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寒假

又是一年的期末考试，学生们继续扎堆儿围在多媒体前。

这一学期来，大大小小的考试，前三名的次序换来换去，却总是齐冲霍浔许文知三个人，即便如此其他学生依然乐此不疲地致力于猜测第一名将花落谁家。

“第一名，霍浔。”

“第二许文知，第三齐冲。”

人群中有人充满怨念地念叨了一句：“又是他们三个啊。”

“第四呢第四呢？”

学生们叽叽喳喳，讨论得好不热闹。

期末考试后紧接着就是放寒假，许文知要和妈妈一起回姥姥家过年，而齐冲则留在本地。

家长会结束后，齐冲和许文知在学校门口分别，校门口人来人往，两人中间隔着半米的距离，齐冲嘟着嘴闷闷不乐，一想到要有将近一个月见不到许文知就觉得寒假毫无盼头：“你可记得联系我。”

听见这话，许文知轻轻巧巧地笑了，他看着齐冲说：“我一天找你一百回，你别嫌我烦。”

齐冲闻言，心情立刻拨云见日，信誓旦旦地朝许文知说：“绝对不烦！”

许文知趁着周围没人注意，朝齐冲迈近一小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轻捏了下齐冲冻得红红的耳垂：“走了。”

齐冲的耳根一下子红透了，手脚僵硬地不知道怎么摆，呆呆地立在原地。

她看着许文知渐行渐远，一直远到人都变成了一个小黑点，仍然舍不得回头。

“别看了。”霍浔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齐冲后边，冷不丁开口道，“早走没影了。”

齐冲被突然出现在自己头顶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头见是同班同学，不禁有点心虚，呵呵干笑两声，“误会了，我在这儿消食儿呢。”顺势还拍拍自己的肚子，“中午吃多了。”

霍浔觉得好笑，这实在是个假得不能再假的谎话。

齐冲觑着霍浔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你在这儿多久了？”

天地良心，她在学校可一直和许文知保持着正常距离的交往，二人约定好高考要一起考D大的建筑系，并不想该在以学业为重的时期把时间花费到其它事情上，齐冲不知道霍浔看见了多少，害怕他瞎想。

霍浔见她这幅模样，嘴角轻轻弯出一个戏谑的弧度：“刚到。”

齐冲刚要长舒一口气，就听见霍浔继续说：“但是不该看见的都看见了。”

“……”齐冲已经输送到嗓子眼的气愣是又憋了回去，“那个……拜托帮我保密啊。”

“我看起来是个助人为乐的人吗？”霍浔嗤笑一声，朝着来接自己的车走去，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

齐冲：“……”

算了，不就是捏了下耳朵。齐冲打定主意，如果霍浔告诉别人，自己就死不承认。

齐冲瞬间底气倍增，遂又兴致勃勃地投入到即将到来的寒假之中。

寒风四起，齐冲和邓芝芝窝在温暖的沙发上刷微博，邓芝芝看着春晚彩排路透念念叨叨：“你说春晚请那么多年轻演员干啥啊，我就喜欢看小品相声，恨不得从头到尾都是小品，那才乐呵呢。”

齐冲深以为然，二人达成共识。

邓芝芝突然从沙发上蹦起来：“诶呀五点了，我该回家做饭了。”

邓芝芝的爸妈都是医生，两口子天天下了手术台就找地方随便对付一口，邓芝芝心疼父母辛苦，十三岁时就把做饭这个任务接过来了。

齐冲十分佩服邓芝芝烧得一手好饭菜，她打心眼里觉得邓芝芝同学如果不张嘴，还是很能装一装大家闺秀的。

邓芝芝风风火火地跟齐冲道了别，回家做饭去了。

齐冲继续窝在沙发里刷微博，手机上方弹出来一条微信消息，来自许文知。

齐冲心情大好，点开发现是一张照片，照片上许文知搂着姥姥家的小黑狗冲着镜头比耶，一人一狗都呲着白牙。

齐冲乐不可支，把照片保存下来，设置成了微信聊天背景，在打字框里输入：“真可爱！”

“谁可爱？人还是狗？”

“都可爱！”

许文知看到聊天界面上的都可爱，握着手机傻乐，抓起不情愿的小黑狗继续给齐冲发照片。齐冲兴致勃勃，每一张都点下保存。

大门响动，齐国安和夏意拎着一堆东西回家了，齐冲连忙跟许文知告别，放下手机，朝自己爸妈走过去：“买什么好东西了，这么多大包小包的。”

“都是年货，鸡鸭鱼肉，对联灯笼啊，对了，还有给你买的一条裙子。”夏意边摘围巾边说。

齐冲闻言，急不可耐的抢过一堆东西，“还有我的份儿呢。”

说话间就找到了那条裙子，齐冲抖搂开来，“呃……不是我说，夏意女士，这裙子好看是好看，但大冬天穿不了吧。”边说边往自己身上比划。

这是条乳白色的缎面小礼服，质地考究，做工精良，裙子上有暗纹刺绣，腰部用细娟点缀，一边肩带上缠绕着圆润小巧的akoya珍珠。

还没等夏意说话，齐冲又嘴快地接上了自己的话：“我知道了了，反季促销！我们夏意女士真是勤俭持家！”

夏意拍了下齐冲的头，从她手中接过礼服，在她身前比来比去：“这是给明天晚宴准备的，你去换上看看合不合适，你爸可真会挑，这裙子我姑娘穿肯定好看。”

齐冲一愣，追在夏意屁股后边问：“晚宴？什么晚宴？”

坐在沙发上休息的齐国安中气十足地发话了：“是本市房地产开发商的行业聚会。”

齐国安不说话时是个帅气的中年男性，一说话就变成了令人害怕的帅气中年男性。他向来不苟言笑，对齐冲一直要求非常严格，给女儿起名单字“冲”也是想让她奋勇向前，永远不能退缩。

齐冲从小就有点怕父亲，她打记事起就不曾记得齐国安抱过自己，哪怕摔倒了，齐国安也只是冷漠地站在一旁等她哭够了，再自己爬起来。

此时听见什么自己要去参加根本不感兴趣的“行业聚会”，心里是十万个不愿意，鼓足勇气犹豫着开了口：“能不能不去啊，我一高中生去了只能裹乱，人家也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人家。”

“不能。”齐国安丝毫不留情面地打断了女儿的话，“这次聚会副市长也会去，是他指明让大家带家属，这事你没有选择权。你都这么大了，还觉得自己只会裹乱吗？”

齐冲不敢反驳，低声应了，转身就跑去找夏意。

齐冲搂住夏意的腰，整个人跟狗皮膏药一样贴在她的后背上，黏黏糊糊地撒娇：“妈，我不想去。”

夏意熨着衣服头也没回：“不行的，副市长说这是过年期间，越热闹越好，让大家尽量带着家属。”夏意放下手中的熨斗，回头看着已经比自己略高的女儿，“而且你爸的意思是让你认识认识这个圈子里的年轻一代。”

齐冲撇了撇嘴。

夏意继续说：“你知道你将来要继承你爸的公司，未来他们就是你的同行。”

齐冲低头盯着自己毛茸茸的拖鞋，小声嘟囔了一句：“但我不想管公司，不是还有叔叔呢，我只想当个建筑设计师。”

夏意安抚性地摸了摸齐冲的头：“我知道，但是哪怕你以后不管公司，当个设计师，这些人也会是你的潜在客户，你现在和他们搞好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齐冲心里再怎么不乐意，也明白夏意说的是对的，只能无可奈何地答应了。

宋达炳正在霍浔家里对他进行持续轰炸，央求他帮自己游戏上分，霍浔不堪其扰，登上了宋达炳的游戏账号。

“董事长回来了。”

宋达炳听到霍浔家的帮佣在迎接霍世明，忙不迭地跟霍浔告别。

宋达炳一直很怕霍世明，虽然霍世明对他从来都是客客气气，他来也是好吃好喝伺候着，但他心里就是莫名觉得霍世明肯定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宋炳闹不明白这种畏惧从何而来，怀疑是不是受自己老爸的耳濡目染，毕竟霍世明在商场上从来都是大杀四方的胜利者，自己那个活宝爹也是他的手下败将，在家没少骂霍世明。

宋达炳迎面撞上了刚进家门的霍世明，连忙向他打招呼，圆脸上挤出一团不尴不尬的笑容：“叔叔好，叔叔再见。”然后耗子见猫一样溜了。

霍世明笑笑，走到霍浔的卧室门口，见他正带着耳机打游戏，也并不关心，只沉声道：“明天晚上跟我去参加个聚会，西装让阿姨帮你熨。”

霍浔正在聚精会神地点小兵，手指一顿，兵没补到，霍浔心里叹了口气，头也不抬：“我知道了。”

他对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霍世明很早以前就开始带着他出入各种场合，参加过的大大小小聚会更是数不胜数。

霍浔一直觉得自己被霍世明当做一块限量版徽章，自己成绩好，长得好，被他带着到处显摆炫耀，向众人展示。而自己一旦出了差错，就像徽章坏掉了，不能丢，要无所不用其极地修理，而修理过程则是不足为外人道的黑暗残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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