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是林海深吧？

林海深颤了一下。

        ……他是谁？林海深完全记不起这个声音。难道是……高中同学？

        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自己并不在意。可是现在他却无比害怕，害怕真的会是那些熟悉又刺耳的声音。

        那个人取下口罩，径直走了过来:“是你吗，学长？”

        他有些讶然，转过身看着这个人。

        他走近了，林海深看清了他的脸。这个人看起来很帅，阳光俊朗。

        年龄……也就二十过一点，不过个子非常高，少说也有一米九。

        那个年轻的男人看着他，显得很惊喜。

        林海深愣愣地看着他。

        从来没有人对他露出过这种表情。

        见林海深不说话，他有些不确定的补充了一句:“你……是林海深吧？”

        人家过来搭话了，林海深也不好再装哑巴。他磕磕巴巴地回答：“……嗯，我是。”

        话音刚落就一下子被抱住了。

        这个人真的好高，林海深的额头只能抵到他的肩膀，他连脑袋都被严严实实裹在了他的怀里。

        晚风吹得太久，林海深的衣料都透着寒意。可是这个人很暖和，热量源源不断地输送过来。

        他好像……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拥抱过。

        一瞬间，世界都静止了。

        他感觉自己被这种温暖烫到了，连眼眶都热起来。他下意识要远离，可是却不由自主地更想要抓住。

        于是整个人僵在那里，手都不知道该怎样放。

        江天远松开他，双手扶在林海深肩上，连声音都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真的是你！你也在b城！我怎么从来没遇见过你！”

        林海深早已不记得这个人，也正因为把他遗忘了，心里生出一丝愧疚来。

        “抱歉……我不太记得你了。”

        他有些怕这个人说“你怎么连我都忘了啊”之类的话。他社交能力本来就低，遇见这种问题完全不会回答，只会让别人觉得自己无趣。

        没想到江天远只是说:“没关系，我叫江天远，咱一个高中的。有次运动会你在广播室，我交稿子的时候顺便问了一下你的名字。”

        时隔久远，林海深早已不记得这个人，但他对那个运动会有点印象。他没有报名广播，他是被人使坏，所以才去广播的。他和一个女生一起坐在广播室，播报大家送来的加油稿，以及一些检录信息。

        这个叫江天远的男生还在絮絮叨叨地说话:“当时我拉着你聊天，后来我要跑一千，你还在广播里给我加油了呢。”

        这么一说，林海深有点想起来了。他不记得运动会的细节了，但记得那个男生。

        去广播室并非他自愿，所以他不认识那个广播室的女生。他又不知道怎么和人聊天，两人在广播室非常尴尬。

        后来有一个男生来交加油稿，进门就说:“啊，这里好凉快！”

        这个男生在广播室里赖了好久，拉着他俩聊天。多数时候是他和那个女生聊，林海深静静地听着，有时候被cue到，才说几句话。

        林海深很羡慕他这种自来熟的性格，如果自己这么开朗，也不至于被班里的同学欺负吧？

        后来他说要去参加比赛了，就大大咧咧地走了。广播室重新安静，但毕竟一起聊了会儿天，两人也没有之前那么尴尬了，来来回回也会交谈几句。播报男子一千米的时候，女生还告诉他说:“这是江天远参加的比赛。”

        于是他自己写了一份干巴巴的加油稿，预祝江天远同学取得优秀的成绩。

        高中学弟的话……应该有二十四五了。只是这张脸俊朗又阳光，碎发随着微风晃动，很有少年气息，才让他觉得只有二十左右。

        江天远安静了一会儿，眨了眨眼问:“这是你的花？”

        “啊？嗯。”林海深捡起来，把两束花都送给了江天远。

        “送我了？”江天远有些惊讶。

        “……嗯。”

        谢谢你还记得我。

        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有些慌乱地把那束白木香拿了回来。“呃……这束，不能给你。……抱歉。”

        江天远没问为什么，只是低头看着那束满天星。晚风拂过，掀起他的几缕发丝，桥的尽头华灯初上，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

        他好像在发光，让黑夜里的林海深挪不开眼。他抬起头，眼睛亮亮的，仿佛城市的烟火全映在眼中。

        江天远挥了挥那束满天星，笑得比晚风还温柔:“谢谢深哥。”

        江天远说自己上班不久，总是被老员工压榨，所以今天加班到很晚，不过没关系，明天周六正常放假。

        他问林海深，要不要存个联系方式。

        林海深没说话。

        他又问林海深，工作很忙吗，这么晚了都不回家。

        林海深又没说话。

        他痛恨着这样沉默不语的自己，但他又不知道怎么回答江天远。

        “你家在哪边？我们边走边聊？”

        林海深不得不承认，他一点也不讨厌江天远。或者换种说法，他很喜欢江天远，觉得和这个人相处起来很舒服。

        江天远好像很有耐心，不会觉得他无聊，他没回答的事，江天远也不会穷追不舍的问。他莫名相信这个人，即使他们交情那么浅，又是这么多年第一次重逢。

        于是他鼓起勇气说道：“手机卖了，工作辞了，也没有家。”

        江天远本来在低头看花，闻言有些震惊，抬头看向他:“那你……现在还有什么？”

        林海深顿了顿，想起了那两颗被扔掉的糖。

        ……如果那两颗糖还给我就好了。

        江天远看着他愣愣的样子，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这个人啊，怎么还是那么呆。

        于是他又问:“今晚准备去哪？”

        林海深扭头看了一眼河，又沉默了。

        江天远再没追问，他沉吟片刻，说道:“要么今晚去我家吧？我有一个很好看的阳台。”

        林海深本该拒绝的，可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他。江天远向他伸出了手，他看着江天远真挚的双眸，心中微动，就答应了下来。

        他给自己找的理由是:不想在愚人节自杀，就……推迟一天吧。

        于是他牵住了江天远的手。

        江天远的手很温暖，当时的他并不知道，这一牵，就再也没有放开过。

        所以现在他打算松手的时候，他是那么难受。

        心甘情愿……

        痛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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