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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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下一秒,陆经觉翻身而下。
他连掉在地上的衣服也没捡,便大步离开了。
赵木景终于哭出声来,又怕被他听见,转而把脸埋在枕头里,沉默地哭了个痛快。
……
一连十几天,她都在躲着陆经觉。说不上来因为什么,可能是更怕他了。怕跟他对视,怕跟他接触,怕与他共处一室。
只是她毕竟已经辞职了。或许是当真不适合那个圈子,就连常虹都没有挽留,另外给了一笔不菲的离职金,算是好聚好散。
如此一来,她待在家里的时间只是增长,与他碰上的机会也更多了。
她便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一天一天地发呆,尽量也不出去。
到了后来,她待在床上的时间也变长了。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睡的,仿佛累极了一般,有胶水将她的身子和床榻一起粘牢了。
以往,她曾嫌房间里的窗帘太厚,从来也不曾拉上。而现在,她将那片厚厚的布帘子拉得严严实实的,透不过一道光进来。
最疯狂的一次,她睡了一天一夜,接近二十四个小时没有进食。直睡得浑浑噩噩,不知道白天黑夜。
直到房间的门被从外面砸开,闹出一声巨响。有光照进来,将她唤醒。
赵木景抬起昏昏的头望过去,一抹高大的身影踟蹰在门口。
那个人影晃了晃,既不退出去,也不走进来。
不过单纯地扰人清梦。
赵木景无力地闭了闭眼睛,往被子里缩了缩脑袋。
陆经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钻进她的耳朵里,闷沉沉的,“赵木景,你是想睡死吗?”
她静默几秒,难得挪动了一下四肢。张张嘴巴,捏起喉咙啊了几声,这才发出来沙哑的声音,“几点了?”
他居然耐着性子回答她,“八点。”
赵木景撑着僵硬的身子,从床上爬坐起来,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直有些不太耐烦,“你有什么事吗?”
还记得自己是稍早的时候躺下的,在准备好他的早餐以后。如果可以,她是很想再眯一会儿。
而陆经觉久久不语,背着光芒杵在门口,活像一尊伟岸的雕像。
赵木景无法,换了个话题继续疑问,“你不上班吗?”问完以后,又是后知后觉地自问自答,“啊…今天是周六啊。”
他的反驳应声而来,“今天周日。”
“周日?”赵木景由不得惊讶,“那我是睡了一天吗?”
因着身上没有力气,她的诧异都没有特别的起伏。直接被陆经觉忽略,“你不需要出去工作吗?”
赵木景倒回床上,暗忖他的反常关心。
而脑袋里疼得厉害,容不得她多想。仅仅闭上眼睛,貌似梦呓地回答一句,“我辞职了。”
她的眼睛慢慢习惯了门口的光芒,等待周围安静下来,又渐渐陷入了沉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毫无防备地被人抓着胳膊从床上拽起。
突如其来的动作使她心惊肉跳,之后头晕目眩,甚至连双眼都无法正常睁开。饶是对着陆经觉,赵木景也不清醒地来了脾气,“你烦不烦啊?!”
做出这个举动的人好似也回过神来感到抱歉。
他松了松捏着的手腕,又迟疑着揽过了她的肩膀。笨手笨脚地扶稳以后,腾出来手触碰她的额头,捂了捂她的脸颊,全然没有在意冲着自己而来的怒气。
好奇怪的,干嘛表现得那样担心。
赵木景觉得自己一定还在梦里,索性闭着眼睛破口大骂,“我说你烦不烦啊!你听不到吗!你这个人!怎么总是!不听我说话啊!我说我要睡觉!我要睡觉!”
她一喊完,头更晕了。
他的动作也停了。好听话地把她放回枕头上,动作轻轻的,像是怕再次惊扰到她。
果然是在做梦,现实的陆经觉才不会对她这么好脾气。他可是仅仅被她打下手,就要不依不饶的人啊。
然而没过多久,又被挂环与窗帘杆之间摩擦发出来的声音给吵醒了。
是他拉开了她床边的窗帘,让阳光照射进来,填满了整个房间。
这让习惯了黑暗的赵木景感觉刺眼不已,遮挡了下眉眼,彻底清醒了。
她从床上撑起身子,甚至连做完这个微小的动作都需要靠在床头舒缓急促的呼吸。
陆经觉在这时开口说话,又恢复了那副孤高冷傲的模样,“赵木景,我说过的,要死也别死在我家里。”
他转身离开,丢下来一句恩赐,“起来喝粥。”
他是真的厌倦了直面死亡,即使濒死的那个人是她,也愿意大发慈悲地拯救。
赵木景顺从地起身,忍住头晕眼花,扶了墙慢慢踱出房间。
从房间到餐厅,短短的十几步路,她走过了漫长的五分钟。
好不容易挨上座位坐下,甚至连拿起勺子的动作都感觉吃力。
她终于发现自己病了,并且病得格外蹊跷。不痛也不痒的,单单使不上力气。
他居然又煮了她爱吃的地瓜粥。哦,是汤菀其爱喝的地瓜粥。
只是他的厨艺未免也太烂了,尝不出来一丝甜蜜的味道。赵木景象征性地扒拉几口,便放下了勺子。
她起身欲走,却被一旁的陆经觉压住肩膀阻止,“吃完。”
赵木景无法,只得硬着头皮继续。
混沌的大脑使她变成了一个耍赖的孩子。借口加点糖的功夫,躲去了厨房,想着倒掉半碗。
奈何她的动作太慢,又被后脚跟进来的陆经觉抓个正着。
他皱起眉头,倒不是生气,反而有些想不明白的样子,“你不是喜欢这个吗?”
他问这话的意思好像在说,他知道她喜欢地瓜粥,也是因为她喜欢,才特意做的。
然而赵木景供血不足的大脑使她抓错了重点,手忙脚乱地停止动作,小心翼翼地陪起笑容,毫无底气地解释,“我喝不下…”
陆经觉动了动嘴皮子,似乎想要骂人。可看她这幅战战兢兢的样子,又着实可怜。
他的眉头皱了又皱,盯着她看的眼眸里布满了难言的情绪。
赵木景站的累了,转身撑起琉璃台,略过了那道担忧的视线。
为了掩饰支撑不住的疲惫,她随手抓起一个调料罐,晃悠悠地往粥上面撒。
撒完才发现,那是细盐。
甜粥加盐,这下更是难以下咽。
赵木景为难地看着,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陆经觉走过来,这会儿是真的带上了隐隐怒气。
他替她做了抉择。
一手抢过碗,继续他先前目击到的动作,把粥悉数倒进了一旁的洗碗槽里。完了以后,索性把碗也丢进了垃圾桶里。
他转身就走,赵木景惊慌之余,甚至想不到开口道歉。
只听得见外头,他的房门被啪地一声甩上。
赵木景愣了愣神,把蹦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出口的对不起咽下,无力地叹了声气。
身子越发疲惫,让她没办法置之不理。
回房间收拾了一下,上医院去了。
周围喧闹的人声鼎沸,宛若嗡嗡的虫蚁,直往她的耳朵里,乃至脑子里钻。使她无比的烦躁起来,急于逃离。
接过化验单察看的医者是有些上了年纪的妇女。架着一副金边的眼镜,遮去了年青时应该脉脉含情的杏目。掺了几根银丝的头发被拢得干干净净的,在脑后扎了一个圆圆的花苞。
她给人的感觉像极了那次陆经觉带她来时候见到的女医师。或许是因为她们长期从事同一职业,久而久之,培养出了相似的气质。
也不知怎的,心里突然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赵木景结结巴巴地开口询问,“医生,我病得很重吗?”
女医师放下手中的纸张,抬眼看她。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涟漪,好似看淡了生老病死。她说,“你没有生病,只是早孕反应比较明显。”
赵木景松了口气,突又瞪大眼睛,“您说早孕?”
“你怀孕了。具体还要做个详细的孕检,就我个人经验,应该是有一个月左右了。”
一个月?那应该是她最不愿回忆起的一次。就算真的怀孕,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小孩是被强迫来的。她仍心存侥幸,满含殷切地看她,“可我都有吃药啊?”
女医师叹了口气,犹如例行公事地平淡开口,“不是所有的避孕措施都是万无一失的。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你还是尽快去做个孕检吧。”
她把化验单递回给她,颇有些送客的意思。
赵木景混混沌沌地起身,茫茫然地道了声谢,扶着墙离开了。
神游了许久许久,无数想法在她的脑海里四处穿插,挥之不去。
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没走多远,仍旧在离问症室不远的的走廊座椅上坐着。手里的化验单已然被揉得不成样子。
整个孕检过程比她想象得更快,快到没有在她的脑海里留下任何印象。
回去的路上,心心念念都是,往后的路该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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