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相濡（6）

我和谢雨蔷直接到了医院的餐厅，医院餐厅当然没什么精致的早餐，都是些小米粥、白米粥、煮鸡蛋、菜包子之类的，以营养丰富和味道清淡为主，我和谢雨蔷随便要了点，端着盘子来到一个靠窗的角落。

        餐厅装潢一般，但环境很幽雅，而且现在还不到六点半，实在太早了，所以整个餐厅没几个人。

        我和谢雨蔷慢慢吃着。

        “姐，你……你愿意答应我吗？”我心里始终装着昨晚的事，忽的问道。

        谢雨蔷的眉毛跳了一下，她有些复杂的看着我，问道：“答应什么？离婚后嫁给你？”

        “嗯，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我很轻但是很坚定的说。

        “李晓，你何必这样呢？昨晚咱们又没有真的发生关系，你不用对我负责。而且，不知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其实咱俩是不合适的。我过了年就三十一周岁了，而你才二十六，我比你大了整整五岁，更何况，我还有一个五岁大的女儿，虽然果果现在病的很重，很可能再过一两年就会去世，但她仍然是我的女儿，今后这段时间我的生活会完全以她为中心，而且，不瞒你说，李晓，果果如果真的走了，我怕我对婚姻，对继续养孩子都会充满恐惧……我恐怕再也不会结婚了，所以咱们并不合适。”谢雨蔷缓慢地说着。

        “不，雨蔷姐，就像你刚才说的一样，昨晚咱们发生的事情，用不着我用结婚来对你负责。我向你提结婚，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慢慢的道。

        “那是因为什么？”谢雨蔷很好奇，紧接着，她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瞳孔慢慢变大了。

        “因为我爱你，雨蔷姐，这是我昨晚刚发觉的，虽然我对你还不是刻骨铭心的爱，不过我的确爱你，心里有你。而且我不仅爱你，我也爱果果，那天我跟陈丽去大悲寺拜佛，回来后我看到果果又瘦了，那个时候我特别的心疼，比以前都要心疼，我摸着果果的脸，就情不自禁的想，如果我是她父亲该多好，哪怕是我得癌症我也不愿让果果得癌症。”

        “……所以，姐，你嫁给我吧，今后果果的化疗我会一直陪你，我会陪你到你想结婚时再结婚，我会陪你走出所有的阴影，如果你实在走不出，那咱们就不要孩子，我只要你，你若不离我就不弃，直到天荒地老。”我缓缓的说着，体内的血管里仿佛出现无数股电流，浑身都紧张起来。

        听完我的话，谢雨蔷一阵沉默，美丽的脸上交织着一种种表情。

        “李晓，”过了好一会儿，谢雨蔷叹口气，非常诚恳的说：“说实话，你这些话，恐怕是我一辈子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了，因为我知道你是个真诚的男人，是个言而有信的男人，只要是你给的承诺，你都一定会兑现的。”

        “不过，对不起，李晓，我还是不能答应你，因为我对婚姻已经实在太恐惧了，我第一个男人让我怀上了果果，却一声不吭的抛弃了我，第二个男人肖威和我结了婚，但他却算计了我好几年，不怕你笑话，自从肖威的阴谋败露以来，这好几年我每天每夜都在渴望着离婚，离婚，自由，再也不依靠任何男人，不跟任何男人一起生活，这就是我这几年最日思夜想的。”

        “更何况，我早已想好了，等婚离清了，果果也走了，我一定会离开燕城。这里的事业，这里的一切，我都会完全抛下，最大的可能我会出国，也许去德国也许去加拿大，然后就永远不再回来了。所以，李晓，我想咱们俩走的仍然是两条不相交的路，咱们的缘分也许仅仅止于这种关系，我不能答应你，对不起。”

        我听完了，简直有种呆若木鸡的感觉，望着谢雨蔷，谢雨蔷也望着我，眼神里涌动着种种说不清的感情。

        “雨蔷姐，那那你爱我吗？”我嘴唇一颤说道。

        “……不爱。”谢雨蔷低下头回答道，继续埋头吃饭。

        吃完饭，我们回到住院楼，一切如常。徐主任派人把清单给了谢雨蔷，我们俩一起看，我用手机给清单拍了张照片，问了一下护士最好去哪里买这些东西，护士说医院对面的杨帆超市就有，不过他们太黑，专宰病人家属，同样的东西要比北国超市贵三分之一，所以她推荐我去北国超市买。我点头说谢谢，开车去了北国超市，把清单上的东西都买了回来。

        把东西搬到小病房，很巧，我正好看见一个很干练的短发女人把一个密码手提箱交给谢雨蔷，谢雨蔷接过来后，又跟女人简单说了几句话，女人才走。

        “雨蔷姐，东西都买回来了。”

        “正好，李晓，我要的文件也到了，跟我到病房来吧。”谢雨蔷说着推开小病房的门，用手推着，我抱着一大堆盒子和袋子走了进去。

        我把东西放下，化疗以后病人需要注意的事情很多，生活习惯也会改变，所以需要的东西也就很多，我买东西时仔细打听过了，现在把这些东西一样一样该怎么用讲给谢雨蔷听，我讲的很细致，谢雨蔷听得也非常认真，遇到我们俩都不懂的问题，我们就问护士，最后过了足足一个小时，我们才完全搞清楚所有的东西具体该怎样使用。

        “李晓，真是辛苦你了……这是一茜刚才给我送来的文件，这些文件她昨晚整理了一宿，所有重点的地方、需要记住的数据她都用铅笔画了线，有的难懂的地方她还做了批注，今天你就什么都别干了，专心致志看这些文件，把该记的都记住，我那个法官朋友也给我打电话了，后天上午他有时间，那天上午八点半，你就过去。”谢雨蔷说着把密码箱打开，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写满了字的文件。

        “姐……你的意思是两天内把这些都看完，而且要把不同的数据分门别类都记住？”我接过箱子，苦着脸问着。

        “东西是有点多，不过每份文件核心内容就那么几句话几组数据，其他的都是废话。你认真看，争取都记住，实在记不住的话能记多少就记多少好了，后天一茜也有空，我给她说了，叫她陪你去。”谢雨蔷干练的说着，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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