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中午时，他们和多吉一起去了他家里。

        周醒之前自己来过，这次和代游一起竟然有一种见家长的奇妙心理。

        尽管他们只是一户普通长辈。

        多吉的奶奶依然坐在床边拿着转经筒在转，周醒和代游进门后，她站起身笑了起来。

        她看向周醒说了一句藏语。

        代游俯下身子低声帮她翻译。

        “好女孩。”

        周醒弯了弯嘴角，老人又说了一句什么就牵着她的手往屋外走，周醒愣了愣赶紧抬起手扶着老人的胳膊。

        周醒和老人一边往出走一边回头看向代游，但他只站在原地看着她们，没有要跟上来的意思。

        周醒被带到门外的窗户边，那里有一把长木头凳子，老人松开手坐下来看着她，周醒笑了一下坐到她的旁边。

        她可能明白了老人的意思，她们语言不通，但这应该是一种什么形式。

        阳光从云彩后斜着照下来，周醒仰起脖子把头靠在墙上，她闭上眼睛还能听见周围转经筒一圈一圈轻轻划过的声响。

        眼睛被阳光照得发暖，她和老人谁都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坐着。

        周醒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不清楚，当她睁开眼时身边的老人已经换成了代游。

        她稍稍转了下头，代游靠着墙，长腿随意往外伸着，看起来有点慵懒。

        周醒把头靠在代游肩膀上搂住他的腰。

        “回去睡？”代游低下头看着周醒，她又闭上了眼睛，眼睫毛微微向上翘着。

        周醒摇头：“什么时候过来的。”

        “没多大会。”

        周醒点点头：“耽误时间了吗？”

        “没有，”代游说，“还没到吃饭时间。”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偶尔吹过的寒风也变得无伤大雅惬意了起来。

        多吉一家请他们吃了藏族特有的糌粑酥油茶和牛肉包子，周醒第一次吃这些，连包子都和她平时吃的味道不同。

        他们很热情，这也是周醒第一次看见代游没有像在哨所一样低着头不说话大口吃饭。

        他会跟他们交流，虽然话也很少，不过更生活化了。

        他们沟通时用藏语，代游每说一句就会告诉她那是什么意思，他说多吉一家想让他们留在这里过年，他已经拒绝了。

        饭后多吉先回了店里，周醒和代游一起压马路，这条路他们走过，在刚来那天的晚上，当时下着雪，周醒被狗的叫声吓到。

        “在西藏晒太阳有什么寓意吗？”周醒问。

        “老人家信奉这个，和太阳对话。”代游说。

        周醒点点头：“听说过，她们认为阳光是神圣的，面对太阳时，人会将一切本质的东西都交给它。”

        “嗯，”代游偏过头看着她，“她说你的眼睛很清澈。”

        周醒笑起来：“出门前说的那句？我以为她让你别跟来。”

        “没有，我想让你多睡会。”代游说。

        “你怎么知道我会睡着的？”周醒笑着看了看他。

        “转经筒的声音很宁静，我之前也这样睡过。”

        周醒看了看代游，他带给人的感觉从始至终都彰显着很足的安全感，很难相信他也会去依靠什么别的东西。

        但周醒对代游说出这样的话一点都不意外。

        她喜欢的不是无坚不摧的人，是活生生又完整的代游。

        周醒后退两步突然攀着代游的肩跳上了他的背，代游马上勾住她的腿弯，脚下稳得一动没动。

        “不想走，你背我。”周醒说。

        代游笑了一声迈开步子，周醒偶尔会跟他撒娇，她声音软下来的时候像一壶糖水，空气中似乎都能闻见那种甜味。

        白天的街道上车很少，代游刚背着她走了一会，旁边的支路里就涌出来一群孩子。

        里面有几个人很眼熟，是上次她在街上拍摄时录过的脸，其中还有那个拉她手的小女孩。

        孩子们看见代游背着周醒就好奇地围着他们打转，他们的眼神透亮明净，瞪着大大的眼睛仰着头。

        周醒和孩子们挥了挥手，代游就背着她跑了起来，周醒立刻抱紧代游贴在他耳边笑。

        在十分宽阔的马路上，成群的孩子笑着叫着追在他们身后，街上为数不多的大人也都看了过来。

        他们被人群注视着，所有人都在开怀大笑。

        一直到了多吉的旅店门外人群才停下来，代游把周醒放在地上，她摸了摸跑在前面一个女孩子的脑袋。

        代游在她身边蹲下身子，那群孩子瞬间又围了上来。

        “他，”周醒指着代游一字一顿地跟孩子们说，“哥哥。”

        周醒说完就看着孩子们，眼神里充满期待。

        代游笑了一声，他转过头说了一句藏语让孩子们跟着周醒学。

        那些孩子非常聪明，立刻齐声喊起来：“哥哥！”

        周醒笑了笑，手指冲着自己的下巴勾了勾：“姐姐。”

        孩子们：“姐姐！”

        周醒开心地看向代游：“学得很快。”

        “嗯，他们学习能力挺强的。”代游说。

        周醒躬着身子看向孩子们：“我爱中国。”

        “我爱中国！”

        周醒笑起来：“你们真聪明。”

        “你们真聪明！”孩子们马上喊。

        代游在旁边低笑出声：“他们还不能理解具体的意思，只能跟着说。”

        周醒也被这情况逗笑了，她直起身子看了代游一会。

        “周醒和代游，”周醒放慢语速跟孩子们说，“礼成。”

        代游蹲在地上，他嘴角还带着笑，乍一听见这句话时他顿了一秒，然后偏过头去看周醒。

        周醒看着前方，孩子们还在齐声欢呼着，他们的声音很稚嫩，眼睛很纯净，也根本不懂现在喊出的话代表着什么。

        但当这些全部聚集在一起时，场景是神圣的，而他们站在了神圣之间。

        周醒笑了笑，转过头去看代游：“现在需要点牛肉干。”

        代游站起身子，他看了周醒很久，好像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只有低沉的一句：“好。”

        代游转身进了旅店，多吉不明白他要牛肉干是要干什么，不过还是拿出好几包递给他，代游笑了笑拿出钱放到柜台上。

        多吉不愿意收钱，代游随便拿了一包牛肉干压到钱上面：“拿着，当喜糖了。”

        多吉愣在原地，具体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代游看他一眼转身走出了门，门外周醒和代游一起把剩下的牛肉干全分给了孩子们。

        这些小零食带独立包装，干净卫生，周醒给每个人都放了很多在他们的衣服口袋里。

        孩子们高兴地跑远之后，周醒转身抱住代游，代游也马上揽住了她的腰，他抱得很紧，周醒被代游的胳膊箍得有点疼，但她也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她知道真正的结婚远比现在复杂，要打报告，要申请登记表，要审查。

        但这些都没关系，她和代游在今天已经被一群清澈的人见证过了。

        他们进了门，多吉马上从柜台后站了起来，他拿着牛肉干塞到嘴里。

        “哥，好吃！”多吉脸上泛着红，说完又吃了一个。

        代游笑了一下，多吉也马上笑起来。

        “你在练习用电脑吗？”周醒问。

        多吉点头。

        “好，我们先上去了。”周醒说。

        多吉再次点头。

        周醒和代游上了楼，代游的房间是走廊的最后一间，她拉着代游的手腕快速往前走。

        到房间门口时，代游拿出房卡刷了一下，门打开，周醒立刻仰起头去吻代游。

        代游弯下腰，两条胳膊迅速抄起她的腿弯把她抱了起来，周醒搂住代游的脖子，双腿绕在他的腰上顺便踢了一下房门，门受力后砰地一声关上了。

        代游带着周醒往里走，他们吻得很急切，呼吸声急促地充斥在房间里。

        代游一手掀开被子把周醒倚到床上，周醒的手顺着代游上衣下端伸了进去，她一瞬间就感受到代游绷紧了腹部。

        她的手开始乱窜，代游的嘴唇离开片刻笑了一下：“别这么摸。”

        周醒躺在床上眯着眼看他，手上依然没停，代游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先洗澡。”

        周醒仰起头去够代游，她磨蹭着他的唇角：“你抱我去。”

        代游看了她一会，直起身子一扬手脱了上衣，周醒看着他的清晰轮廓笑起来，代游俯下身子胳膊一用力把周醒从床上抱起来走向了卫生间。

        周醒迷蒙中感觉到有一双手在轻轻地揉着她的小腹，她睁开眼，窗户外面的天已经沉了下来，夜色深得看不见底。

        代游躺在她身后亲了亲她的后颈：“喝水么？”

        她伸出手覆盖在代游手背上，他手掌一翻扣住了她，然后带着周醒一起继续按揉着她的小腹。

        周醒转过身和代游对视着，迟来的痛觉让她皱了皱眉。

        “代游，你是牲口么。”周醒说。

        代游轻柔地亲了亲她，她的手往他下面伸去。

        代游笑了一声立刻攥住她。

        过了一会，周醒动了动手指，代游问她：“要什么？”

        “水。”

        代游拿过床头的杯子递给周醒，她全部喝完之后问他：“几点了。”

        “不到三点半。”

        周醒思考了一会，突然看向他：“除夕了？”

        “嗯，除夕。”代游倚靠在床头看着她。

        周醒趴到他的胸膛上，双手捧着代游仰头亲了亲他。

        “除夕快乐。”

        代游笑起来：“除夕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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