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4

台上的聚光灯明亮，江衍就那么站在高处望着她，原本有些清冷锋利的眉目就融进了光里，像站在向阳处。

        身后不知有什么人蹿出来了，推了推沈溪。沈溪这才反应过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捧着那束已经被她自己捏得不成样的鲜花走上了台。

        沈溪穿着礼仪队统一定制的衣服，金色滚边高开叉的红色旗袍，很艳俗的颜色，但肤白貌美的小姑娘硬生生穿出了高级定制的感觉，被裹紧的曲线更加明显，在灯光下，明艳动人。

        江衍的唇边始终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沈溪的脸默默又红了一下，有些生硬地将鲜花塞给他。江衍接过花，手很自然地覆在她的指尖处，轻轻一滑，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了一句：“结束后等下我。”

        “唔。”沈溪含混不清地应了一声，走下台时几乎是落荒而逃，指尖和脸一般烫。

        真的开始谈恋爱什么的，她简直就是完败。小江撩起人来，简直不是人……

        嗔怪虽是嗔怪，结束后，沈溪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礼堂走廊的休息椅上等江衍。

        江衍是和一群人一起出来的，前面走的人是江城大学的常务副校长，旁边走的是建筑学院和新闻传播学院的两位系主任，还有刚刚上台的几位大牛校友。后面还跟着……一些嘻嘻哈哈跃跃欲试上前搭话的学生。乌央乌央也有三四十人。

        江衍夹在中间，和一旁的人正谈笑风生。

        沈溪用手遮了遮脸，小心翼翼地往另一扇门走去，打算等江衍忙完再去找他。谁知江衍转身走到她跟前，便停住了，朝她伸出了手：“走吧。”很简短的两个字，声音里却带着无限的宠溺。

        前后左右的人都很自然地停下来看江衍。

        沈溪看到刘师太也在围观人群之列时，脸顿时红了又绿。

        江衍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眼角眉梢都带着一点点少年人的得意：“我女朋友。”

        周围的人都很配合地笑着点头，小声地议论。心想……我去，之前的头条加上刚刚那一出，谁不知道啊。

        沈溪竖起耳朵很认真地听，人们的声音很复杂，但好像没有替江衍惋惜的叹气声，唇角这才微微地弯了起来。

        江衍就用“看吧”的表情扫了沈溪一眼，一副了然在胸的样子。

        唯一的一声叹气声来自刘师太，恨铁不成钢：“沈溪，你有这样的男朋友，毕业论文里居然有语法错误。”

        沈溪想，呜呜，那不是那时候还在和男朋友矫情，不肯让他改吗？

        建筑学院的萧院长比较给江衍面子，乐呵呵地说：“金童玉女，很般配。”

        跟在江衍他们后头的学生，很快就有人认出了沈溪：“咦，刚刚坐后面没看清，所以那个献花的妹子确实就是参赛的妹子啊！”

        “好像是啊……喂。之前谁在传人家感情不好来着。”

        “之前不是确实有人说妹子有青梅竹马男朋友的吗？你们都不信！！！！”

        ……

        那些对话沈溪没听完，江衍拉着她快步走开了。

        前后都是人，沈溪的掌心微微出了点汗，江衍的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像是怕她紧张，用拇指轻轻挠了挠她的掌心，像是在抚慰。

        沈溪这才发现，江衍看过去云淡风轻，实际上也许也是有点紧张的，于是弯着眼笑了，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两个人在后头眉来眼去，前面的“老人家”不自觉又加快了脚步，很多校友都想参观参观学校，领导们就陪着去了。沈溪，自然被交待负责陪江衍。只有行政秘书跑回来朝他俩说了一声：“记得待会儿一起来吃饭啊。思贤园状元厅。”

        沈溪一愣，问江衍：“还……还要一起吃饭呀？”

        “嗯。校长要求一定要带家属。”江衍垂眸笑着。

        沈溪捏了捏他的手掌：“谁是你家属？”

        江衍想，很快就是了。但怕说出来会被沈溪打，于是笑而不语。

        但沈溪的小粉拳很快就扑了过来，气呼呼地：“你是不是在想‘很快就是’‘迟早都是’之类的，哼。”

        有时候……太了解对方，好像也不是一件好事？

        沈溪了解江衍，江衍也了解沈溪，比如她嘴巴上这样说，但心里高兴着呢，打他的时候也不疼，软软的，触感还不错。

        江衍唯一懊悔的是，他怎么就蠢了那么多年，连逗沈溪开心，都是现在才学会的。

        微风拂过，沈溪的长发被吹起，女孩回眸笑的样子，若这夏日初绽的花朵。江衍心头一动，伸手在僻静的拐角处就将她拉进了怀里。

        “小江。”他的怀抱温暖而厚实，身上带着浅浅的青草露珠香，沈溪微微挣扎了下，被他握住了手，心也被握住了，没有再动。

        “沈溪。”

        江衍念了一声她的名字，清冽而好听，带着无尽的感慨。

        失而复得的心情，最是刻骨铭心。

        “小江，你怎么回来了也不告诉我呀？”刚刚那一幕，沈溪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有些赧然。

        江衍勾唇一笑：“你上回来美国不是也没告诉我？”

        沈溪垂眸，原来小江也会玩这么幼稚的把戏。

        离约定吃饭的时间还早，江衍拉着沈溪的手绕着学校走了一大圈。

        江衍很红，沈溪也很红，偶尔还会遇到以前学校的朋友，走这么一圈，两个人的故事又朝外扩散了一大圈。沈溪知道，那些议论里也许会有不好听的话，但挽着江衍的手，她便不觉得害怕。

        只要在一起。

        沈溪偏着脑袋问：“这就是你说的帮我正名？”

        “嗯……”江衍说，“看那些胡说八道，我也是会生气的。”

        夹带着满满私心的正名。

        “所以今天都是你安排的？”沈溪抚了下身上的小旗袍，狐疑地问，这么巧合的事。

        江衍咳了咳，说：“我上去演讲是我安排的。你送花可不是我安排的……”

        这安排的实在是太妙了。

        他的小姑娘就那样一步一步朝着他走来，有那一瞬间，他差点都想单膝跪下了。

        “我回去换件衣服。”沈溪羞赧地说。他让她等，她就太老实地等了，连衣服也没换，总不好穿着礼仪队的旗袍去吃晚饭。

        江衍看了眼天色，点了点头，默默地想着，下回要给沈溪买几件旗袍。

        回宿舍时，罗桠正唾沫横飞地和陶静讲自己的神助攻，沈溪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由头，羞红了脸：“小树叉，以后不请你吃夜宵了！”

        罗桠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淡定地说：“你个穷逼。谁想念你的夜宵，我只指望江神的红包。”

        沈溪囧哭。罗桠明明是她的闺蜜，现在却成为了江衍的小跟屁虫，而且为了钱财居然卖友求荣！

        陶静眯着眼睛笑：“溪溪，这样也是有好处的，不然老有人传那些不实的消息。”

        这倒也是，哪怕之前有众多小马甲的澄清，但江大学生一直都有丰富的想象力，何况还有人在推波助澜。

        罗桠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不过只有你俩一同框我保证什么屁新闻都没有了！”

        原来这么赤果果么……

        罗桠掏出自己的手机，指给沈溪看刚刚两个人的合照。

        果真还就是这么的赤果果。她红着脸，羞惭里蕴着一丝笑意，江衍垂眸看她，哪怕他向来沉稳内敛，但眼底的宠溺之意却倾泻而出。

        好喜欢。

        一直在一旁默默收拾行李的陈岚，突然打了个电话，声音甜腻：“亲爱的，我的事情已经忙完啦……嗯对呀，后面就是比赛的事情了。你不用来接我啦，我不喜欢那么高调。”

        沈溪发现，陈岚找存在感的方式还真是别拘一格。但是她今天心情好，一点也不想去和陈岚计较，换了一身简洁大方的v领连衣裙，到楼下去找江衍。

        华灯初上，江衍立在路灯下，被暖黄的灯光映着，眉眼间就晕开了暖意。

        每一盏路灯下，都站着一个男孩，江衍是最出挑的那一个。

        这是大学里最普通不过的画面，却让沈溪眼眶一热。刚一起读大学的时候，她还生着江衍的闷气，他也是天天这样站着，提着给她的早餐。

        沈溪微仰了下头，冲江衍挥了挥手，笑意盈盈地走了过去。

        江衍看到沈溪眼睛里还盛着点水气，挑了挑眉，道：“怎么了？被我帅哭了？”

        沈溪噘了噘嘴，懒得答他，但眼神已经是“对对对你最帅”。

        被她软软地瞟了一眼，江衍心情甚好，飞快地轻啄了下沈溪的额头。

        沈溪猝不及防，捂着脸道：“小江，有人呢。”

        其实能有什么人呢，大家都在步履匆匆地奔向等待自己的人。

        沈溪还是这么容易害羞，江衍低笑了两声，用手捏了捏她柔软滚烫的耳垂，道：“太久不见，我想你了。”

        沈溪略带点迷茫地问：“那不是刚刚才见的？”就算是按今天会为节点，他们两个月月前才见的。按他们之前的频率，半年以上才勉强算得上好久不见。

        咚——校园里那座古老的挂钟响起，声音悠久而绵长，像是记载着最厚重的时光。

        江衍道：“一秒钟也是好久不见。”

        “这样啊。”沈溪挣开他的手，用手蒙住他的眼睛，像是为了扯平一般，偷亲了他的下颌一下，笑嘻嘻地说：“一秒了。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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