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一路走好

　　夏四月初，曹操得知袁术杀了扬州刺史陈温之后，曹操心中大定，率军离开宁陵城，往北前往定陶。

　　陈庆也得到军令，率虎豹营径直前往定陶城。

　　陈庆看着封英，又望着前来相送的百姓，心中百感交集，也不知道此处离开这个新立的太寿县，不知要何时有机会回来。

　　想那谯县，自两年前疗伤离去之后，至今没有机会回去过。

　　“封县长，有缘再见。”

　　封英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无法说出口，脑中回想着与陈庆从初次见面到如今的点点滴滴，由大恨到如今的大恩，最终化为一句：“将军，路上小心。”

　　“将军，路上小心。”百姓们纷纷跪下，异口同声喊道。

　　陈庆望着众百姓，心中感动，深深看了一眼后，“都起来吧。”

　　百姓抬头看着陈庆，又多跪了一会，再拜一次后，才纷纷起来。

　　陈庆看向一旁沉默的吴重，郑重道：“先生好好配合怀德，建好太寿城，来日定会向主公举荐你。”

　　“谢将军。”

　　“不必谢，日后主公定会南取豫州，若是太寿城坚固宽大，主公或许会选此地为屯军之地。”

　　不等吴重再次说谢，陈庆便翻身上马。

　　“走了！”

　　缰绳一扯，腾云转向，向东北方向奔去，虎豹营紧随其后。

　　大地震动，尘土飞扬，已经看不到陈庆的身影，也看不到那鲜红的盔缨，然而封英和太寿百姓依旧站在那，直至尘埃落定。

　　陈庆奔出十几里后，突然转道向襄邑城跑去，

　　在襄邑城外，腾云调皮地来回踢踏，颇有节奏感。

　　陈庆端坐在腾云背上，看着城墙，随后又看了看马鞍侧边悬挂的强攻和箭矢。

　　这座城墙是用坚石垒砌而成，十分坚固。

　　“也不知道这把三石弓能不能行？”

　　陈庆伸手抓住弓把，又想：李广既然能将箭矢全部射进石头里面，我也能做到。

　　只是此事只许成功。

　　陈庆再次看向城墙，心中犹豫着。

　　当见到城门内快步跑来的襄邑县令、县尉等官员；陈庆放弃了使用道令，因为他不知道使用道令变出宝弓会有怎样的特效。

　　襄邑县令等人跑出城门，陈庆便看向他们，他们立马停在远处。

　　县令左右看看其他人，然后心中大骂着其他人，看着笔直挺立的铁枪，心中颤了颤，不过枪尖插入土中，倒是没有上次县府大堂里那般震撼。

　　最主要的是陈庆身后纵横排列的虎豹营，威武严肃，不动如山，震慑人心。

　　县令抖动着心胆向前走了两步，脸上谄笑，向陈庆问道：“不知将军让我等前来，可是有要事吩咐我等？”。

　　陈庆一笑，“并无他事，只是想在各位面前表演一下本将军的射艺。”

　　射艺？县令回头与其他人面面相觑，待他回过头时，发现陈庆已经拿起弓。

　　此时城墙上有几人偷偷望向观望，他们是富商豪强；

　　虽然“罪证”已经烧毁，借据也完整的在他们手中，是陈庆合法的债主，不过他们依然不敢直接面对陈庆。

　　陈庆看向女墙后未来得及躲开的豪强，视线短暂地接触中，陈庆觉得自己已经清楚他们的心思。

　　陈庆原本只是想射城墙，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陈庆抽出三支箭矢，引弓搭箭，瞄向城墙上端。

　　吸气之间，弓被拉满，随即没有丝毫停顿，三支箭矢破风而出，

　　刹那间，三支箭矢分别射入三道女墙上，箭尖透墙而出，锋芒寒光凛然，让躲在城墙后的众人吓得瘫坐在地；

　　而城墙下的县令等人仰头望着尾羽，内心大震，身体僵硬。

　　陈庆看着瞠目结舌的众人，不等他们回过神，便策马离去。

　　骤起的震动马蹄声才将众人惊醒。

　　……

　　定陶城，位于鄄城正南方，两者相距一百六十多里。

　　曹操在定陶城内大摆庆功宴。

　　庆功宴上，陈庆看到几个新面孔，其中一人便是于禁，他受夏侯渊举荐，被曹操升任为军司马，按职位与陈庆同列。

　　同时，宴席上少了一个自饮自醉的人，那处席位被曹操空着，曹操每喝一杯酒便会情不自禁地向空席瞄一眼，随即笑意淡了下去。

　　陈庆此时内心复杂，既有些伤感，又有些自然，陈庆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冷血。

　　四月底，鄄城来人，传来戏志才病亡的噩耗。

　　听到这个消息时，陈庆默然片刻，仰头心中长叹，暗暗向北遥遥说道：“一路走好。”

　　第二天清晨，曹操让陈庆随他一起返回鄄城，身旁仅带十余骑。

　　当夜，略有些疲惫的陈庆跟着步伐不稳的曹操走进戏志才的府邸。

　　府内冷冷清清，四处张挂着白布条，只有几位家仆前来迎接曹操和陈庆。

　　曹操愣了愣，回头看向陈庆，略有哽咽、惊讶地对陈庆问道：“志才府内，便是这般冷清？”

　　陈庆没有回答，他也是第一次来戏志才的府邸。

　　陈庆想了想：曹操既然赏赐了自己十几位家仆婢女、钱财绸缎，戏志才应该也是如此。

　　果然，曹操也想起这件事，冷然问道：“其他人呢？”

　　几位家仆惊恐地对视了一眼，颤着音，回答道：“家主曾问我等去留意愿，他们说不想为仆，家主便遣散了他们，并且赠送了一些钱财。”

　　曹操面无表情，“弃主之徒！”

　　随后曹操大喊道：“来人，将那些人找出来，杀了，与志才陪葬。”

　　正在感叹此事的陈庆听到曹操的话，赶紧上前一步，“主公，志才生性豁达，喜读南华经，主公此令与志才之志相悖。”

　　“志才之志？”曹操语气沉重地说着，仰头长叹，几滴眼泪从鼻子边缘处滑下，片刻后，抬手摇了摇。

　　士兵几人见此，起身退回一边。

　　大堂内，白幡沉沉，微风不起，一座灵柩静悄悄。

　　当陈庆和曹操走进里面时，白幡飘飘荡起，莫名声音在屋内回响，陈庆和曹操顿时停住了脚步。

　　恍惚间，陈庆似乎听到戏志才爽朗的笑声，转头看向曹操，见曹操也是愕然地看着自己。

　　片刻后，两人回过神，此刻倒是散去了一些悲伤；不过陈庆依旧沉默着陪着曹操上前燃香、三拜、插香、再拜。

　　陈庆看着灵柩，回想着戏志才说“解脱”之时的神态，又想起戏志才说“矛盾”之时的挣扎。

　　此时，曹操正抚摸着灵柩，缓缓说着诗句。

　　抑扬顿挫之中，悲从话音之中涌现。

　　陈庆大部分听不懂，也没在听。

　　忽然，陈庆听到其中一句诗，呆呆地看着灵柩，又看向旁边的一身白色麻衣的家仆，心中喃喃：“原来戏志才他没有子嗣……”

　　陈庆再次看着灵柩，躬身一拜：“戏志才，一路走好。”

　　曹操顿了诗句，看了陈庆一眼，随后陈庆从曹操说出的诗句中听到了“子云”二字。

　　陈庆心情刚刚有些释怀，又起伤感。

　　不久后，这间屋子热闹起来，跑向这里的脚步声络绎不绝，荀彧、曹昂等人也在其中。

　　陈庆与他们只是对视了一眼，各自站在两侧。

　　许久后，荀彧和曹昂一起劝说曹操，曹操才肯离去。

　　陈庆走到向家，发现柳儿和一干家仆护院早已站在大门前等候他，远远便能看到他们手中的火把。

　　洗浴之后，疲惫地陈庆将湿漉的长发随意擦干之后，与柳女相拥而睡。

　　柳女看着陈庆倦容，轻轻抚摸，细声说道：“主人，你终于回来了！”

　　声音细微，显然怕吵醒陈庆，脸上有掩不住地笑意，黑暗中仿佛散发着微光。

　　后院中，挺拔的玉米正在随着风微微晃动，顶部的雄花粉在晃动脱落，飘到下面的玉米花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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