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五章 她们就没有父母吗

　　之后几周里，杜迁迁沉在工作中，维持联军的间谍网，向新泰西洲内部反抗军输送武器。徐澄和莱拉穿过新泰西洲的边境，跟随大军推进，一路递送货物。

　　七印的成员改组成了方舟基金会，由本间纪子、鲁瓦西奥、比索斯等旧时代权贵统辖。

　　安克拉治战役失败后，他们继续组织人力物力负隅顽抗。

　　微纳米机器人组成的空气毁伤炸药是最凶险的陷阱，它能避开诸多常规侦测手段，而只要少量纳米单元炸药就能杀人于无形，或彻底瘫痪载具。

　　此外还有大量主动自毁型无人机，致力于投放病毒与精准辐射炸药。

　　东半球联军进军的每条路线都凶险重重，方舟基金会筑垒化了大部分地域，联军每走一步都要面对成千上万的机器人与防御设施。

　　“他们害怕惩罚。”莱拉评价方舟基金会的防御手段。

　　“如果抓到他们该怎么惩罚？”徐澄问。

　　莱拉严肃地思考了一会。

　　“没有，”她说，“我们目前还没有够残忍的酷刑，任何惩罚都不够惩治本间纪子那样的坏人。”

　　她们与军队前进。翡翠城、枫叶市、玫瑰城以及新里诺都爆发了激烈的战斗，时至今日才得以完全控制。

　　徐澄沿着大山脉一路南下，将货物送到西海岸。她有两批货，一批给西海浪人，另一批到莫哈维沙漠。

　　穿梭机缓缓靠近经过激战的西海岸郊区，垃圾熏天，废品满地。

　　西海岸原先是新泰西洲的入口，但由于世界折叠，人们竟是从荒凉的安克拉治进入新泰西洲，对西海岸不管不问，直到几天前才刚刚攻下西海岸。

　　“据说西海岸能顺利打下，还要感谢里面忽然杀出的生力军，他们奋起反抗方舟基金会的人，这才让我们把西海岸纳入囊中。”莱拉说。

　　她大多数时候都在跟随徐澄行军，在战事紧急的时候也会加入战争。

　　“还有这种好事？”徐澄看到下面的人在打砸东西，以为他们是抢劫，后来才看到他们都很奇怪，以白布裹额，赤膊上阵，他们做的是毁坏狄尔奈崇拜的圣像、典籍、仪器等，将它们尽数打碎，或统统烧毁。

　　“大家！勇敢一点！把它们都砸了！”

　　“不要再让这些东西蛊惑老百姓了！不用再害怕它们了！”

　　“尽忠职守！老大叫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相信大义在我们身边！”

　　“哇哈哈，我们才是这个世界的惩治者！”

　　徐澄仔细一看，原来是帮派分子——西海浪人们。

　　她将货物送到站，那是临时修建的难民营地。

　　西海岸军事管制部门征用了一座高中，徐澄看到人们都坐在操场上，或坐在礼堂前的台阶上，到处堆满了帐篷和杂物，这可比开学生运动会狼狈多了。

　　徐澄拿着货单找人签字。

　　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临时机库对面，对方穿着猩红的正装，戴墨镜，整条右臂已改造为焊接的金属机械铁拳，还镀了层黄金，看起来相当扎眼。

　　那是葛城浅，徐澄认出来了。

　　虽开始上年纪了，但仍然像战士一样满身力量，态度桀骜不驯，仿佛会因一点小事就开始揍人。

　　“哗哗。”徐澄转头对莱拉说，“你还记得她吗？”

　　“不记得了。”莱拉有些困惑，“西海浪人的首领吗？似乎有结交的价值。”

　　“她是好朋友呀。”徐澄不以为意。

　　她将货单拿去给葛城浅签字。

　　葛城浅正目不转睛地观察难民营地，仿佛要从中分辨出潜藏的伪人、破坏者和基因盗窃者。

　　她身边的帮众提醒她：“老大！有个毛头过来了！”

　　葛城浅转头，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徐澄，身体像铁块一样坚固。

　　“是你。”葛城浅经过这么多年，还是一眼分辨出来，“徐澄！”

　　徐澄做了个鬼脸。

　　“呱呱！”徐澄很高兴，总算有熟人叫她的名字了。

　　她请葛城浅在货单上签字，然后帮众们从穿梭机上卸下食物、饮水、药品和弹药，补足他们接下来行动所需。

　　“……真没想到是你啊，好久没听到你的消息了，没想到你成了一个信使，这可是很危险的工作，你爸爸不担心吗？”葛城浅低头看徐澄，态度惊奇。

　　“马上就要去找爸爸了。”徐澄挠挠头，“反正深入新泰西洲后，我们一家现在都在前线。你呢？”

　　“我？跟以前一样，打架，归根结底，一切都和过去没什么分别，谁在幕后操控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要与我为敌。我们用鲜血和拳头跟人对话，虽然这六年来困难重重……”葛城浅用左手抚摸自己的机械铁拳。

　　“六年来一直在这？”徐澄惊讶。

　　“是的，如果知道新泰西洲会变成沦陷地带，我恐怕当年就不会远渡重洋来这里。情况变得复杂，一半的人死了，剩下的则被‘天使’们操控，想象一下，假如你被天使蛊惑，情况会怎么样……一群人摇身一变成了秘仪教士，可以随意精选城市里最俊秀的小男孩组成唱诗班。”葛城浅摇头。

　　“我们来之前，你们躲在哪里呢？”莱拉忽然问，“这对战术有很高要求吧。”

　　“大部分时候都在地下，因为新泰西洲的人口不多，一半的人消失之后，城市也变得‘空’了起来，而西海岸不再是前线，安克拉治才是前线，所以敌人的注意力基本都放在了血战，给了我们喘息机会。我听说你们打赢了血战……真是不可思议。”葛城浅念及此处，不由得点点头。

　　“因为我母亲是最厉害的。”莱拉握紧拳头，自信地说。

　　“你的母亲？”葛城浅困惑。

　　“那就是法洛莎大人，你不会没听过吧。”莱拉轻蔑地说。

　　葛城浅摇头。

　　“你的母亲怎么会是法洛莎。”她说，“你的母亲是一个垃圾场的人。”

　　莱拉的神情剧烈变化，徐澄也吓了一跳。

　　无论徐澄还是莱拉，都不知道莱拉真实的出生情况。

　　徐澄只隐约记得，莱拉好像跟自己是同一段时间，甚至是同一天被“捡”回去的。

　　那么说，莱拉确实有可能是徐炀在外面游逛的时候带走的。

　　原来是从垃圾场捡来的吗？徐澄心里不由得剧震。

　　这对莱拉来说，真是天大的坏消息。

　　“怎么会？”莱拉下意识摆摆手，“你这女人，一直待在西海岸，恐怕对我们一无所知吧，也不知你从哪得到的消息，竟会觉得我母亲……算了，再跟你重申一遍，我是法洛莎大人的长女，莱拉·玛杜莎。”

　　“魔女又不会生育，你就是从外面捡来的。”葛城浅不想跟她多费口舌，“去找舍场姐弟吧，千雪和次郎他们，当初和你的母亲生活在同一个垃圾场，到时候他们会说清楚你的生身父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关于父母，徐澄则无所谓。

　　徐澄的生身父母是安久市一对公司人，为完成生育义务把徐澄生下来然后卖掉，徐澄这一点倒是自己查过，她觉得这也符合自己笨笨的本性。

　　反倒是莱拉，一直以为自己是天才魔女继承者，高贵逼人，恐怕难以承认自己父母是垃圾场人。

　　“我也是捡来的呢。”徐澄对莱拉点点头，想要安慰她。

　　“别说了！”莱拉怒气冲冲、转身离开。

　　徐澄转头看看葛城浅，再看看莱拉，有些迷惑。

　　“怎么安慰人呀？”徐澄问。

　　“那你可问错人了。”葛城浅用自己的金属大手碰碰徐澄的小脑袋，然后把她转了个圈，在她的背上弹了一下，“快去找她吧。”

　　徐澄的背被弹了一下，她感觉痛痛，往前跑了几步。

　　想到下一站的目标，她不由得对莱拉说：“我们马上要去莫哈维了，爸爸妈妈都在那里，也许我们能在莫哈维找到答案。”

　　“那我们就去吧。”莱拉头也不回。

　　徐澄感觉她有些紧张。如果她的父母真的是臭捡垃圾的，甚至比捡垃圾的更糟，那莱拉该怎么面对自己的血统？

　　宠爱权势的莱拉，恐怕很难接受自己的父母庸俗低劣的事实。

　　仿佛他们已将劣等的种子播撒到了莱拉的血管里一样，限制住了莱拉的潜能。

　　如果是莱拉的话，肯定会这样想的……

　　徐澄驾驶神晖号离开西海岸，来到莫哈维地区。

　　她们进入一片酷热的沙漠，这里似乎遭到外星人的侵蚀，随处可见巨大、闪光的黑色岩石碎片从沙丘上生出，就像从高空播撒下来的黑石碎块。

　　在许多地域，都有玻璃与岩石建立的地表巨绘，半径至少有十公里宽。

　　那些几何线条极其诡异，看了叫人发晕。

　　这里是灯塔核心的一座主要实验室，五十星旗已被降下，尼斯托公司的人在这里戒备。

　　徐澄将神晖号降落，靠近实验室之前她们就必须停下，否则就会引发攻击。

　　这里的戒备条件极高，而且防区内的人都神情警惕，戒备十足。

　　“我收到的命令是带你们进入秘密实验室区域。”一名士兵向徐澄敬礼。

　　“呱。而我收到的命令是送快递。”徐澄将货单给他签收，让士兵们从神晖号上卸下绝密的芯片组、实验设备以及生化材料。

　　她很好奇

　　灯塔核心原先在莫哈维沙漠里研究什么，而尼斯托公司打下这个站点之后，又要拿它做什么？

　　莱拉将魔女套装的头盔戴上，士兵再分给徐澄一个纳米防化面罩。

　　“现在能进去了吗？”徐澄将面罩带好，现在呼吸的空气感觉变得咸咸的。

　　“请进。”士兵带徐澄她们进去。

　　沙漠军事禁区的绝密实验室在她们面前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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