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世人笑我太疯癫

刘许则像个外人一样一直喝酒，没有搭理他们！

        皇帝开口问道：“李将军，既然你说要立太子，是否早就有了人选呀？”

        李立也是个实在人，立刻起身行礼说道：“万岁，当今大皇子刘在石文韬武略，已经能在内阁做事，实在是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那李将军对江南贪污案怎么看呀？”天瑞起身怒视着他说道：“江南贪污案，涉及官银三百万两，大皇子刚离开，就有人揭发，我派人调查暗中遭到数次阻拦，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谁在背后受贿，至今都没有查清楚。你能给个解释么？”

        李立转头看着他怒吼道：“该杀的人不是已经杀了么？白银也追了回来，你还要怎样？”

        “追回来了？官银乃是青白色，市银乃是灰白色，三百万两白银，没有一两是青白色的，皆是灰白色，你作何解释？”

        李立哑口无言，转头看着徐世才。

        老态龙钟的徐世才慢慢站起身说道：“启禀皇上，这三百万两白银是拿去购买生丝制作丝绸了，我们和莫卧儿，欧洲有一大笔丝绸订单，可以得到一千万两白银。这件事江南织造局也可以作证，因为您不在，因此我们就没有通报。天瑞也是暗中调查，若是明查，我们早就告诉他了。对吧？武公公。”

        武公公立刻上前一步说道：“正是。那一千万两白银已经入库，户部尚书可以作证，极大填充了国库。”

        户部尚书华安起身微笑道：“正是如此，万岁爷，那百分之十的官员俸禄十五之前就能发放完毕，南征倭寇的三百万两军费亏空也已经填补上了！”

        “他们都是我大允的官员，日后不得再拖欠工资，知道了么？”皇帝无奈叹气，天瑞满目绝望。

        他明白自己斗不过他们，这个案子的利益方太多了，从李立到武公公，就算是皇帝也要退让，他又能如何呢？

        徐世才立刻点头道：“是！”

        这件事揭过，李立再次问道：“不知万岁爷对立太子这件事，可有准备？”

        这种语气，这种问法，还是一个臣子询问帝王么？

        刘许依旧沉默着喝酒，脸颊已经微红。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要给太子一个稳定的帝国，蛮凶之乱一日不除，太子一日不立！”皇帝看了一眼身边的大皇子说道：“石儿，李将军夸你文韬武略，你可有破敌之法？”

        大皇子思考片刻，起身行礼说道：“父皇，我认为现在大允外敌众多，而海上丝绸最为重要，可以快速填补国库，让大允富强。首要对付的应当是倭寇而非蛮凶，他们是游牧民族，擅长游击战术，居无定所。我们很难对付他们，不如让守城能力天下第一的李立将军镇守三关，假意义和。待灭掉倭寇，再攻蛮凶。”

        天瑞咬牙，拍桌而起，“蛮凶好战，在三关屠戮百姓，还要求娶我大允公主，每年给三十万匹棉布，五万匹丝绸，这是何等的丧国辱权，有损国威。你怎能答应签下如此协约？你还是我大允皇子么？”

        刘许甚至三关之后就是一大片平原，若是三关没了，蛮凶可对大允长驱直入，甚至直逼皇城。

        因此三关极其重要，谁要是守三关，谁的话语权就极大。

        大皇子刘在石冷笑一声问道：“蛮凶有雄兵五百万，今年已经破了一关。手中有数十万百姓作为要挟，用一个女人和一点财帛就能换取三关安定，不好么？”

        “这数十万百姓已经被他们屠戮殆尽了！”

        徐世才的儿子刑部尚书徐常在起身微笑道：“皇上，我认为大皇子所言极是！”

        徐世才猛的站起身给了他一巴掌，“徐常在，我们在商议内阁事务，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认为？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给我滚出去！”

        “爹！”徐常在捂着脸，一脸懵逼的看着徐世才，他不认为自己有错，重点放在倭寇就是放在东南，而东南是徐世才的地盘，这不得贪一大笔？

        “这里没有爹，只有内阁首辅和刑部尚书。滚！”徐世才又是一巴掌。

        徐常在捂着脸跑了出去。

        首辅大人很清楚，自己现在权力熏天，未来无论是皇太后党赢还是皇帝党赢，都没人敢动他。

        除非万皇子，站队。

        一但站错必死无疑，因此静观其变才是正道。

        当徐世才坐下之后，一众将军都跪拜说道：“万岁爷不能打呀。”

        然后还有大量文官也跪下附和说不能打。

        满朝文武，一半说不能打，四分之一无动于衷，四分之一义愤填膺，却无可奈何，堂堂大允皇帝内心悲凉难以言表。

        他转头看向了刘许，那个曾经给他带来奇迹，自己却无法好好保护的儿子，此时正在胡吃海喝，像个真正的傻子。

        根本没人把他放在眼里。

        “许儿！”皇帝一脸慈祥的问道：“你有什么看法么？”

        众人偷笑，他们以为皇帝撑不住了，需要找个傻子来献计。

        刘许放下酒杯，摇晃着站起身问道：“诸位将军，诸位无言臣工，我有一问，今日蛮凶打我大允一次，我们退十里，得一夜安眠。明日蛮凶打我大允一次，我们再退十里，得一夜安眠！过不了多久，当我们睁开眼就可以看到蛮凶旗帜在我们家门口飘荡了！”

        他仰天大笑，状若癫狂，“我常做一梦，蛮凶攻破王城，诸位臣工，诸位将军皆如鼠狗仓皇逃窜。你们的妻女皆为蛮凶胯下玩物，你们的父儿皆为蛮凶的刀子鱼肉。你们皆如猪狗，被蛮凶肆意屠杀。啊哈哈哈……我早晚能看到那一天，我很快就能看到那一天！啊哈哈哈……”

        李立拍桌而起怒吼道：“来人，把这个疯子给我拿下。”一众将军起身准备动手。

        “大胆！”怼王天瑞拍桌而起指着他们怒吼道：“大允律法——皇子乃天子骨肉，上天所赐，非天子与苍天不可惩戒。尔等居然敢拿下皇子？来人，把这群反贼拿下，株连九族。”

        帝王抬手说道：“够了，许儿，继续说！”

        “世人笑我太疯癫，殊不知在这个疯狂的世界上我才是唯一清醒的人。文人，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么？你们认为这天下都是我老刘家的，倒了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做下一个王朝的大臣。但是啊！史书中败国文臣有几个有好下场？忘了？大莽宰相的脑袋还在朝堂大殿下面埋着呢！要不要我拔出来给你们看看？”

        他又指着那些将军说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以为自己带点军队投降，别人就会善待你们。殊不知狡兔死，走狗烹，走狗是什么下场忘了吗？大莽镇国将王子在剥皮实草，株连九族，这就是走狗的下场。闹吧闹吧！闹到国破家亡，都做奴隶吧！”

        众人噤若寒蝉。

        帝王微笑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打得一拳开，避免百拳来。”刘许扬起下巴，无比自豪的说道：“给我十万军，再给我工部，一个月拿下玉山关。”

        徐世才站起身说道：“皇上，老臣认为七皇子所言极是，打得一拳开，避免百拳来。徐常在一定会全力配合七皇子，但也希望七皇子不要食言。”

        “我敢这么说，自然是有底气。给我五十万军队，三个月，不破天狼山，我提头来见。”

        众人大惊，天狼山乃是蛮凶的圣山，是他们的聚集地，但路途太远，全速行军都要一个月左右。

        “好！”帝王微笑道：“我给你二十万，只要你能在三个月之内拿回玉山关，我封你为龙虎将军。工部和户部皆配合你，什么时候能出发？”

        “半个月之后就能出发！”

        “好！”帝王轻轻点头，眼中闪烁着泪花，他多么希望刘许真的疯了，至少这样他不知自己所受的屈辱，可他没疯，这些年来，一直忍辱负重卧薪尝胆。

        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不忍，却也要忍着，因为这是关乎刘家能否重掌皇权的一战。

        而其他人也明白了，这个疯了九年的小子其实比谁都清醒，他还是那个天才，像条毒蛇一样忍耐着，如今机会来了，他的毒牙不知要带走多少人。

        宴会结束之后，刘许走到徐世才面前行礼，“阁老！”

        杵着龙头拐杖的徐世才微笑着说道：“辛苦了！七皇子，有何吩咐？”

        “不敢，只希望阁老能按照这个配方尽可能多的制造炸药和枪支，它们是取胜的关键。”

        徐世才收起图纸说道：“放心，七皇子，我这个老东西还是有点用的。也没忘大莽宰相的头在哪，毕竟每天早上踩上去都硌脚。”

        二人说笑一番之后，徐世才转身离去。

        刘许看着他颤巍巍离开的背影，暗叹——这才是大允最有权力的人，可以在这一场帝王与皇太后的战争中不动如山，李家真是愚蠢，必死无疑的一群傻瓜。

        他也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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