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民众的心愿和神明的意志

　　一心净土内，暴躁的雷霆之力不断相撞发出一声声巨响。

　　荧手持长刀，胸口剧烈起伏。

　　若不是有万剑护身，她的身上必然已经满是伤痕。

　　影随手一抓，紫电化作剑刃。

　　看着荧低迷的状态，影眼眸中的紫光黯淡了几分。

　　“结束了。”

　　随着清冷的声音在一心净土内回荡，影缓缓抬起手，一剑斩落，巨大的紫色剑气纵横，它破开了一切，缓缓来到了荧的身前。

　　忽然，荧有所感应，脑海中响起一道充满笑意的声音。

　　手在口袋里摸索，荧看着手心里闪烁着淡淡光芒的御守，万千飞剑也无法阻拦影以剑斩出的无想的一刀，尽数化作碎屑散落在地。

　　荧握紧长刀，虎口震裂，但她目光却在一瞬不瞬的盯着手中的御守，这是八重神子给她护身用的...但这显然不是它真正的用途。

　　“这是...”

　　“诶呀~”

　　充满魅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八重神子竟是不知何时进入了这一心净土的世界，她一脸淡然的看着荧说道：“现在才想起来吗？”

　　影手腕翻转，将长剑收起，神情变得有些严肃。

　　“神子，这就是你的盘算吗？”

　　听着影的提问，八重神子玉手拂过下巴，眉眼间充满了魅惑，如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响起。

　　“可别忘了，把意识寄宿于物件，是谁教会你的。”

　　八重神子走到荧的身旁，她微微俯下身，声音轻柔婉转却又娇媚动人。

　　“你该不会以为，单靠你和周泽的愿望，就能胜过影的意志吧？”

　　明眸皓齿，笑靥如花，此刻的八重神子就像是从画卷中走出来的一样。

　　“但他们的愿望，早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所以...”

　　“闭上眼睛。”

　　荧缓缓闭上眼，无数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一心净土的上空一个个光点闪耀，那些都是民众的愿望。

　　荧瞬间充满了力量，而手中的长刀也充盈着无尽的雷霆之力。

　　影抬眸看着上空，她身为真正的雷神，自然也感受到了民众的心愿，她轻轻一笑，周身雷光萦绕，眼眸中紫光闪烁。

　　雷光簇拥着影，将她的身形慢慢托起，影闭上双眼，荧手中的长刀化作流光消散，然后融入了影的体内。

　　四周一片漆黑，但却暖洋洋的，和最初的感觉很像，视线渐渐拔高，他能够看清楚一切，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周泽震惊的难以附加，我不是雷电将军的刀吗，怎么会被影从胸口拔出？

　　为什么影可以使用，并且还不需要得到他的同意...

　　这就是影的意志吗？

　　无念无执，单方面的支配一切。

　　一瞬间，周泽脑海中接收到了无数的信息，影帮周泽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一心净土、无限剑制...

　　这一刻，周泽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荒芜之地的长剑受到牵引，纷纷飞射向空中，就那样静静悬浮在影的身后，他们并不受周泽控制，但周泽能够感受到身后每一把剑的存在。

　　这才是无限剑制真正的用法。

　　影挥动长刀斩向空中，一心净土上空闪耀的一个个民众心愿就这么不见了，消失的无影无踪，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化作了一片漆黑...

　　一心净土再次被黑幕笼罩，气氛变得压抑无比。

　　荧喷出一口鲜血，无力的趴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八重神子叹了口气。

　　“影，这真的是你所追求的永恒吗...”

　　影玉手轻轻抚过长刀，她没有看八重神子，似乎也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荧强撑着身体，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她抬眸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金色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她输了，那也就代表着民众的心愿在神明的意志下，根本就不堪一击。

　　将长刀插进身前的地面，影双手按着刀柄，她神情漠然的说道：“稻妻不需要民众的心愿。”

　　话音未落，天空闪过了一道微弱的光亮，影抬眸看去，那一闪一闪的星光在无尽的黑暗里显得十分的渺小。

　　尽管渺小，但依旧存在。

　　渐渐的，星光不再一闪一闪，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的，那星光变得越来越亮，直到有些刺眼。

　　影神情恍惚，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紧接着，黑夜中出现了一个个光点，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它们无一例外的都在一闪一闪，但亮晶晶的，竟是点亮了夜空。

　　影眯了眯眼睛，嘴唇微张，显得有些惊讶。

　　现在的情况，出乎了影的意料。

　　八重神子的声音悠悠传来。

　　“影，你败了...”

　　夜色被星光驱逐，民众的心愿照亮了整片天空。

　　看着这一切，影眨了眨眼睛。

　　“...是啊，我败了......”

　　影是此间最强大的神明，纯战力论，她无所畏惧，所以这里的败并不是指战斗，而是意志...

　　神明的意志败给了民众的心愿。

　　抚摸着刀柄，光芒闪烁，周泽化为了人形。

　　感受着影的抚摸，周泽忽然想到了现实中的一句诗——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

　　影虽然不是仙人，但却是尘世的七执政之一，是稻妻的鸣神。

　　尽管与长生无关，但刚才只是和影一起战斗，就让周泽感悟良多。

　　同时也坚定了周泽的想法。

　　影的强大来自于自己坚定不移的意志，那么雷电将军的强大，一定是集民众的万千心愿于一身。

　　八重神子慢慢来到影的神前，她问道：“为什么不能相信你的子民，相信他们愿望的力量呢？”

　　“那些愿望，已经超脱了距离、超脱了空间与时间，已经是无人能将其扼杀之物了。”

　　荧按着胸口认真说道：“当人们全力以赴前进时，甚至能将神明的工作取代。”

　　八重神子转向荧，说道：“这是你在璃月的旅途收获吗？”

　　荧点了点头。

　　“璃月在不久前脱离了岩王帝君摩拉克斯的守护，进入了人类的时代。”

　　“人类向前奔跑，将神明甩在身后的国度吗...”八重神子指尖轻轻点着下巴，她目光落在影的身上，说道：“可我们又为何要自顾自...一厢情愿的放弃前进呢？”

　　影沉重说道：“前进所带来的那些失去，你也同我一起见证过。”

　　“唯有永恒，唯有永恒才能...”

　　影缓缓讲述着一段故事。

　　雷光闪过之处，便会投下影。

　　我即是影。

　　以无想为稻妻肃清一切前进的阻碍。

　　然而，每前进一步，就会失去些什么。

　　甚至最终，连她也失去了。

　　那些事迹，至今仍在每一棵雷樱树的荫蔽下传颂。

　　可那些失去留给这个国家的烙印。

　　也依旧在灼痛。

　　去追寻便好，哪怕是须臾的光亮。

　　我们至少拥有此刻。

　　她曾经这样说过，可我却目睹了全力奔跑的国度在天理面前失去一切。

　　或许唯有将时间定格，雷光才不会消弭。

　　此刻是易碎的虚妄，唯有永恒才最接近天理。

　　如今，我不再是影。

　　此身，即最为殊胜尊贵之身，应持天下之大权。

　　此身，应许臣民一梦，即是前世万代不变不移的永恒。

　　八重神子静静看着影说道：“天理对我来说是不知所谓的东西。”

　　“总而言之，你只是想永远地守护你心爱的稻妻，是么？”

　　影缓缓转身，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悦。

　　“你说的有些太过轻描淡写了。”

　　“可是这个过度是否有永恒存在的价值呢？”

　　“失去了愿望，失去了变化，就仅仅是存在而已的过度，不过是一具空壳。”

　　八重神子轻笑道：“那样的话，就算毁灭了又何妨呢？”

　　影猛然回过身，她严肃道：“神子，收回你的妄言。”

　　“千世万代不变不移的永恒，这是我给予臣民的许诺。”

　　八重神子看着影认真说道：“可你的臣民需要的，并非是你的许诺，他们想要的是你的注视啊。”

　　“神之眼吗？”

　　“人类的寿命仅有百年，他们无力承担那些失去。”

　　“经历过一切的我，才会选择指引他们去往正确的永恒。”

　　八重神子叹了口气。

　　“可是永恒对你来说，太过残酷了啊...”

　　“影。”

　　影脸上满是疑惑，她喃喃道：“对我？”

　　八重神子解释道：“你不仅不再去注视世人，也已经不再注视自己了。”

　　“几百年来，一个人在这里，一定很寂寞吧。”

　　影抬手按着胸口，她慢慢道：“可这是必要的。”

　　八重神子略显心疼的说道：“不前进的话，也会错过很多啊。”

　　“在此禁止直到永恒的你，不也在失去着吗？”

　　“明明忍受着这样的孤独，却又要为了永恒，而把这份孤独的时间尺度无限拉长。”

　　“告诉我，为何此地的天空是那样晦暗...而偏偏此刻又泛起了光芒？”

　　“这里是你的一心净土，是你的内心世界。”

　　八重神子笑道：“所以...其实你很开心可以再次见到我，你早已无法忍受此地的孤独了，对吗？”

　　影低下头，她面带犹豫。

　　“我...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八重神子发出一声轻笑，她来到影的身侧挽住了影的手臂。

　　“我可是有说不尽的话要和你讲哦~”

　　“就让我把这几百年间的事情都讲给你听吧。”

　　影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笑意，但转瞬即逝，她想要把手从八重神子的怀抱里抽出来，但八重神子紧紧抱着，微微摇了摇头，影略显无奈道：“几百年间的事，要讲多久？”

　　八重神子凑到影的耳边软声道：“狐仙的记忆力可是很好的，几百年间的每一个细节我都不会忘记。”

　　“所以大概要讲个几百年吧。”

　　影摇了摇头，场间安静了下来，周泽看着影和八重神子亲密无间的样子，他挠了挠头。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一个问题。”

　　“为什么永恒就是不移不变的？”

　　“虽然人类的寿命只有百年，但不是还有传承吗？”

　　“只要传承不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永恒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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