

        孟兰儿更是恼怒，瞧着明溆的眼神，像是淬了毒。她只觉得这明溆难缠，瞧这戏演的，跟真的似的。

        “祖母，刚刚，确实是大姐姐先说了两位姑娘的不是……”

        这声音，是那个帮她们说好话的。瞧着是国公府的庶女。

        孟老夫人原本想着把此事大事化小就好。毕竟这明家和林家不可轻易得罪，但他们国公府的脸面也是要的。可没想到这个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孙女非要把这事儿捅开。

        孟老夫人只能喝止了还想狡辩的孟兰儿，道：“今儿是兰儿鲁莽了，惊吓了两个丫头。还请两位夫人看在兰儿还小的份儿上，饶过她这一回。”

        “祖母！”孟兰儿急了。

        “不许再说，快去给两位姑娘道歉。”孟老太太脸上没了笑，孟兰儿瞧着也有些害怕。

        不情不愿上前行了个礼，嘴上说着道歉的话，眼神却还是不服气。

        明溆跟黛玉没理她。

        宋然朝孟老夫人行了礼，道：“家里还有些事儿，就不多叨扰老太太了。”

        说着两家人就告辞。一边的孟太太连忙跟上去送一送，宋然婉拒了。

        然而逐渐远去的明溆却没发现，远处的一处楼阁中，有位少年正恋恋不舍的瞧着她的背影。

        正是孟老太太的嫡孙，孟归元。

        今日老太太寿宴，中午要招待女眷，晚上才是家宴。故而他此刻正是清闲，就到了这楼阁来散心。

        孟归元有个爱好，那就是木雕。他正在窗前桌案上认真雕刻着一个美人儿，就瞧见了花园里的一场争端。

        因为离得远，孟归元一时也听不清那些姑娘们在说什么，只瞧见他那一母同胞的妹妹朝着两位极为貌美的姑娘泼了一壶酒。

        从他的角度看去，黛玉被那芭蕉树挡住了，他只瞧见了明溆。

        瞬间他也不知怎么的，竟提起了心，瞧见那姑娘没事，才放下心来。

        随后明溆的一言一行，都似乎占据了他的心神。

        孟归元愣愣的看了一会儿，等明溆的身影消失了，才低头瞧了瞧他手里的美人儿木雕。

        忽然就失去了兴趣。

        主仆一行人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宋然和贾敏在前头说话，明溆和黛玉在后头。

        这时那位庶出的姑娘却凑了上来。瞧着还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

        “两位姐姐好，今日大姐姐惊扰了你们，还请勿怪。她只是被娇宠惯了，不是有意的。”她一袭鹅黄的裙子，倒是有些小家碧玉的风范。

        明溆笑了笑，道：“却不知这位姐姐是哪个？”

        那女孩见明溆笑了，忙道：“妹妹孟柳儿。”

        “孟姑娘，今儿这出戏演得不错。可惜你的丫头报信太慢，让我瞧了出来。多谢你今日的“仗义相助”，只不过，咱们可不喜欢被人当枪使。”明溆依旧笑着，只是那笑不及眼底。

        明溆和黛玉走后，孟柳儿思索了一会儿，才明白明溆早已看透她的心思。她本打算让丫头盯着她们，等她们经过花墙，好掐准时机激怒孟兰儿出言不逊，自己再出言相助做个好人。没想到这明溆眼睛这么毒，偏就瞧出来了。

        恶狠狠瞪了一边的丫鬟一眼，孟柳儿转身往回走了。这可真是鱼没捉到惹了一身腥，今日呛了孟兰儿的话，估计自己的日子要更不好过了。

        两家人出了孟府，就一起到了明家。

        黛玉和明溆坐的一辆车。一路上明溆怕黛玉吓着了，一直安慰。

        “姐姐快别担心了，我哪里就那么娇气了。再说孟兰儿这种人，可不值得我为她生气。”黛玉见明溆这么担心，宽慰道。

        到了明家，折腾一番已经快到午饭时候，于是大家去了明溆的院子。

        这时贾敏就好奇了：“怎么用饭要到阿溆的院子？难道是她院子里景致好，下饭不成？”

        “你不知道，我们家里，厨子的手艺是比不上阿溆的。她的院子里设了小厨房。平日里难得她愿意下厨。今儿算是为你们娘俩破了例。”宋然解释道。

        “啧，这就不对了。往日我几乎每个月都会来上一遭，你可从没跟我说阿溆还会亲自做菜！是不是你这个做母亲的藏着掖着，不想给我好东西吃！”贾敏逗起了闷子。

        “你还别说，就是她父亲也是只有生辰那天才吃得到她下厨做的菜。今儿啊，你是沾了玉儿的光了。”宋然边笑着，边看向了黛玉。

        黛玉此时正一脸期待的看着明溆，明姐姐原来还会下厨。

        明溆打趣道：“可别再说了，堂堂二品大员的夫人，为了吃我做的菜争了起来，传出去岂不要笑死人。”

        几人说笑着，走进了明溆的院子。只见院子里栽了不少蔷薇、牡丹、芍药，还有绿萝紫藤等等。只是现在是早春，开花的不多。

        “姐姐院子里的芍药种的真好。”黛玉赞道。

        “你喜欢？我这儿还有些带芽的块根，一会儿给你带回去，春日正是栽种的好时候，你可要好好照顾。”

        黛玉知道明溆这是想让自己多散心，就笑着应了。

        问了林家母女二人有无忌口，明溆就去了厨房。

        小厨房里头有两个收拾管理的嬷嬷，此时备着各种食材和调料，现在就能开火。

        这厨房的柜子上头，放着一瓶调料。明溆只说是自己特制的香料，其实装的正是灵泉水。

        每道菜她都会加上一点，这样食物本身的香味会被激发出来。再加上灵泉水的药效，这菜就会变得又可口又养生。

        明溆简单看了看厨房里的材料，很快就想好了做什么。

        菜系自然是正宗的江宁本地菜。

        有清炖狮子头，翡翠蹄筋，板栗烧鹅，加上碧螺虾仁、珍珠笋和香干药芹。两位嬷嬷帮忙，没用多久五道菜就上了桌。

        明溆解下围裙，整了整衣裳，才来了小花厅。

        这边贾敏和林妹妹正品评这菜的香气呢。

        “真是奇了，都是常吃的菜，怎么阿溆做的就是格外香？”贾敏瞧着这引人垂涎的菜，想不明白。

        “明姐姐跟我说过的，她喜欢做菜，种花，还喜欢画各式花样。我明姐姐会的多着呢。”

        明溆上前轻轻地捏了捏黛玉的小脸：“可别说了小祖宗，我只不过喜爱罢了，哪里就那么好了。”

        这一餐，宾主尽欢。黛玉用的依旧不多，但瞧得出她很喜欢。

        午后明溆和黛玉正在蔷薇花架下头一起看一本游记。明溆听着黛玉念着文章，专心的观察花下的黛玉。

        如今可没有什么宝黛共读西厢了。倒是明溆抢了先。黛玉注意力在书上，一双含情目，两弯罥烟眉，不愧是绛珠仙子。

        古人常说灯下赏花，今儿明溆在花下瞧着林妹妹，可不止更胜一筹。

        正瞧的入神呢，就听到外头贾敏身边的李嬷嬷进来寻贾敏。说是有事要回。

        两个女孩儿相视一眼，跟着进了屋子。

        听着李嬷嬷口里有娘家老太太等语，明溆就知道，贾家还是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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