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逃难

因为担心余震，大家怕敢再回家。

        自来水已经停了，物管为大家免费提供了免费的矿泉水。

        通讯设施中断，人们无法得知外界的讯息，纷纷猜测是哪里发生了大的灾难。

        一个老人从家里拿来台收音机，大家才知道地震的中心在“汶川”。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惊魂未定的邻居们一家挨一家坐在一起，像开会一样讨论着与地震相关的事宜。

        因为晚上要在外露宿，胆大的人们开始陆陆续续跑回家为家人拿出了凉席、零食等生活用品。

        人们不能回家做饭，眼下首先要解决的是吃住问题。

        附近超市在政府的倡导下，提心吊胆地开始了营业，人们排着长队，把所有能吃的零食一抢而空。

        林爱家想起冰箱里那一大袋面包，心里一阵欣喜。

        那是前天陈佳前来医院看圆圆时，送林爱家的一张价值30元的糕点店礼品卡。

        林爱家原计划今天要带着圆圆跟林父回老家，所以昨天就把礼品卡里的钱全部换成了面包。却没料到，那些面包在这关键的时候派上了大用场。

        看见外公从家里拿来的面包、牛奶和凉席，圆圆很是开心，在凉席上打着滚欢呼。林爱家担心圆圆，时刻关注着她的冷热，不停给她喝热水。

        扁桃体炎多喝水，是这次林爱家在医院里学到的秘籍。

        想到晚上要在外面露宿，林爱家不免为圆圆又多了几分担心。

        电来了，就近和一楼的一些人家开始大着胆子跑回家做饭。

        想着女儿刚恢复，得吃些热的东西，林爱家和父亲都争要自己回去给圆圆做面条。

        父女俩正争执的之际，丁玲婆婆用保温桶提来了一桶热腾腾的面条，坚持要分给圆圆一碗。

        “呵呵，我用电饭煲做的，就是白水面，让圆圆将就着吃吧，你们楼层高，就再别来回跑啦——！”丁玲婆婆满脸笑意，首先给圆圆盛了一碗面。

        “嘿嘿，你老人家这是冒着生命危险回家煮来的，是千金不换的白水面呀。”林父嘿嘿笑着，为女儿的好人缘开心。

        这之前，林父林母总是不放心林爱家一个人和圆圆在外独自生活，常常教林爱家要同左邻右舍搞好关系，关键时刻大家才好有个照应。

        是的，远亲不如近邻。

        林爱家想起当初在丁玲那里买保险时，陈佳也给她说过同样的话。

        如今，多年过去，林爱家一直记得那碗白水面的情分。

        那天的余震不断，最大的一次震级是傍晚那次余震。

        当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所有人都和家人躺在自家的凉席上。人们能清楚感觉到凉席下面，仿佛像有什么东西在一浪一浪地来回钻动。

        那一刻，本来闹腾的人群又瞬间安静了。

        “啊，地面不会裂开吧！”一个男人带着哭腔喊了起来。

        没有人回答男人，四周鸦雀无声。

        大家像几小时以前那样，仿佛又失去了语言功能。

        说到地裂，林爱家也想起灾难电影里那些恐怖的镜头，也紧张得不行。

        “如果真是地裂，地下就会冒泥浆……建议大家还是找个可以避雨的地方睡，等会肯定还会下大雨！”简单都不说话，林父接过男人的话，再次打破了宁静。

        “你老人家怎么知道要下雨？”

        “不会吧？”

        “听老人家的没错——”

        ……

        听林父说话，大家又纷纷议论起来。

        果然，没多一会儿，天空就下起了雨。

        在小区物管的安排下，大家开始往小区的会馆和新建的别墅区疏散。

        林爱家和丁玲一家，分别住在会馆背后的一栋别墅里。

        别墅刚建好，地面潮湿而又寒凉。

        林爱家不敢让圆圆睡凉席上，就和父亲轮换抱着圆圆入睡。

        那晚上，除了圆圆，林爱家和父亲都睡得不踏实。林爱家时睡时醒，等到天亮醒来时，才发现林父已经从外面打探消息回来了。

        “爱家，我们吃了饭，还得尽快回家去，这里情况不乐观！”林父从袋子里拿出牛奶和面包，面色沉重地说。

        “怎么了？还要地震？”林爱家不明所以地问。

        “我去下面的医院看了看，地上到处躺着病人，医生来回都开小跑呢，哎，可怜啦——”林父喝了口牛奶，言语间难掩低沉。

        “这么严重，都是哪里来的人？”林爱家没去过现场，自然不能体会父亲的感受。

        “是啊，应该都是这绵阳附近的吧！”

        “外公——”见外公和妈妈聊天，圆圆睁开了眼睛。

        林爱家很欣慰，作晚圆圆睡得很踏实，中途都没有醒过。自从生了圆圆，林爱家的心就一门心思扑在圆圆身上，对于其他的事情，几乎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淡定。

        祖孙三人简单吃过面包和牛奶，和隔壁的丁玲家告别后，就去了公交车车站。

        林爱家的老家在距离绵阳三百多公里以外的农村，得去长途汽车站坐客车。

        大街上车俩稀少，公交车上的人也不多。

        林爱家发现，公交车到所过之处，街道上都是空空荡荡的。街道两旁的商铺，都无一例外地关门闭户，有些像春节放长假的时候冷清。

        偶尔，林爱家会在紧闭的商铺门前，看到一些掉落在地上的砖块和水泥块。

        车到农贸市场过去一点时，林爱家看见前面的售票员把头探出去，在和人说着什么。

        林爱家正纳闷，听到售票员对司机说：“老邓，停一下，说是北川来的。”

        车停了。

        大家一齐看向上车的两人，他们都带着伤，一个手臂上缠着绷带，一个头上缠着绷带，绷带上都带着明显的血迹。

        “北川来的？他们有什么特殊身份？为什么能中途叫停公交车，他们这模样——是和谁打架了吗？各种疑问涌上林爱家心头，显然，她已经忘记了眼前的地震。

        人们总是善于忘记困难和伤痛，记住生活中的美好。

        也许车上的人们和林爱家一样，都暂时忘记了眼前的地震，从而对售票员反常的举动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大家一言不发，都把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了两个刚上车的年轻人身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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