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关东事变(1)

和去年一样，她拿出钥匙打开了家门，换好拖鞋，半躺在沙发上点了一根烟，静静地看着满墙的照片。

        放空自己。

        听到了门口的敲门声，早纪打开门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伊佐那，疑惑着：“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跟踪你。”伊佐那直接进屋关上门。

        伊佐那一进房间就看到了墙上挂满了照片，都是她和真一郎的合照，他随手拿起一张照片，看着她和真一郎对着镜头幸福的笑脸，突然心里也不是滋味。

        “所以你这两年，都会在真一郎生日这天回来，上墓以后就在这一个人待着吗？”伊佐那坐到她旁边的沙发上看着她。

        伊佐那看着她从兜里掏出烟盒，拿出一根女士香烟送到嘴边，一缕火光燃起，烟雾从她唇中徐徐吐出，香烟被她纤细苍白的手指散漫的夹着，挪到一边。烟头升出一缕薄烟，同那些被轻轻吐出的烟一起萦绕在她的周围。

        “只有在这，我才是我自己。”早纪用沙哑的嗓音说着，“只有在这，我才不用伪装自己。”

        “伊佐那，活着真的好累，没有真一郎的日子每天都好煎熬啊。”早纪想到了清安，想起了他红着小鼻头撒娇让自己抱抱他的样子，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伊佐那，早在真一郎去世的那天晚上，我就想去陪他了，真一郎是我的全部，知道我为什么没死吗？”早纪站到窗边，打开窗户，任凭冷风吹在她的脸上，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那天晚上我晕倒住院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医生说我怀孕了，已经半个月了。”

        “可笑吗？真一郎本来打算等给mikey过完生日和我求婚的，他一直很期待能和我组建家庭，能和我有个孩子。”早纪静静感受着风从耳边吹过，“过了十八年孤独的日子了，就在以为生活慢慢变好的时候，嘣！什么都没有了。”

        “你还有我，我们现在是彼此唯一的家人了。”一直垂着头听早纪讲话的伊佐那抬起头来认真看着她。

        早纪像听不见似的，自顾自说着：“笨蛋真一郎，最后和我提起你的时候，还在说让我到时候陪在你身边，指引你，他怕你会走上歪路。”

        “什么才是善，什么才是恶，像我这种身上不知道背负着多少条人命最该死去的人还站在这活的好好的，而真一郎那么好的人却被无情的夺走了生命。”早纪苦笑着摇头叹息。

        “当初打死真一郎的那两个孩子，是mikey的好朋友，mikey为了保护他的朋友，在警局帮着他朋友说话，他们杀死了真一郎，就只是在少年院就待了两年而已，然后就和没事了一样，那我的真一郎呢？谁来把我的真一郎还给我！！在他佐野万次郎眼里真一郎到底算什么？”早纪双眼猩红，眸色凶狠的盯着伊佐那。

        伊佐那开口说道：“今晚八点，跟我一起去横滨七号码头，由我亲自来驯服mikey。”

        伊佐那就这么安静陪着早纪到了晚上八点，伊佐那朝她伸出手：“走吧。”早纪牵住了伊佐那伸出的手，和他一起前往七号码头。

        早纪和伊佐那坐在最上面的集装箱上，看着地面集结的天竺400人和东卍50人，战况十分激烈，不过她对这些不感兴趣。

        她对这些没兴趣，视线停留在武小道身上，那家伙果然还是一直在挨揍啊，哪怕被揍的再惨也不放弃，他的精神倒是感染了身边人。

        “在这等我。”说完伊佐那就跳下去加入了战斗，帮他的总参谋长挡住了武道的攻击。

        武道还想再给伊佐那一拳，就被伊佐那一脚踢飞了，看着倒地的武道，伊佐那不屑的说：“别小看我啊，废物。”

        “小孩子过家家。”早纪冷笑着站起身来，那种视众生为蝼蚁的残酷蔑视神色，仿佛在透过他们看着一具具尸体。

        坐在早纪旁边的半间修二听到这句话抬头看向说话的那人，是她，神色慵懒的看着众人，虽然脸上依旧是温柔的笑，但眼底深处却是绝对的肃杀和冷酷。

        早纪无意转头发现他正在看着她，便对视起来，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只是眨了一下眼睛也不说话。

        半间修二看着她嘴角扬起丝丝缕缕的嘲讽，让他回想起当初被她一拳打到住了一个月医院的恐惧涌上心头，她的眼神阴暗，犹如毒蛇，让人不寒而栗，后背也溢满了冷汗，双手也在止不住的颤抖。

        早纪看着半间修二无措的模样，不禁背过去笑出了声，半间修二看到她转身，露出一个很温馨的笑，连嘴角的弧度，都那么完美，晚风依旧在吹，他却感觉比刚才还要刺骨。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这么怕做什么？”早纪一边笑一边拍着他的肩膀，“当初你晕死在那，还是我给你叫的救护车。”

        半间修二惊呆了，张着嘴，半天也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才疑惑的开口说：“为什么？”

        “那个时候没有人能被我一拳打晕。”本来还挂着笑容的她突然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冷冷的盯着他说道：“因为我一拳他们都死掉了。”

        “看你没死觉得是个好苗子罢了，死了怪可惜的而已。”早纪淡淡看了他一眼，小声嘀咕着。

        “毕竟我可是歌舞伎町的‘死神’半间修二，不会轻易死掉的。”半间修二眉毛微挑，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那不如等下你再接我一拳，看看你‘死神’这个称号是不是真的。”早纪像是找到了一个好玩的玩具一样，忍不住的想逗他玩。

        “别别别，再来一拳等下是不是死神我不知道，我肯定是死人了。”半间修二疯狂摇头表示拒绝。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你这个家伙真有意思啊。”

        半间修二看着一直憋着，但还是笑出声的她，是发自内心真诚的笑，不是装模作样的，明明之前也在笑，但是他好像看不透，哪怕脸上的笑容再完美，他都感觉不真实，“好假…”

        “什么好假？”早纪笑够了才慢悠悠问道。

        “我说你之前笑的好假，可能是因为我从小到大对看别人脸色这些比较敏感吧，你……”半间修二犹豫着要不要说，毕竟怕她生气了一拳打死自己。

        “我怎么了？你说啊。”早纪听着他说话说一半，恨不得一巴掌扇上去。

        “那我说了，虽然你笑的很完美…”

        “但是你这里，应该在哭吧。”半间修二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低声说道。

        听到这句话以后，早纪的思绪一下子飘了很远。

        她回想起刚加入黑龙的时候在和阿若比试的时候，那个时候因为看到血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冲动，打伤了阿若，明明那个时候的她在狂笑着，只有真一郎冲过来抱住了她。

        她记得那个时候真一郎在她耳边说着：“我感受到了，你的心在哭泣，所以我来了。”

        她突然发现她记不清真一郎的声音了，明明和他的回忆还历历在目，但无论如何都回想不起他的声音。

        都说，忘记一个人是从声音开始的。早纪心想，确实是这样的，因为她记得很多和他在一起的事，却唯独记不起他的声音。

        半间修二看着她那双冰冷的眼睛仿佛没有了焦距，她静静站在那，目光呆滞的看着他。

        突然几声枪响，把早纪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转头看到中枪倒地的伊佐那，瞳孔一缩，拿出手机叫了救护车以后，她急忙跑到伊佐那身旁，一边帮伊佐那止血一边眼睛紧紧得盯着门口，眼里满是焦灼和担忧，急切地说着：“救护车怎么还没来啊！”

        “伊佐那，你先别睡，冷静下来稳定呼吸，救护车马上就到，你再坚持一下！”早纪迅速帮他止着血，“你不会有事的，伊佐那，相信我！”

        “早纪姐姐，我…我输了…”伊佐那感觉一股剧烈的疼痛油然而生，刺激着他的神经，全身上下像被万根灼热的利刀刺着，绞心的疼痛遍布了他全身。

        早纪看着伊佐那惨白的脸，心疼的握住他的手，“你不是说我们是彼此唯一的家人了吗？黑川伊佐那！你要是就这么走了，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的！”

        明明当初答应了真一郎会照顾好伊佐那，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伊佐那，你还没见到佐野清安呢，他现在已经可以开口叫妈妈了，你不想见他吗？”

        “坚持住伊佐那，等你好了我带你一起回菲律宾，我带你见清安，他要是知道有你这个叔叔陪他玩，一定很开心的！”早纪一边帮他用从衬衣撕下来的布条压着伤口止血，一边眼泪流下来，滴在了伊佐那的脸上，“所以，别死…别死啊！伊佐那！”

        “好…”伊佐那用尽全力伸出手帮早纪擦掉了眼泪。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周围天竺成员和东卍成员都震惊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为什么…为什么伊佐那…要保护你的仆人！！？”稀咲铁太不知所措的瘫坐在地上看着替鹤蝶挡下子弹的伊佐那。

        “身体不由自主地就动了…”伊佐那随即吐了一口鲜血，奄奄一息的说着。

        “先别说话了，伊佐那，救护车来了。”早纪看到了开进来的救护车，几个医护人员把担架推了下来，早纪急忙跟着一起上了救护车，“我是他家属！”

        伊佐那感觉好累啊，都快撑不住了，但是看着旁边红着眼眶一脸担忧的早纪，他还是硬撑着：“别担心…我”

        很快就到了医院，医生很快就把他推进了手术室，关上了手术室的门。过了一会一个医生拿着手术同意书出来，“来家属签字。”

        早纪很快签上自己的名字，询问着医生：“我弟弟情况怎么样？”

        “情况不太乐观，病人中了三枪，有一枪距离心脏非常近，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吧。”医生说完转头进了手术室，早纪看着门上亮起的红灯，心就悬了起来。

        第一次等在手术室外，她的心情很复杂，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焦急的等待着，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越来越害怕。

        过了一会身穿天竺特攻服的那五个人还有mikey和draken，也都赶到了医院，mikey看着早纪冰冷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

        只见早纪双目失神的一直重复着：“我答应过真一郎要照顾好伊佐那的…我答应他了…”mikey望着她那对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疲惫的面容，紧紧的抱住了她，轻声说着：“伊佐那一定会没事的。”

        “mikey？”早纪睁着疲惫的双眼看着手术室，“是我没保护好伊佐那，是我的错，我答应过真一郎要照顾好他，都是我的错啊！mikey，都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姐姐，你没错。”draken不忍心看着她悲凉的眼睛无助地望着手术室，记忆里的她如今也憔悴了很多。

        刺耳的尖叫声，哭泣声此起彼伏，尖锐的钻进早纪的脑子里，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在耳边响起。早纪听到身体里的冲动开始疯狂怒吼着她：

        “就因为遇到你这种人，真一郎才会被害死了！”

        “凭什么你还好好活着？！”

        “都怪你，要是伊佐那死了，就都是你的错！”

        “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mikey看着浑身颤栗着的早纪，她的双手止不住的哆嗦起来，张大的瞳孔中充满了恐惧。

        “一定会没事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早纪已经要绝望了的时候，手术室门口的红灯了变绿了，一名医生从里面走出来说道：“还好送来的及时，手术很成功，三枚子弹都取出来了，病人现在麻醉还没醒，等他意识清醒了以后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太好了！王没事！”穿着天竺特攻服的几个人相视一笑，尤其是一个脸上有疤的男人已经泪流满面了。

        听到医生说伊佐那没事，早纪突然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激动地笑了起来：“太好了！伊佐那！”

        “伊佐那，你没事真的太好了。”眼泪止不住的顺着指缝流下来，滴落在地上。

        真一郎你听到了吗？伊佐那他活下来了，以后我一定会保护好他的，你放心。

        我一定会保护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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