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砚屛与午餐

第三十三章  砚屛与午餐。
  窗外，云层遮挡住阳光。
  苏沉商背上书包，拉起尹曜辰的手，走下楼梯，“走吧，我好饿，曜辰。”
  指尖触碰间，她能感觉到对方明显瑟缩了一下。
  苏沉商看向尹曜辰，眼里充满疑惑和不解，“怎么了，曜辰？”
  尹曜辰脑海中闪过今早的梦，他眸光微闪，耳垂和脸颊迅速红起来。
  他握紧苏沉商的手，努力让语气保持平静，“没什么？”
  苏沉商踏回上一阶楼梯，瞧着尹曜辰略带红晕的脸，“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感冒了？”
  尹曜辰微微偏头，躲闪开看过来的眼神，“没有，今天天太闷。”
  他当然不会把梦境中的事说出来。
  苏沉商踮起脚尖，伸手想贴上尹曜辰的额头。
  尹曜辰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苏沉商抬手紧跟着往前走了一步。
  黑色书包紧贴墙壁，白色书包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躲什么？”苏沉商直接把尹曜辰按在墙壁上。
  “我没躲。”尹曜辰侧头，眼神躲闪，紧张地咬着唇，喉结上下移动。
  苏沉商伸手把尹曜辰的脸掰回来，“你还说没躲。”
  他望着她，耳廓和双颊越发红。
  “好像是有点烫。”
  苏沉商一手贴在自己额头，另一手贴在尹曜辰额头。
  “我记得高一教学楼底有药店，等下我拿完东西，去买根体温计给你测一下。”
  尹曜辰疑惑地瞥了一眼手中的电脑包，“还有东西没拿吗？”
  苏沉商拉着尹曜辰继续下楼梯，“我储物柜里还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中央花园中，喷泉器喷出的水花灵动，锦鲤悠闲地游在池塘中。
  苏沉商与尹曜辰一齐走进高一教学楼。
  她把他按到沙发上，“你坐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
  咖啡店已经挂上结束营业的牌子，店长正在里面收拾卫生。
  “这些新品你拿回去吃，小舒。”
  穿着围裙的店长将打包好的三明治递给阮仲舒。
  “今天大扫除也辛苦你了。”
  “谢谢唐姐，不辛苦的。”
  阮仲舒笑着接过纸袋，眼中却满是嫌弃。
  她捏着纸袋提手，心里咂吧两下，当我是叫花子还是垃圾桶，给这些还不如月底多给我点工资，两千五百块都不够我花的。
  “快去把垃圾倒进垃圾桶，小舒。”
  说完，店长自顾自地拿起一旁的拖把，弯下腰开始拖地。
  阮仲舒将纸袋放到吧台，转身时，她发现沙发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身影端坐在沙发上，手指按在手机屏幕上，身旁还放着两个电脑包，一灰一蓝，淡蓝色电脑包上挂着火伊布包挂。
  阮仲舒心想，这次他又在等谁？秦悦还是苏沉商？还是新的女人？
  “小舒，你在愣什么神呢？”店长边搅动拖把边看向阮仲舒。
  见她还愣在原地，店长放下拖把，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挥了挥，“喂，小舒。”
  阮仲舒回过神，连忙回答，“啊，好，店长，我马上就去。”
  店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调侃道：“怪不得你看的这么入神，有帅哥。”
  阮仲舒的脸一下子红起来，眼神一直落在尹曜辰身上，“唐姐。”
  店长打趣道：“你喜欢他？”
  “唐姐。”阮仲舒害羞地跺了跺脚，拿起垃圾袋跑出教学楼。
  挂在大厅里的时钟，分钟往前移动一格，显示时间十一点五十。
  苏沉商拎着橙色袋子，快步走下楼梯，“我刚刚接到喻老师电话，所以下来晚了，抱歉。”
  尹曜辰牵起苏沉商，“没事，也不是很久，先去吃饭。”
  苏沉商担忧地看向他，“你真的没感冒？”
  尹曜辰回答，“没有。”
  两人与阮仲舒擦肩而过。
  梧桐道边，放置着许多蓝色棚子。
  苏沉商将手中袋子递给尹曜辰，“送你的。”
  “谢谢。”尹曜辰只是接过袋子，并没有着急打开。
  苏沉商期待地望着他，“你不好奇是什么？”
  尹曜辰看着橙色礼物袋，心中产生一个逗人的坏想法。
  他目视前方，平静地说：“不好奇。”
  话音刚落，苏沉商仿佛受到不小的打击，迅速垂下头，任由尹曜辰牵着手，走出校门。
  两人的脚步越来越慢，最终停在路边。
  尹曜辰没忍住，轻笑出声。
  听到笑声，苏沉商抬起手重重地打向露在校服外的胳膊，“你逗我？！”
  “突然有的想法，中午想去哪里吃？”
  “哼——，嘉里城，那边新开了一家餐厅。”
  一辆宾利飞驰停在临时停车位上，车灯闪着双闪，提示两人。
  尹曜辰拉开副驾驶门，将两人的包和礼物袋放到座位上。
  苏沉商坐进后座，“王伯，中午好。”
  管家王远夫笑眯眯地点头，“中午好，少爷，苏小姐。”
  “中午好，王伯，去嘉里城。”尹曜辰边系安全带边朝王远夫吩咐。

  宾利驶离停车位，在路上平稳地行驶着。
  苏沉商将手肘靠在扶手箱上，赌气地看向前方，“你真的不好奇？”
  尹曜辰瞧着正在赌气地少女，“有一点好奇，但是你送给我的礼物，永远都是我喜欢的，沉幺。”
  苏沉商用余光偷偷地瞥了一眼带着笑意的尹曜辰。
  尹曜辰的眸子很亮，左侧梨涡也显露出来。
  一下子，苏沉商脑海里闪过周六下午的场景，双颊开始染上红色，放在身侧的手指舒张两下，脸颊温度逐渐升高，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又开始在脑海中回荡。
  车辆在解放路被堵住，苏沉商望着时停时走的车流，轻皱眉头。
  “王伯，前面车站停车。”
  尹曜辰一边向王远夫说，一边捏了捏苏沉商的手心。
  “我和沉商走过去。”
  王远夫瞥向后视镜，把车子停在公交车站，“好的，少爷，我会把停车位发给您。”
  尹曜辰回答，“知道。”
  嘉里城位于泽安市市中心，不仅靠近景区，还拥有高耸的办公楼作为地标，来往人流络绎不绝。
  正值周一午休，办公楼出来的人们脸上带着忙碌和疲惫的神情。
  泽安市，嘉里城五楼。
  西餐厅装修风格是时下流行的INS风。
  真皮卡座被铁艺玻璃屏风隔开。
  服务员给两人递上菜单，“欢迎光临Joet，这是菜单，请问两位需要点什么？”
  翻开一张张印刷精美的菜单，所有美食苏沉商都想尝试。
  服务员看出苏沉商的纠结，适时提醒，“先生，女士，今日主厨推荐是班尼克蛋和M7肉眼，店内特色菜品则是西班牙海鲜饭和黄油芝士焗龙虾。”
  苏沉商翻动着菜单，开始点菜，“我要一份黄油芝士焗龙虾，肉酱班尼克蛋，鲜虾沙拉还有芝士菠菜意大利千层面，M7肉眼。”
  “甜点就要一份巧克力冰淇淋华夫饼加上焦糖布丁，饮料...曜辰，你想喝什么？”
  尹曜辰将菜单递还给服务员，“两杯桃子气泡水，餐食部分再加一份烤花菜，谢谢。”
  “嗯，就先点这些，谢谢。”苏沉商把菜单合上，递还给服务员。
  “好的，我确认一下。”
  服务员接过两本菜单，看向手中的点餐器。
  “先生和女士点的是，，一份M7肉眼，一份鲜虾沙拉，一份黄油芝士焗龙虾，一份肉酱班尼克蛋，一份芝士菠菜意大利千层面，一份烤花菜，甜点是巧克力冰淇淋华夫饼和焦糖布丁，饮品是两杯桃子气泡水，M7肉眼需要几分熟呢？餐厅推荐是3分或者7分。”
  “三分，谢谢。”
  “好的，请两位稍等。”
  服务员拿着点餐器和菜单离开。
  餐厅中弥漫着玫瑰花的香气。
  红色玫瑰和绿植围绕在大厅中央的水晶鸟笼周围。
  柔和的灯光洒在鸟笼上，营造出浪漫而舒适的氛围。
  一时安静下来，苏沉商才想起在办公室里听到的对话。
  她望着对面盯着自己看的尹曜辰，想问的话卡在喉咙。
  尹曜辰率先开口，“下午有什么安排？”
  “三点到四点是化学课，四点半到五点半有瑜伽，吃完晚饭后约了云霄去做头皮护理，你呢？”
  “三点到四点是物理，四点半到五点半马术，吃完晚饭后要去程家一趟。”
  “那...”
  “我下课后来接你。”
  菜品一道道呈上，服务员站在一旁，熟练地将牛排切成小块。
  大块牛排外部煎的焦褐，中心肉质偏粉，汁水顺着纹理流出。
  “请慢用。”服务员把盛有牛排的木板放到餐桌中央。
  苏沉商叉起一块生菜，放入自己碟中，“嗯...”
  尹曜辰盛千层面的手一顿，“想问什么？”
  苏沉商嚼着虾仁，轻轻地摇了摇头。
  两人周围的空气又陷入安静，只剩下更换刀叉时的碰撞声。
  服务员微笑着将单据递到两人面前，“一共是1328元，请问怎么支付？”
  “支付宝。”尹曜辰打开付款软件。
  服务员站在餐厅门口，向两人微微鞠躬，礼貌地送顾客离开。
  车窗外，江边的天空染上一层灰色。
  苏沉商坐在车内，手撑着头看向飞驰而过的车子，偶尔用余光瞥向假寐的尹曜辰。
  尹曜辰合眼假寐，左手掌心向上摊在扶手箱上，仿佛正等着人赏脸把玩。
  要下雨，苏沉商边乏味地收回视线，边内心说道。
  她开始玩弄起扶手箱上修长的手掌。
  指甲修剪干净，关节微微突出，手背能隐隐看见青色血管纹路。
  喜欢，苏沉商边想边将手掌握住，握起来的感觉也不错。
  尹曜辰睁开眼，看向正玩起劲的苏沉商，“刚刚吃饭，你是不是有话想和我说？”
  “你要出国比赛？”苏沉商将手掌翻面，让自己的掌心与之贴合。
  “嗯，我也是今天刚得到的消息。”
  尹曜辰握住她的手掌，两人十指相扣。

  “怎么了？”
  苏沉商抬头看向他，“没什么，比赛加油。”
  “真的没什么？沉幺，你会想我？”
  尹曜辰收紧手指，明明是询问的语气，但又仿佛确定苏沉商会想他，又仿佛不确定，隐隐带着一丝期待。
  “不会，我只会想念我的高达和小卡。”苏沉商立刻否认，微敛的眼神中却是不舍。
  小指轻动，皮肤与皮肤相互摩擦。
  这是苏沉商撒谎时的小习惯。
  尹曜辰注意到小指的动作，“沉幺，你不善撒谎。”
  苏沉商舔了舔唇，继续否认，“不，我只会想念我的高达和小卡。”
  对，高达和小卡才是值得想念的，苏沉商开始对自己催眠。
  车子驶过减速带，地下车库明亮的灯光被防窥膜阻隔一半。
  王伯将车子驶入停车位，熄火，拉上手刹，瞄向后视镜，然后自觉地下车，走向不远处的司机休息室。
  尹曜辰将右手放到苏沉商的脖颈后，使两人额头紧紧相贴，“沉幺，你现在该说，你会想我。”
  苏沉商拨开脖颈后的手，倔强的再次否认，“不会，我只会想念我的高达和小卡，对了，辰哥哥，我记得星条旗那边有一款限定发售的拼图。”
  尹曜辰松开两人相握的手，沉默地转回身，动手解开安全带，抿着唇坐在位置上，并没有下车的打算。
  我/他生气，两人想法同频。
  苏沉商发现右手被松开，于是转过身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她刚要打开车门，尹曜辰再次拉住她的右手。
  两人默不作声地坐在车内。
  我要沉幺哄我，尹曜辰心想，只要你说，你会想我。
  他的视线直视前方车库墙壁，抿着唇不说话。
  但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目光时不时地偷瞄苏沉商，同时拉着人的左手不肯松开。
  谁让你刚才逗我，苏沉商心想，逗人我也会。
  她和尹曜辰一样，视线直直盯着墙壁。
  她动了动被拉住的手腕，像是在给某人一个台阶下。
  尹曜辰松开左手，转过身目光殷切地望着苏沉商的侧脸，再次确认般开口，“沉幺，说你会想我。”
  苏沉商望向那双殷切的眼睛，最终败下阵来。
  “我会很想，很想，很想你。”
  她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侧头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比赛加油，辰哥哥。”
  听到想听的话，尹曜辰将手扣在苏沉商的脑后，撬开她的牙关，慢慢加深这个吻。
  手机闹铃声在车内响起，显示时间下午两点整。
  两人额头贴在一起，努力平复着呼吸。
  苏沉商拉开与尹曜辰的距离，双手交叠，放在扶手箱上，“那...你们走的那天，我可以去送机吗？12月份中旬我可以来接机吗？”
  “可以，12月你在香江有击剑比赛。”
  “你回来的时间赶得上我的比赛吗？”
  “理论上可以赶得上。”
  苏沉商双手搂上尹曜辰的脖颈，“这次分别，要三个月后才能再见面了。”
  一声长叹，尹曜辰将头埋在苏沉商的颈侧，“我很不想参加这次竞赛，阿商。”
  闻言，苏沉商松开双手，右手和左手一起捏住尹曜辰的脸颊肉，不可置信地左右摆动。
  “你是谁？我记得阿曜不是这样的，那个高傲的，总把学习放在第一位的辰哥哥去哪里了？”
  “不见了，阿商。”
  尹曜辰纵容着苏沉商的动作，望着她的眼里笑意渐浓。
  “在你面前，只会有黏着你的尹曜辰。”
  苏沉商把头埋进尹曜辰的颈窝，笑吟吟地撒娇，“好吧，我允许那个尹曜辰暂时消失。”
  “阿商。”
  “嗯？”
  “我会非常想你。”
  “我也会，非常想你，辰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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