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群疯子

第二章、一群疯子

        意识渐渐恢复清明，眼前的漆黑慢慢退去，大片大片掺杂着斑点的模糊色块出现在视野之中。耳中传来阵阵嘈杂的嗡鸣声，不知是头遭到重击所产生的幻听还是外界发出的声响。

        “……你怎么上来就下死手？这万一是个重要的npc怎么办？”

        “我他妈又没用多大力，谁知道这个小白脸这么脆弱？”

        “你们说话注意点，这家伙好像醒了。”

        秦刀戈感觉到剧烈的钝痛感从后脑传来，一阵一阵的抽痛着，似乎有小锤在不停地前后摆动敲打着头部。胃液好像也在随着小锤的敲击的节奏在胃袋中不断摇晃，迫不及待地想要从喉中冲出获得自由。

        他忍不住弯下腰干呕了起来，半天没有进食的胃袋只吐出了一些酸水。

        半跪在地，手肘拄在地面上，秦刀戈的身体不自觉地轻微颤抖着，就像只刚出生的马驹，似乎完全遗忘了应该怎样操控自己的四肢。

        我在什么地方？我这是怎么了？

        他很想将这些问题问出口，可努力调动声带的结果只是让他发出了更多的干呕声。

        “卧槽，好恶心啊，这家伙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被你一棍子打脑震荡了呗。”

        大脑还是晕晕乎乎的状态，完全无法处理耳朵所接受到的信息。

        后脖领上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拉扯力，让秦刀戈的身体不受控制向后仰——他好像被什么人拎着领子拽了起来。

        “看起来症状有些严重，也不知道有没有颅内出血的症状。任务时间只剩十分钟了，给灌瓶红药吧，他应该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有他帮忙咱们应该能快点找到死者的尸体。”

        “我他妈还要在个npc身上浪费瓶红药？”

        “还不是你下手太重了？快点，别再耽误时间了！”

        声音就在耳侧，秦刀戈下意识地转头想看看制造声响的东西，但一只不知道从哪伸过来的手把他的头扭了回来。

        那只大手卡住了他的颞下颌关节，强迫他张开了嘴。一瓶气味古怪的药水被强行的灌入口中，喉结开始本能地吞咽，因对方粗鲁的动作，涎水和药水混在一起不受控制地从秦刀戈嘴角流下，模样异常狼狈。

        随着这瓶有着奇怪味道的药水下肚，后脑的剧痛竟然瞬间消失了。

        蛛网膜下的血色消散，枕叶皮层处解除压迫的视觉神经细胞群们开始恢复工作，眼前的大片模糊色块开始重新整合，慢慢具现出人类的模样。

        秦刀戈表情茫然的看着面前之人。

        一个两米多高的壮汉就站在他面前，那张凶相毕露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秦刀戈的大脑还处于宕机状态中，完全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状况。

        那壮汉见他这副模样，两条粗眉紧紧皱起。他抬起肌肉虬结的手臂，薄扇般的大手直接对着他脸扇了过来，似乎想要用物理方式让他清醒一下。

        一直扶着秦刀戈的人反应极快地拉着他往旁边一躲，避开了这完全没有留手的一巴掌。

        “孔武，你能不能有点耐心？还想浪费一瓶药吗？”

        耳侧再次传来声音，秦刀戈转头看去，只见身后扶着他的是个戴圆框眼镜的年轻人。那人容貌清秀，气质儒雅，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年轻人扶了扶眼镜，脸上挂着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异常冰冷。

        “还请你接下来配合我们工作，要不然我也无法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大脑开始正常工作，秦刀戈终于把昏迷前后发生的所有事都想了起来。

        刚才他在一楼门口发现了一群非法闯入的小偷，然后就在他准备回地下一层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敲了一闷棍。

        想到这，秦刀戈快速扫视了一遍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白的刺眼的吊顶灯，和灯光同色的墙壁，一排排摆放整齐的铁制冰柜——他们现在正在冷藏区存放尸体的地方，这些人应该是刷他的员工卡进来的。

        果然是来偷到尸体的小偷吗？这也太肆无忌惮了吧？

        视线扫过不远处的时钟，现在是12:20，从他昏迷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

        秦刀戈记得在发现这些人的第一时间他就按了对讲机的紧急呼叫按钮，可那些值夜班的保安为什么没有过来？

        “回神了。”戴眼镜的年轻人用手轻轻捏了下秦刀戈的后颈，语气不容反驳地问道：“告诉我，祁诗柳的尸体在什么地方？”

        听到这个名字从年轻人口中吐出，秦刀戈心中一惊。

        祁诗柳就是他今天接收到的那位坠楼女孩的名字。

        这群人找祁诗柳的遗体做什么？

        盗窃尸体的人偷的基本都是没有损伤的尸体，因为那些变态的尸体买家大多数都是买来收藏或者是想要配冥婚，对尸身品相要求极高。秦刀戈能知道这些也是听殡仪馆的老人说的，那时候宝山殡仪馆还不像现在这样设备齐全看守严密，不仅会有人来殡仪馆偷尸体，甚至连骨灰都有人偷。

        “写有她名字的冰柜里放着的并不是她的尸体，真正的祁诗柳到底在哪里？”见秦刀戈没有反应，年轻人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他的语气愈发冰冷起来。

        这个人要比孔武危险的多，虽然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微笑，但那笑意从未到达眼底。与他相处就像是走在表面完好无损内里却满是裂痕的冰面，行差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感受着在自己第二三节脊椎连接处不断轻点着的手，秦刀戈没多说什么废话，顺从的带着他们来到了存放祁诗柳遗体的冰柜前。

        这群人一个比一个凶神恶煞，亡命之徒四个字几乎都刻在了脸上，即便是最弱的戴眼镜小白脸看上去也不好惹。

        就算秦刀戈想查清女孩的死亡原因，可在这种情况下没必要为了保护一具遗体而搭上自己的性命。

        也不知道他们找祁诗柳的遗体到底是想要干什么，总不能是想要彻底毁坏遗体从而报复祁诗柳的父亲吧？

        秦刀戈带着几人来到隔壁的工作室，拉开冰柜，那具血肉模糊的遗体暴露在众人面前。

        看着这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尸体，在场几人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这让他更加印证了心中的猜测。

        这几人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小偷。

        孔武有些不满的嚷嚷道：“都他妈摔成肉酱了，要怎么分辨这团肉是不是祁诗柳啊？”这壮汉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他的大脑和他身上壮硕的肌肉一样清晰明了，没有一丝沟壑。

        戴眼镜的年轻人见状松开了钳制秦刀戈的手，走到了冰柜面前，“是不是祁诗柳碰一下不就清楚了吗？如果有系统提示音，证明她就是真的，如果没有……”

        年轻人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就说明那小子对这次任务没有任何用处，干脆把他塞进冰柜里陪这个妹妹吧。”

        说罢他就直接伸出手按压住遗体胸腔位置。

        在做这个对遗体极其不尊重的举动时年轻人脸上没有任何轻佻猥琐的表情，就像是在做一个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动作僵硬的仿佛流水线上设定好程序的机械臂。

        “好了，任务完成，这具尸体的确是祁诗柳的。”年轻人歪了歪头，似乎在听什么不存在的声音。

        “我被标记了，她下一个要杀的人是我。”

        “女鬼杀人的顺序和亵渎尸体的顺序有关，你们想好了下一个谁先上。”这句话是他对其他四人说的。

        “我来吧。”孔武走上前，这个如棕熊一般的壮汉撸了撸袖子走上前。

        年轻人见状直皱眉，“你收着点力道，别把尸体弄坏了。”

        看着那五人一个接一个上前对祁诗柳遗体做出相同的动作，秦刀戈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

        女鬼、任务……隐约记得刚从昏迷中醒来时好像还听到了这群人说过什么‘npc’。

        难道这五人并不是什么偷盗尸体的罪犯，也不是报复祁诗柳父亲的混混，而是玩游戏玩疯魔了来殡仪馆找刺激的灵异爱好者？

        秦刀戈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

        可什么灵异爱好者会把人往死里打？刚才那年轻人说要把他塞进冰柜中时，看向他的眼神冰冷的就仿佛在看一只待宰的猪。

        那五人在轮流按压完后就没有其他破坏遗体的举动了。

        孔武冲着秦刀戈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主线任务马上开启，那家伙怎么办？杀了？”

        秦刀戈心中一寒，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年轻人扶了扶眼镜，拒绝了孔武的提议。

        “不行，这家伙还有用。他在主线任务开启前就出现在副本里，还帮我们完成了第一个主线任务，应该是个重要npc，说不定身上有什么通关线索。”

        听着这几人满口游戏术语，几句话就决定自己的生死，秦刀戈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疯子，这些人全都是不可理喻的疯子。

        如果不是身上的手机和对讲机都被搜走了，秦刀戈真的很想立刻报警让他们重新认识一下什么是法治社会。

        必须要想办法逃走，离开他们的视线。这几人没有他熟悉殡仪馆内部的环境，他完全可以藏起来等警察到来。

        也不知道值夜班的保安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来。难道已经遭受了这几个疯子的毒手？

        想起昨天还曾和他打过招呼的那位保安队长，秦刀戈心情有些复杂。

        年轻人看着秦刀戈，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在想怎么逃走？”

        “建议你不要搞什么小动作，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他又扶了扶眼镜，脸上还挂着那副标准弧度的微笑，“听话一点，只要你乖乖呆在我身边，我就可以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看着面前这一脸嘲讽表情的眼镜仔，秦刀戈感觉自己拳头硬了。

        他真的好讨厌这种装逼货色，如果没有其他四人的存在，他绝对要冲着那张小白脸来一套人格修正拳。

        这戴眼镜的家伙是个突破口，必须得想办法让几人分开，这样才能有逃脱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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