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田螺姑娘式夫婿

姜果实在不愿自己这个新娘子当得如此拉后腿，咬着牙闭门不出，成日对着那匹封箱已久的红布抓耳挠腮。

        她悔不当初，拎着剪子却下不来手。

        若是换做原主，只怕也没有这般为难，至少她寻常衣裳是手到擒来，嫁衣自然也不在话下。

        可是姜果就不一样了，叫她拿绣花针，不如叫她进厨房拿菜刀。

        她恨自己没有三头六臂，一手学厨艺，一手学制衣，只是现在后悔实在晚了，十天的时间也不过弹指。

        姜善帮不上忙，姜若更帮不上忙——不知道姜若她究竟有没有绣架高。

        好在这急上火的日子并没过上几天，早就惦记着姜果婚事的姜桂兰实在放不下心，找了机会上门，恰好解救她于水火之中。

        拉着桂兰婶，就着一匹红布比划半天，勉强算是摸入了门，姜果自觉学得也算神速，没想到桂兰婶却不太满意。

        姜桂兰哭笑不得，“你这丫头真是，饭菜做得好吃，怎么这上头却一窍不通？”

        姜果简直要羞死了，只能尴尬应下，“实在是生疏了些，以后许是熟能生巧。”

        说起来，姜善跟姜若两个的衣裳全是旧衣打的补丁，这几年个头长得慢，凑合着也能穿，过几年孩子身体长得快，就得扯布做新的才行了。

        姜桂兰也看见了三个人身上的衣裳，到底没说什么，只是有些不放心地叮嘱她。

        “现在也还好，就是等你结了亲，到时候也要紧着给你家汉子做衣裳的，这些日子我多教教你，你也快些上手，不然以后去了陈家村，不好请教别人，容易被人家说闲话。”

        说着说着，姜桂兰一副颇有感慨的模样，显然她也是个过来人了。

        “到人家家里头做媳妇，到底是不一样，没有家婆在上头压着，也有东家西家说不完的闲话，总有人要挑你错处。”

        姜果知道这是桂兰婶掏心窝子地跟她谈经验，自然感动，不禁红了眼眶。

        “桂兰婶，多谢您同我说这些。”

        姜桂兰擦了擦眼角，拉着姜果的手。

        “得了，不说这些了，你是个好孩子，这些年吃了太多的苦了，以后日子是越过越好的，你的盼头还在后面呢。”

        “其实”姜果犹豫着开口，“其实安平哥那边，他同我讲，说是以后来咱们姜家村落根了。”

        姜桂兰难掩惊讶，“你可是说男方那边以后跟着你一块在这姜家村么？不是你去那陈家村？”

        姜果点头，“他说哪边都一样，就是怕我去了陈家村不习惯，说是他就着我来。这事就是前些天定下的，我一直没讲，就是觉得不太好说出去，怕旁人说些什么。”

        “也是。”姜桂兰安抚地拍了拍姜果的手背，“这事是少，但既然男方都这么说了，也是为着你好，可见是个疼人的。”

        姜果点头应下，又是害羞地拉着桂兰婶，有些难为情。

        “其实、其实还有一件事情就是，我不太好意思讲，怕有些麻烦您。”

        “这孩子，还跟我客气呢！说说看，是个什么事情？”

        “就是安平哥那边问我，说是成亲的时候有没有相熟的长辈能来做证婚人不瞒您说，桂兰婶，您对我们姐弟仨这么多年的恩情，我心里头觉得，您就是我们的亲人”

        姜桂兰听出她的未尽之音，心里又是感触良多，当初看着姜果这小姑娘不容易，不多是些个小恩小惠，都是些力所能及的帮助，没想到她都放在了心上。

        “瞧你，这不就跟我客气上了，多大点事，不就是给你做个证婚人么？也是你瞧得起你桂兰婶，放心吧，你就把我当你干娘，我来给你撑场面，谁也不能轻瞧了你去！”

        有了桂兰婶拍板帮忙，姜果总算放下了大半的心。

        嫁衣的事情，她也能自己上手了，家中还有姜善跟姜若两个帮着收拾打扫，一切都算是忙中有序。

        转眼就到了成亲前一日，姜果将红艳的嫁衣平铺在床上，终于有种自己明天就要结婚的真实感。

        “姐姐！姐夫来啦！”

        姜善跑进房里，气喘吁吁。

        “安平哥来了？”

        “嗯！人已经到前头啦，好多人在看热闹呢！”

        姜果疑惑地跟着他往外走，明天才是成亲的日子，怎么今天就来了呢？

        出门一看，陈安平正驾着牛车，后头还跟着两台拉车，还装了不少挂着红绸的大件。这阵仗不小，路边站着不少村民，都在看热闹。

        “这”

        姜果惊讶，看着陈安平慢慢靠近，直到停在姜家的门口。

        “姜姑娘。”陈安平也有些激动，扑扇着长睫看向姜果。

        姜果匆匆点头，整个人的心思还拴在这三大车的家具大件上头。

        一看就是新打的床、柜子、桌椅、木盆、大红被褥等姜果缓过劲来，这些个大件就将空荡荡的屋子摆了个满满当当。

        姜桂兰在左邻右舍那里听了一耳朵，连忙赶了过来。

        姜家院子里头坐着好些个人，屋檐下头还有个高高壮壮的青年人跟姜果不远不近地站一起，两个人眼神碰撞又避开，时不时嘴唇轻碰像是在说些什么。

        姜桂兰远远一看，知道那人应当就是姜果那个夫婿了。

        “姜家丫头。”

        “桂兰婶！您来啦。”姜果心里偷偷松了口气，连忙上前挽住桂兰婶的胳膊。

        “诶，咋的了这是？”

        这话虽然是问姜果的，但姜桂兰却看着陈安平，观察着他的神色。

        陈安平跟着喊她，“桂兰婶，我是陈安平。怕明天人多了忙不过来，所以赶着今天将东西先送过来。”

        举止得体，挺有礼貌，姜桂兰点点头，还算满意。

        姜果偷偷看了一眼陈安平，没想到他也刚好在看她。

        方才她与他说过了，明日的婚礼上她请了桂兰婶为她做长辈，届时坐上首代为敬茶。

        姜桂兰的视线落在院里坐着的一群生面孔身上，这些人都穿着干净，有男有女，应当是陈安平请来镇场面的同村长辈。

        果然，陈安平紧跟着一一介绍。

        姜桂兰向来是个经得起大风大浪的，这般都算是小场面，三两句就跟这群人聊得热火朝天，直吆喝着端些下酒小菜来，再好好叨叨。

        陈安平瞧着姜果如释重负的模样，不禁一笑，小声对她道：

        “既然有桂兰婶，这里就没有我们什么事了，我们去后头收拾些吃食端出来。”

        姜果呐呐点头，哪有不应的道理。

        等进门一看，姜善跟姜若两个正眼巴巴瞧着，显然是人多了有些羞怯。

        “姐姐。”

        姜善打完招呼，又小心看了看陈安平。

        “姐夫。”

        姜若也跟着甜甜地叫了声姐夫。

        “小善、小若。”

        陈安平伸手摸了摸两个娃的头。

        “姐夫给你们拿些零嘴。”

        姜果这才想起自家压根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下酒菜，不禁面红耳赤了起来。

        谁曾想陈安平竟然连这都备得有，桌上还摆着他提来的大包小件，方才没功夫看，这会儿他一拆开，姜果才知道里头装着的多是些花生桂圆瓜子□□类的干果糕点。

        哪怕是姜果早知道陈安平是个细腻妥帖的，这会儿也很是惊讶。

        陈安平给两个弟妹一人抓了一把，这才对着姜果道：“买的挺多，家里可有些果盒？装些端出去给叔伯婶子们吃些。”

        “好。”姜果点头应下，忙钻进厨房去找。

        陈安平跟着装好，从带来的东西里挑出两坛子酒，又拿了叠碗一并端出去。

        他请来的这些长辈个个都有颗玲珑心，直接打发了两个人去后厨再做些个热菜出来。

        这是暗戳戳地在给两个年轻人独处的空间呢！

        陈安平微红着脸，轻声细语。

        “姜姑娘，麻烦你了。”

        “安平哥，都是没有的事。”

        她正琢磨着厨房里头那些菜不知够不够她整出几个花样，没想到陈安平又拖出两个盖了油布的箩筐。

        这箩筐自然也是他带来的，姜果一看，里头竟全是些菜。

        鸡鸭鱼肉跟些个常见的素菜都有，就连调味用的葱姜蒜也备上了，难怪装了满满两大箩筐。

        “安平哥，这、这些也太多了吧，你怎么连这些都备上了？”

        “我想着明日成亲咱们也得宴请些个邻里邻居的，再加上自个儿家也得吃，干脆都买上了。”

        姜果又惊又喜，连带着又有些自责。

        “是我们家条件不好，这些上头我既出不了力也吃不了钱，事事都要你来顾虑承担，只怕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夫妻……本就是一体的。”

        说到后面，陈安平反而越发小声了起来，他也不知道礼成之前就说这些，姜姑娘会不会觉得他轻浮。

        说不感动绝对是假的，姜果红了红眼，千言万语，终究化作两滴眼泪。

        “安平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有了食材，想办出一桌子让人食指大动的菜，对于姜果来说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姜果难掩激动，她可太久没有痛痛快快地做过菜了！

        看着新鲜的一大块猪里脊，姜果眼睛一亮，顿时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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