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疯子，密码，流道响

“你的脸色很差。”

        是的，我的脸色就是很差。

        意识恢复到现实世界，守夜的面色肉眼可见的苍白：要不是远处的打斗和灭的询问，她可能会不顾一切的呕吐起来。

        “我先走了！”她低头快速的冲向一边，找到一个隐蔽的角落后蹲下来，大口的呼吸。

        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背上的鸡皮疙瘩到现在都未褪去，双手颤抖着，四十宫守夜渐渐蜷缩成一团。

        “去你妈的亚克——”她将脸蒙进臂里，另一只手狠狠给墙来了一拳，又吃痛的龇牙咧嘴。

        “行吧，好吧，就这样叭，等迅来了就行了吧。”她这么说着，吹了吹被墙给蹭破皮的手背。心疼的虚握住后心平气和的呼出一口气，企图让自己的心跳安静下来。

        然而——

        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她的脚边，受到惊吓的守夜瞬间直起脊背，在确认过那只是个礼盒后才安心的叹了口气。

        要不是现在她的身份比较特殊，四十宫守夜恨不得抽出刀就给那个乱扔垃圾的东西来上一刀。

        “不对，这东西好像还没拆过。”掂量起手上这个袖珍的小盒子，上下晃了晃，里面的动静让守夜挑了挑眉头。

        拆开看看？

        四十宫守夜环顾四周，除了她自己其他人似乎都消失了——无关紧要的人和修码吉亚都跑了，扭打在一起的那些人去寻找更开阔的场地大展身手去了。

        “那就拆开看看好了。”

        她扯开了被精心扎好的蝴蝶结，打开了盒子，顿时一阵浓烈的花香袭来，不免让四十宫守夜皱起了眉头：她并不能一朵一朵的辨认出这些花的种类，只知道莫名的诡异。因为这些蓝色的花在日常生活中很少见，觉得漂亮后就没有其他的感觉了。

        鲜花簇拥下，黑色的密钥安静的躺在中央，四十宫守夜愣了愣，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密钥，而且，这并不是绝灭升程密钥。

        一种诡异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我等待着全新的你的重生。

        密钥上的那张信纸是这么说的。守夜看了看，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将字迹工整的信纸甩向一边。

        嗯……她好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些文字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守——夜——！”

        “唔！”

        什么都没来得及思考，那呐喊声只得让守夜将密钥强塞进自己的口袋里，皮鞋和地板的摩擦声一点一点刺激她的耳膜，只觉得烦躁到难受。

        情理之中的拥抱并没有拥进她的臂弯。四十宫守夜看着不远处的迅，罕见的把欢迎的话语吞进喉咙，大片的红染上了黑紫色的布料上，新鲜的血液还在滴滴答答，活脱的仿佛颜料——

        “怎么回事，你把他们杀了？！”

        “哦……要是这样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守夜看着迅，迅也用眼神回应着她，那双紫色的眸子想要说出什么，但暴露在守夜眼前的只有苍白和无力。

        迅在害怕什么。

        “——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眉头紧锁，起身走到迅的身边，随后倒吸一口凉气：他的头皮似是被什么切开了，红色蓝色的线突在外边，挂在那双无神的眼上。但后者并不在意自己的“伤势”，“修码吉亚不会感受到疼痛，但是迅现在很难受。”迅腼腆的一笑，用干净的手指抹开她的眉头，然后圈住守夜的身体，将头依靠到她的肩上。

        “太好了，太好了，是真的守夜……还活着。”

        “……”

        四十宫守夜任凭着机油和血液蹭上自己的脸颊，面色一暗，导致原本就日益苍白的肤色变得更加暗沉，和那些修码吉亚没有差别。

        老实说，她真的不应该期待太多。

        过多的思考让她的脑子乱得像坨浆糊。

        “呐，你知道吗，迅看到巴尔坎和瓦尔基里那边还有一个守夜。”

        迅在守夜的耳边呢喃着，手臂的力度也微微加大，“要不是灭和我说她不是真正的守夜，迅大概就会死在那里了。”

        他慢慢的抬起头，对上守夜惊慌失措的眼神：被吓到了，但却有种莫名其妙的释然藏在眼底。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被这么蓦然捅破一切的样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展示在自己面前了。

        “所以这些都是……我，干的吗？”

        守夜附上迅的额头，那些被刀砍得锋利的斜面刺上她的指尖，涌出瑰丽的红。

        迅没有回答，低头盯着她，眼神中透露着怜悯和独属于孩童的不解。

        “你现在头不疼吗？”

        “……不疼，怎么了？”

        迅眨眨眼道：“仅仅只是依靠你的记忆芯片是无法完全吸收亚克的，况且你的芯片容量真的太小了。”

        他又将望向地面的视线移向远处，守夜呆滞的目光早就没了神色，身体也是肉眼可见的瘦削下来，这让迅又不得不移回了地面。

        他好像越来越看不见守夜最纯粹的样子了。

        “不不！这些都不是重点——！”

        等到迅意识到自己早就注视着面前人很久的时候他才一惊一乍的缓过神，他掐住守夜的肩，轻柔的语气掩盖不了话语中的厌恶。

        “好恶心啊zeroone，你知道他在见到我的第一面对我说了什么吗？”

        守夜疑惑的眨眨眼，抬手附上迅的脸颊，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居然在请求我让你回去！这是我见过最无礼的请求了！”他皱起眉头道：“明明都这么可怜了，他们抛弃了你之后居然还想让你回去……”

        真的，不可饶恕。

        “……”

        守夜静静的站在那里，失语的接受迅的手指慢慢陷进自己的血肉里，她点了点头，低头瞥了眼他手背上的血迹。

        事情好像说得通了。

        “嗯，好了迅，我都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她露出往常一样的微笑，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头道：“我接下来要去做件有意义的事，你要来陪我。”

        你要来陪我。

        “敲敲——有人在吗？”

        迅站在门前，装模作样的敲击在门上，那些看起来骇人的“伤口”依旧暴露在空气里，守夜询问他疼不疼，在得到不疼的回答后突然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

        直到这时她才似有似无的想起这位一见到自己就恨不得呢喃上万次“我爱你”的迅是一台修码吉亚。

        “修码吉亚……”

        修码吉亚。

        “……呵。”

        多少有些讽刺以前的自己傻逼极了。

        守夜扯了扯嘴上的口罩，让它尽量盖的严实。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门内却听不到一点动静：

        “呐，你要找的人是死在里面了吗？”

        迅耐着性子的站在门口，语气渐渐冷了下来，过了会，他像是在确认什么，将耳朵抵在门上，原本还比较平静的脸色瞬间就不好了。

        “……什么嘛，明明人在里面，那为什么还让守夜站在门口等这么久啊？”迅有些温怒的晃了晃门把手，转头望向站在阳光下暴晒的守夜，在得到她意义不明的点头后迅突然意识到什么，向后退了几步，拉住守夜的手迫使她站在自己的身后。

        踹开它。

        迅迈开了腿，像是刻意的酝酿几秒，一个崭新的巨大的破洞建立在她的眼前。

        “干的不错，迅。”守夜狡黠一笑。

        “就是说嘛！早知道门这么脆弱就应该直接这样打开的！”他有些骄傲的抖开拳头上的木屑，明明带着笑但眼底里还是说不清的昏暗。里头的人似乎意识到动静有些大了，带着拖沓的脚步走来：

        “……是，是谁？”

        一口嘶哑的声音穿过她的耳朵，守夜循声望去：一个男人正畏手畏脚的藏在没被光打到的角落，宽松的衣服显得他骨瘦如柴，他死死握住门栏，微微探出头打量起他们，只不过他没想到守夜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到他面前，吓得他一屁股坐到地上，眼神里的惊恐显而易见。

        和之前那个高高在上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唔啊——好久不见呢，最近过的怎么样？流道响前辈？”丝毫不掩饰嘴角嘲讽的笑，守夜遮住嘴唇恶劣的笑出了声，俯身打量似的去捕捉流道响躲闪的眼神，流道响哆嗦着牙关一言不发，两个已经缩的暴起青筋的拳头放在地面上，守夜看出来他很想反抗，只不过自己的一旁有只龇牙咧嘴的小狗所以吓的不敢动。

        “哈哈哈，你他妈怎么可能过的好嘛！！！”

        守夜颤抖着肩发出咯咯咯的笑，最后终于忍不住了，捂住肚子狂笑起来。

        对嘛！这个表情才对嘛！

        “毕竟你已经不配入天津垓的眼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这家伙！！！已经！是个废物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四十宫守夜开心的大笑，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的大笑过了，肚子开始笑到酸胀，咳嗽也伴随着尾音出现，久别重逢的满足感让她顾不得喷出的血点，只得将手略显做作的悬在嘴边。

        “唔……好了我笑完了，你现在被aims给软禁了不是吗？不要想着反抗。”

        守夜瞥了一眼流道响哆哆嗖嗖握住的□□，不敢置信的切了声，“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乖乖站着，但你现在……连话都说不清楚，怎么还能开枪啊？”

        笑死。

        下贱的东西。

        “迅，你把他挟持住，我去收集点情报。”四十宫守夜不耐烦的叹了口气，无视了支支吾吾的流道响向深处走去。流道响电脑里的资料放在哪里她都了如指掌，虽然他已经不是aims的正式员工而是作为临时招募代理工作，但其里面的资料依旧珍贵的离谱。

        守夜无神的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进度条，烦躁的敲击着桌面，本想快点结束，奈何内容太多，她只得将视线移向其他的文件夹。

        “……哈？”

        一份“四十宫守夜——样貌即体能报告”为名的文件进入她的眼帘。

        守夜愣了愣，不可置信的望了一眼已经被迅牵制住的流道响。

        “怎么了吗守夜？情报出现问题了吗？”迅发出一个安慰的笑，手上的枪依旧抵在流道响的太阳穴上。

        “没，没什么。”守夜故作镇定的转回头，点击了文件夹，但是却弹出来一个页面。

        什么鬼。

        四十宫守夜挑起眉头，还在操作的手停在半空。她认得这个页面，aims机密文件的密码层，它的防火墙还是她亲自设计的，如果被检测到骇入行为文件的内容就会自动消失。

        “呐，把密码告诉我。”

        流道响抬眸瞥了眼守夜，他意识到了守夜在说什么，脸瞬间变得惨白，一直紧闭着的嘴颤颤巍巍的发出声：

        “求！求你了！我什么都可以你！唯独那个！唯独那个！”

        流道响惊恐的低下头，双手合十举过头顶，他吓得不敢轻举妄动，甚至连简单的直视都做不到。

        “……嘁哈！”

        守夜被他这样的举动给气笑了，“不是你是不是不知道我问你密码的原因啊！”她上前愤怒的抓起流道响的头向墙面砸去，每砸一下就带着一句亲切的问候。

        “我他妈问你就是因为我只有这一个解不开啊！真是笑到我了流道响，你是不是忘了我以前在aims是啥职位？”

        她有些好笑的把流道响摁在地上，再像拎小猫似的迫使他去直视自己，对上那个惊慌失措的眼神，一下子点到了她记忆的深处。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我……我不知道密码。”

        “你他妈绝对知道，毕竟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但你见到我后却一点震惊都没有。”守夜思考的望了一眼墙角，然后恍然大悟的转过头，悲哀的苦笑起来。

        “你见过另一个我了不是吗？”

        “……啊啊……”

        流道响绝望的发出声音，像是被戳穿似的疯狂的发出呐喊。守夜被这突然的躁动吓得后退了一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发疯的冲到守夜面前掐住她的脖子，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她反应不过来，只能死死抓住流道响的手，他的力气变得巨大，强硬的抠挖着守夜的脖颈，一边撕扯还一边嘶吼着：“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变成这样全是我的错我的错我的错我的错我的错——”

        “怎，怎么回事——”呼吸的通道被堵住，守夜的腿脚不停的扑腾，相比于之前的体格现在的自己早就瘦小无力，更别说身上还坐着一个突然癫狂的疯子。

        “救……迅！”她啃咬起流道响的手企图让他松手，但这却让他掐她的力度变得更大。

        “对不起！对不起！”流道响流着泪抠挖着守夜的后颈，温热的泪水一滴滴的拍打在她的脸上，他下定决心加大了力度，血液开始染红了她的发丝。

        迅二话没说上去就是一枪。

        “啪嗒！”

        流道响倒在地上，留下惊魂未定的守夜剧烈的咳嗽。迅黑脸的将他踢向一边，将守夜拥入怀中。

        神经病。

        神经病吧？

        “天津垓这个逼是给他下了什么药？！”四十宫守夜抬头望向迅，迅不解的摇了摇头，一遍又一遍的抚摸她的胸口，直到守夜的呼吸变得平稳。

        “好点了吗？”

        “好点了……但只是□□意义上的。”

        守夜轻轻的推开迅，上前拔下了u盘，上面的进度条早就显示完成，要不是流道响那个混蛋，她早就拿到了。

        “这下终于拿到了……他妈的。”她低声咒骂了一句，委屈的摸着自己被抓出痕迹的脖颈，然后转过身，打量起迅来。

        “你，真的越来越像人类了啊。”

        “你和灭会为我骄傲吗？”

        守夜歪过头，思考了一番后移回了视线。

        “会。”

        然后上前强硬的拽住迅的衣领，和他来了个带着铁锈和机油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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