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9章 作诗有何难?且看春江花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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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嘉许的第二个问题,就是很简单的字面意思。
你活腻歪了?你活够了?你想死吗?
不过,这话从张嘉许这么一个泰一书院的弟子口中说出来,威慑力小了很多。
要是一个青山观的弟子说出这样的话,在场的所有人怕是都会为曾震默哀的。
可是,张嘉许算是一个纯粹的泰一书院弟子吗?
好像也不太算。
因为他此前拜入过一个叫作云玄宗的小仙宗。
而且,他在泰一书院的那位师父,到现在都还没有出关呢!
所以,张嘉许的身上,从来都没有传统书生的那种墨守成规的陈腐气息。
他说想杀人,便是真情流露。
其实,张嘉许跟李不器的交情并不算如何的深厚。
张嘉许只是单纯的欣赏和佩服李不器的为人,把李不器当成了朋友。
没有人可以如此羞辱他张嘉许的朋友以及师门,事后还能安然无恙的活着!
只要是人,就都有脾气,这就是张嘉许的脾气!
诚然,上一个胆敢公开侮辱污蔑李不器的人叫卫舜,现在坟头草已经三丈高了。
连带着他的倒霉老爹卫国公,现在怕是也已经死了,而且死无葬身之地……
对于张嘉许的威胁,或者说恐吓,曾震真的是不在意。
他可是天一道宗的天才弟子,父亲更是天一道宗的一位境界不俗的长老。
他们曾家,在云梦泽中虽然不敢说大权在握,却也是树大根深,极难撼动。
增怎兀自悠哉地喝光了青玉酒盏中的酒。
然后很是随意的将青玉酒盏扔进了湖水里,做出了一副他自以为很潇洒做派。
“我自然是没有活腻歪的,而且我还会活很久很久。
这位泰一书院的道友如此说话,难道是想要跟我切磋一番吗?”
切磋?
还真是一个在云梦泽中长大,没见过风浪的,更不知道江湖如何险恶的花骨朵啊!
亲手折断这样“娇嫩”的花骨朵,感觉应该是很爽的吧?
张嘉许轻蔑的笑着,看向石台琼楼之上的滕王,说道:
“滕王殿下,借你这石台一用,我泰一书院张嘉许,要与这位天一道宗的道友,进行一场既分胜负,也决生死的,切磋!”
一听这话,滕王有些犹豫,场间的其他人,也都是有些惊讶。
“嘉许…不要闹…我们走。”
李不去十分费力地说着,他的声音不大,但却无比清晰的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这也让众人清楚的知道了,李不器的身体,是真的出了状况。
泰一书院最讲究尊师重道,既然师叔已经下令,张嘉许就不能、也不会再坚持去跟人打生打死。
但张嘉许还是冷冷地看了曾震一眼,就像是再看一个死人。
就在他们离开之际,曾震却是御使着本命法宝,直接飞到了天字乙号的不远处。
“李师叔,在场的修行同道们,可都是在等着你赋诗助兴呢!
你就这样走了,未免太不把在场的修行同道看在眼里了吧?”
助兴这个词,曾震用的当真是极好。
悄无声息之间,就将李不器归入了给他们表演节目的歌姬舞女一流。
至此,场间诸多亲近泰一书院的仙宗之人,已经开始对曾震的所作所为产生了极大反感。
要知道,李不器可是泰一书院的小师叔,别的不说,辈分却是实实在在的在那里摆着。
退一万步说,即便李不器就是一个普通的三流仙宗的弟子,曾震这样步步紧逼,也是失了君子风范。
而且,你曾震在逼迫别人作诗之前,是不是应该自己先作一首呢?
但他们也是男奴不敢言?
天一道宗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所以很多人都是无奈的摇头叹息,心里想着:滕王应该会出面结束这场闹剧,毕竟这是滕王的主场。
但此时的滕王却并不说话,脸上也是什么表情都没有,仿佛神游天外了一般。
曾震继续道:“李师叔号称大乾第一诗人,更是有人将你奉为大乾文胆,今日若是不留下一篇佳作,这名声怕是不保啊。
我等修行同道,实在是不忍李师叔的名誉受损。李师叔还是不要吝惜,留下个三言两语,再行回去休息,就权当是敷衍我等庸人。”
“呵呵呵……”
这一刻,姚玉朗笑了。
姚玉朗这人平时不说是一副僵尸脸,却也很是很少笑的,足见他此时真的已经生气了。
不过,这个场景对李不器来说实在是熟悉的很。
所以他的情绪,并没有产生太大的波动。
他只是强忍着头痛,用尽可能平静声音说道:“还真是多谢这位不知名的小道友,竟是为了我的虚名而殚精竭虑。
既然如此,我便写一首吧
玉朗…我说你写。”
“好!”
说着,姚玉朗扶着李不器坐下,并从袖子中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精致阵法盘。
李不器深吸了两口气,尽可能的让思绪保持清明,毕竟很多前世的记忆,都已经有些模糊了。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李不器每说一句,姚玉朗手中的阵法盘便会投射出一道青光,将诗句映照在夜空中。
那光影字迹,竟还是十分娟秀的簪花小楷。
用这字体来写这种喻景抒情的诗词,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就这样,短短几句诗下来,夜空之中已经被青光照亮了一大片。
但李不器却是没有停止,依然在轻声的吟诵着。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当夜空之中出现这几句诗之时,诸多的画舫游船之中,已经是传出了惊叹的声音。
就连一直高高在上的滕王,此时也是屏息凝神,右手中端着的青玉酒盏,迟迟的没有送到嘴边…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护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至此,这首张若虚的,号称以孤篇压全唐的《春江花月夜》完全的映照在了凌烟泽的夜空之上。
在氤氲的雾气之中、在皎洁的月光之下,这篇千古绝唱,更是显出了几分庄严神圣的意味。
整片凌烟泽湖心、数十艘的画舫游船、硕大的石台琼楼……
所有的一切,在此时仿佛都静止了一般,安静得落针可闻。
良久之后,场间终于有了声音!
“千古绝唱啊!真乃千古绝唱!”
“李师叔无愧大乾第一诗人的才名!不,李师叔应该是千古第一诗仙!”
这位激动的无以复加的年轻弟子,当即就被身边的师父赏赐了一个脑瓜嘣。
“你糊涂了?你得称呼师祖!你称师叔,难道是想跟为师同辈吗?”
高台琼楼之上的滕王,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端了许久的酒盏,说道:“李师侄,这诗的名字是?”
“春江花月夜。”
应着滕王的发问,青光直上夜空,映出了这五个字。
“好!”
滕王的声音有些低沉,这是他极力压制激动情绪的结果。
他是身份极致尊贵的大乾亲王。
更是境界极其高深的修行者。
但他也是位自幼饱读诗书的读书人。
只要是读书人,在看到这样的一篇文字后,说心情激动都是放屁,完全就是心潮澎湃!
“今夜的这场凌烟泽夜宴,一定会因为李师侄的这首《春江花月夜》而名垂青史!”
“滕王殿下说的极是啊!”
“我等真是与有荣焉!”
……
就在清一色的惊叹、赞叹之声中,却是有一道夹杂着愤怒的,极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了起来。
“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诗?
什么春江潮水连海平?这里明明是凌烟泽,是湖!
跟海差着十万八千里!
还有,这句‘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长江是条什么江?
咱们大乾有这条江吗?
还送流水?没有水能叫江河?”
说话之人,自然就是踏着本命法器紫金葫芦,站在空中的曾震了。
他的这番言辞,属实是有些强词夺理了。
所以,当即就有人看不过去了。
“你是傻子吗?到底懂不懂什么是诗啊?”
蓝小溪走到了凭栏边,指着空中的曾震,继续道:“诗词乃抒情之文体,喻景抒情,以湖比海,有何不可?
长江又怎么了?
天河源起天厡雪山,滚滚东流入东海,横亘天启大陆东西,绵延不知几十万里,难道不长吗?
大河为江,这有什么错吗?
你别以为你是天一道的弟子,没人敢把你怎么样,就在这里鸡蛋里挑骨头!
这修行界,什么时候是你们天一道一家说了算了?
即便是你们掌门,开阳真人的独女,诗玥仙子在此,怕是也不会如你这般嚣张!
你个小小弟子,算个什么东西?信不信本小姐现在就抽你?”
说着,蓝小溪那如青葱般的玉手,便划过了腰畔。
然后就是一把一丈多长的鞭子霎时出现!
长鞭之上缭绕着炽白的电弧,一阵噼啪作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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