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黄妈

“看你脸色很差，要不要休息。”看到黄妈来接班了，值班的李妈对黄妈。

        “没事，休息一下，就没事了。”黄妈：“唉，一急了，气，就好象接不上来一样。另外，就是，胸有闷，心有时跳得好逼。”

        “你连着上班、加班、班，这样连轴转，受得了嘛，别硬了。是块铁，都磨尽磨碎比你！这样干下去，要命嘅！不累尽了你呀！身体是革命本钱，要保养，工长过命，做得尽吗？要不要我帮你请假的！调休一两日。”李妈。

        “作惯了，骨头贱，不做，不舒服。不上班，没处去，事干，不识得做事物好。只有白坐白花钱，来上班，挨挨撑撑，一下，就过去了，有吃又得工钱。怎算呢，几时都是上班长（合算）。”黄妈想着她老爷子德叔那间破房子，坐都没地方坐，更不用要在那里呆一天了。

        黄妈休息一下，又接着：“某是家里等着钱起屋，我也着噉吔，噉凄凉！我那个细仔也二十大几了，谈了个对象，去年带回来，我见过面了，模样好看，有骨有肉，胖妹，是个福相，妹子不错，性情好，勤力，跟我细仔一起去海南打工认识的老乡，附近村的。她本人没有意见，她家父母不好什么，毕竟以后是亲家，要见面的。就是她大舅知道后，她大舅来人来探家底后，不是不同意，就是嫌弃我家穷，屋都没有一间象样嘅，要娶媳妇，起码要有个窝落脚、住人。要细仔起好屋再嫁。是为了妹子好！我想也是的，那间老屋也要拆了，建过新的，停（住）着都舒服。为着细仔的事，我几大（拼命）着揾钱，几大（拼命）都要起屋了。”黄妈。

        “黄妈，难威（为）你了，噉好！为人为世，你都是一把年纪了，毕竟是老了，尽力就得了。等你起了屋，娶了媳妇，在家带孙，你就应该享福了，日子就好过了！”李妈。

        “想想也是。眼前，我和我德叔、细仔三个都出来打工，几年来，省吃俭用，就差不多了。到时借一，就可以凑够钱起屋了，起好屋就娶媳妇连进人一起作，喜上加喜，好事成双。做通了这件大事，剩下的不会想噉多了。象我这样，人家愿意收下比工你作，就算是唱采茶银纸——好命了！我想想，就是有工作，有饭吃，就算是好了。要享福的，这辈子别想那么多了，看下世了。”黄妈。

        黄妈换好白色工作服后，接着问：“今晚几多台酒席？”

        “不多，都是包厢的，统共十几台。”李妈。

        “你今晚任务就是，在工作间等着，有人喊你，你就出去跟班送菜。一个个包厢送。送完菜后，就等客人买单走了，你再进到里面收拾餐具、打扫清洁。等到所有的包厢都收拾完了，就可以下班了。记住啊，没下班时间讲的，几时作通几时走人。”李妈嘱咐着。

        “记住，你在工作间坐着，等着前台叫上菜了你就要动作了，灵醒。你作的是送菜，不是上菜。你就是推车从厨房窗口领菜，领菜后就送到客人包厢，就有另外的包厢服务员来端菜的，再交给上菜的来上菜。你不能进入到厨房和客人包厢里。特别是包厢不能进入，客人会嫌弃的，吃不下饭的。更不能领错、送错菜，错了被扣钱，白加班了。”

        李妈还在不停地着。因为大伙总怕黄妈不懂规矩，她白干不得钱不要紧，就怕她出乱子，拖连着、连累着大家都着事，陪着她，被于总闹、被于总骂人、扣钱，着吻啰油（白干白搭）！

        “没事，我先走了。怎么了，你不要紧吧！”李妈看到黄妈神态有不适样子，又关切地问了一句。

        黄妈听到扣钱，心头一紧。心想：自己连续犯规几次了，于总都是记在帐上，再犯，一起扣，知要扣几多工钱了，还有奖金。

        想到这，黄妈心一急，气又喘起来了。好象是瘫痪样子、软绵绵地坐到木椅上，：“我没事的，你回去吧！”

        黄妈一连三个星期没有休息，总是有人叫她班，她也更乐于加班、班。

        黄妈上班、加班、班都包了。当然地，钱也多了几块。她家里急着用钱，建房子娶媳妇都是要大钱，没办法。

        “揾食艰难呀！”再累，硬上呀！

        她和她老伴都是农村进城务工农民。

        她的老伴，人们都叫德叔，在一家房地产私企做厨房，煮饭给民工吃的，要求不高，煮得熟就得了，民工吃了能做工、不闹事、不拉肚子就行了。

        因为找这做伙夫煮饭的待遇差，工钱低，工作又累，难找人，要求就不高。

        面试时，德叔：“可能要讲菜味手艺是很好，不过呢，我好吃得苦，不怕累不怕脏。以前在家里，村里邻舍，人家有事干了，摆酒席，帮过手，煮大锅菜、大锅饭都是得的。我可以天天的干活不用休息。”

        招工的主管很满意他的法，看德叔他，人是老相一，晒得黑黑的，身子够壮实，五短身材，腿壮手骨粗，是个做苦力的人。一看身份证，年纪是大一，但还能胜任干活，就用了。

        “挑什么挑！这年头，有人干活就不错了，不就是找个煮吃的伙夫嘛！”招工的主管抱怨几句，他招工回来的伙夫，干不了几天就走人，不是不想做，就是被民工赶走了，煮出来的饭菜太难吃！

        有过几次，伙夫溜了，临时无人替，他只好自己下厨。当然他煮的饭菜同样难吃，连吃苦耐劳的民工都抱怨，吃生米饭，菜有沙又咸，难咽下。

        德叔来了以后，很快就上手了，厨房有人做工了，开饭正常了。

        工作是忙碌的，天天都是三餐伙食的工夫，早餐、午餐、晚餐。另外的话，就是遇上倒水泥、打楼层，还要加班加，煮夜宵，陪着工程直到完工，有时连接到第二天，天一亮，早餐就得照样地供应。接着又煮午餐，德叔同样无怨言，也不提加班费的事。

        德叔表现就是好，任劳任怨，从来不见任性，关键时刻从不捉节要。这一，主管大为满意！也不见德叔他要计较什么，天天趁早摸黑，就是不停地一边煮饭一边洗菜、炒菜，分菜，一日三餐，搞得妥妥当当的，不用主管操心。

        主管觉得用人不能以年龄、相貌取人，打得（做得）就得了！德叔就是一个成功的案例！

        随着工程越来越大，民工不断增加，厨房工作量也加大，要加人，主管要招厨房工，干脆就叫上德叔去劳动力市场帮物色找人。

        由德叔招来的都是几个老妈子，相貌不扬，老土老土的。主管心存疑虑。一试用，确实是象德叔所讲，是做吃的人，使得，和德叔一样干得不错。

        “这德叔会看人呀！”

        主管一高兴，德叔居然进入到了管理层，成了厨房领班，柴米盐油酱醋，没有茶（民工喝了茶睡不好，影响第二天干活，工地不给买茶叶），以及杂物破烂保管修旧等，均由德叔带着一帮几个老妈子收拾（管理）着。德叔老老实实地做事，不含糊，不懒不磨洋工，认真负责，是个模范农民工。

        当然，德叔的工钱也在增大，这也好，德叔这样干那样干，多得钱，家用。他所得的钱，一分不留，全数交给黄妈手上。黄妈就是立即去存银行，怕迟了钱会飞。

        老俩口子，看着银行的数字慢慢慢慢地长，很是开心，更加搏命干。

        德叔是抽烟的。

        德叔以前是抽烟的，且烟瘾很大的，廉价烟都要抽两包一天。

        那是以前的事。

        因为有人他嘴巴叼着烟头，烟灰直掉到饭菜上。有民工向招工的主管起，主管不信，亲自跑到烟雾弥漫的伙房一看，真的，只见德叔嘴巴叼着烟，长长的烟灰，一直不弹掉，很担心掉到菜里······

        德叔打开大锅盖，拿起大锅铲，正要翻菜，果然不出所言，长长的烟灰就掉落在热气腾腾菜上面了，不见了。

        德叔浑然不知，用力翻炒着菜，烟灰就瞬间变成了调味品。

        “哎哟！哟呀呀！正灰佬！呕死了！你怎能这样！老屉、老懵懂！”主管亲眼看到这一幕，气得要死了！

        主管大吼大叫大骂着，抢过来，就把德叔的烟从嘴巴里拔出来，一把扔在地上，用脚使力地研磨着。

        主管对着六神不知主的德叔，大声吼叫：“德叔，你看看，烟灰都跌到锅里。炒什么菜。你你你！你吃你吃嘛，你吃尽这锅菜啦！”

        “上班不准抽烟了，一入厨房，我再见你抽烟，老子立即马上就炒你鱿鱼，分纸比，立即马上就赶你扯（走）人！”

        德叔终于回过神来了。

        从此以后他坚决不抽烟了！

        黄妈也大力支持。

        当然，一是每月可省下烟钱；二是不抽烟有利于身体健康。

        夫妻俩在德叔工作的地方，有一间房间夫妻两人挤在一起住。

        因为德叔要趁早摸黑，为方便他的工作，主管就给他安排了一个放杂物破旧的房间给他住，顺便保管看住傍边的那间放着米、油、菜等的仓库。

        主管告诉他，叫他不要住民工集体大床铺了，给个单间他住。

        德叔提出，这是他唯一主动提出来的要求。可能他老婆也许会来住一下，主管含糊地答应了他。

        德叔就名正言顺地带着家属在工地上住了。

        虽然，这房间仅有几平米，德叔都很高兴了。

        他把老婆接过来住，不仅可以省下一笔租金，也解决了两地分居。

        德叔花了不少时间打扫整理房间，看看，能够放下一张床。

        德叔就用模板做了张民工床，因是两个人睡，德叔特别加大一，不然话，翻身都难。

        带来的床蚊帐不够大了，成了摆设，蚊子多。德叔了几次，要买过一张大一的蚊帐，但每次黄妈都是钱存进银行了不懂得取出。等到下次领工钱时记得留下钱买蚊帐。蚊子多了，就烧蚊香。

        以前是两人分居，现在合在一起，杂七杂八的家什都是有一。黄妈收拾得很整齐。一个大大的彩条袋子，塞进了棉被衣服破烂的等等，放到模板床头，当床头柜，又可以依着墙壁当作靠背。塑料桶里放着碗筷盒子什么的，放在床单下面遮盖着，要有用到时，清理出来再用。

        德叔找了张烂旧桌子，用来放杂物家什的。德叔又利用废旧木头模板边角料，钉成两只木板凳，方便坐坐。

        虽然，这个房间仅有睡觉的位置，要洗漱、要方便的，都要跑到工地临时设的去解决。

        但德叔、黄妈都，这样好很多了，最要紧是省了房租钱。这里只是按人头收两个人的水电费。

        德叔和黄妈的开洗，都是在各自工作的工地、酒店里换洗后再回去，这样也省钱。

        德叔和黄妈，这一对农民夫妻俩，背井离乡，进城工作，确实没有技术、没有什么社会资源分享、或是有什么关系可利用，只能做一些最低层的体力活，在这生活的最低顽强地生活着！

        但是，他们诚实地用力地工作着，为着家里美好的明天而在不停地工作着；同样他们也是在用自己的勤劳的双手开创着自己和家人的幸福。

        他们实实在在地活着。

        他们生活也是充实的。

        他们每天一睁眼，就是工作挣钱。

        把挣来的钱存起来，就是为了回家建好房子。

        然后就是给儿子娶老婆，养家糊口，过着日子。

        德叔、黄妈命好，生养了两个儿子。

        大儿子成家后分开自己过了，也有了三个子女，生活也是紧紧的，支持不了德叔、黄妈，但不用德叔黄妈操心。

        德叔、黄妈要操心的是儿子。

        儿子自就是体质弱，瘦瘦的的。大儿子分开吃后，德叔、黄妈就是跟儿子生活。

        儿子也孝顺，象德叔，为人诚实肯干。初中毕业，就跟着村里的人到海南做泥水匠。几年来，专攻贴砖，有了技术，经验，也可以独自领工做，工钱也高了。

        他的女朋友也跟着他一起贴砖做下手。后来两人就干脆开了个夫妻店，专门承揽贴砖装修。两人就是想着多挣钱，勤力作工，自食其力。等到有钱后，就想回家，起好房子，结婚，生儿育子。然后在家做工，领装修做，见钱快。省着，够吃够使，就够了。加上有几亩田，种菜，养上鸡、鸭、鹅，还有猪，供养父母亲，不用漂流他乡异县。在家里奔康，实现中华梦！

        细仔很喜欢他这个胖妹子，心性好，附近村的，认识了，两个就走到了一起。

        他告诉她：“国家三农政策好了，扶农助农。他要回家，和她一起在家乡创业。”

        他那瘦的身材，不善于言辞的他，向胖妹子描绘着美好的未来：

        一片田园风光，远处青山绿水，眼前田园，果菜飘香，鸡、鸭、鹅，成群结骤（队），肥猪在栏里，嚎叫着。

        我们肯定建好的楼，摆着你喜欢的花草。

        院子里还有一辆，我朝思暮想的皮卡车······

        他心爱的胖妹子，圆圆脸庞，明亮的大眼睛，眨动着睫毛，聚精会神地听着他。心想，明天，肯定是美好的！

        胖妹子很现实的，心里更是踏实的，知道细仔不是大话。

        胖妹子想：他爸、他妈，他和我，四个人想法一致，四个人努力一致，实现一个家庭的心愿，不难！

        他爸爸妈妈已来电话，告诉她：明年开春，过了雨水，就动工起房子！

        胖妹子，依偎在细仔身傍，眼前浮现了细仔他所描绘的：

        一片田园风光······请输入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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