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千人齐颂

能够在这牢狱之中混到公使的地位，刘公使也是一个聪明人。见司狱如此作态，立马就明晓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属下有罪，被这泼皮蛊惑了心智，才导致了这一幕的发生，还望大人重重发落！”

        “饶命啊大人！”愕然发现刘公使将罪责全部推到自己身上，赵彭山吓得心胆俱裂，跪伏在地，身体颤颤。

        司狱将目光看向身边的这位豪族之子，恭维道：“罗少爷，您看应该怎么处置这两个混账。”

        罗浮拍了拍宁采臣的肩膀：“我这次就是过来给我兄弟撑场子的，该怎么处理，还要看他的意见。”

        见到包括参客们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宁采臣目光紧紧注视着参客头领：“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听着他慷慨激昂，堂堂正气的声音；感受着诗词中浩然正气的力量；看着他纶巾白面，身如苍松挺拔的英姿。所有人为之震撼，心灵为之震颤！

        在这些人之中，受到震动最大的无疑是参客头领，在宁采臣熠熠生辉的目光下，整个人都傻了，痴了。胸口处的伤口感觉不到疼痛了，心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滚烫在不断酝酿，令他浑身发麻，忍不住跟着嘶吼道：“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

        慷概激昂，热血飞扬，剩余八名参客的血液仿佛被瞬间燃了，用被绳索捆住的双手猛烈地敲击着胸膛：“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或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

        声声震震，犹如雷霆，赵彭山心寒，吓得连连后退，失禁裤裆。刘公使张大了嘴巴，像是被雷劈了，见到鬼了，身体僵硬，面无人色。

        十个人的齐声诵读，声连成片，附近几个监牢之中清晰可闻。无数含冤入狱，屈打成招的囚徒长歌而哭，泪洒衣襟：“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

        十个人，二十人，五十人，一百人，三百人，五百人，近千人，困在牢狱之中的所有人，尽皆高呼呐喊。

        知晓正气歌的人们跟随着高唱诗词，不知晓正气歌的犯人拍着胸膛，仰天长啸。

        千人齐颂，声如惊雷，始作俑者宁采臣都痴了，眼神迷蒙地引领着千人齐颂。一股股神奇的愿力随着声音的逐渐高昂，从近千人身上，通过高唱出的诗词，汇聚到宁采臣身上，融入进人皇笔中。

        在这股愿力的作用下，人皇笔不断在虚幻和现实之间变换，像是被炼化，又像是要转变为另外一种形态。在千人齐呼声达到最高的时候，人皇笔化作一道金色的符文，钻进宁采臣上丹田之中，坐镇正中，镇守灵魂！

        “啪，啪，啪……”符文进入上丹田之后，金黄色的神力从上丹田涌入左右肩窝极泉穴，刹那间就打破了穴道壁垒，涌至双臂青灵穴，神力在穴道中仅仅是顿了一下，之后更是势如破竹一路打通左右臂少海，灵道，通里，阴郄，神门，少府，少冲七穴，彻底贯通十二正经之手少阴心经。

        宁采臣被这巨变霍然惊醒，而此时的正气歌已经到了尾声：“顾此耿耿在，仰视浮云白。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一首诗歌毕，众人皆失神，这片天地瞬间完成了由极燥到极静的转变，一片沉寂。

        “请大人为我们做主！”良久之后，参客头领眼含热泪，挣脱绳索，跪倒在地嘶吼。

        “请大人为我们做主！”其余八人失声痛哭，硬生生拔起刑柱木，背着长木跪倒。

        “请大人为我们做主！”无数牢房，无数囚徒，尽皆跪倒在地，撕心裂肺地高呼，痛哭。

        宁采臣魂魄震荡，一股洁白如雪，纯洁至极的力量从他身上崩现而出，直冲云霄，带着他凌空而起。

        这是传中鸿儒身上才有可能出现的先天浩然正气，是儒家最神秘强大的力量。没有修行法门，没有修行口诀，只能够靠自己领悟，得天所授！

        这股先天浩然正气代表着绝对正统，有此道正气存在，几乎就会成为儒家一门的精神领袖。自此以后，天下儒士皆不能以品行来攻讦宁采臣，否则的话就是侮辱整个儒家，罪如欺师灭祖！

        而据史料记载，上一次大陆出现先天浩然正气，是在有宋一朝。那一道先天浩然正气的主人，正是正气歌的作者，文天祥！

        人会死，魂会灭，但是浩然正气长存！几百年前，文天祥从容赴死，朝南而拜，数万民众为其长歌而哭，万门戴孝。这先天浩然正气便隐藏在这万民心中。

        此时民心可用，愿力汇聚一身，先天浩然正气重现世间，宁采臣从文天祥手中，接过传承。

        而现如今世间大儒所拥有的浩然正气，尽皆后天之物，是一修行得来的力量。与先天浩然正气之间，差着一份正统，差着一份意识传承。

        见到宁采臣脚踏虚空，身放圣光，照亮寰宇，无数人跪拜称圣，罗浮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呢喃道：“乖乖，以后谁还敢老子没本事？谁他码还敢！老子可是有一个圣人兄弟！”

        宁采臣没有听到他的呢喃，目光如电，儒道威势如山似海，压迫向司狱等人：“正道永昌，正义长存，善恶需辩，功过需清。良人获善，恶人严惩。罪责簿所在何处，书生今日要代圣行正。”

        宁采臣无官无品，一席白衣，但是他现在脚踏虚空，仿若儒圣，司狱战战兢兢，何敢违逆？

        司狱连滚带爬将罪责簿拿来，宁采臣吸至手中，低头看向跪着的九名参客：“惨遭泼皮陷害，恶吏凌辱，你们始终没有做过违法之事，无罪可赦，可随时出牢。”

        “万谢大人恩典！”九名参客行之大礼，感激肺腑。

        宁采臣打开罪责簿，朗声道：“谁是牛勇？”

        “草民牛勇，请大人还我青白！”一个皮包骨头的精瘦男人高声呼道，如获大赦。

        宁采臣掏出燕赤霞赠与的功德玉牌，用先天浩然正气炼化，放射出白光笼罩牛勇：“牛勇，你所犯何罪？”

        “草民被诬陷杀人！”牛勇痛哭道。

        宁采臣道：“没有杀人罪孽，其罪为诬陷虚构，牛勇可赦。”

        “这位先生，你不能这么做啊，牛勇的罪已经立定，不容更改。”司狱强忍着心悸，连忙道。

        宁采臣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已然从意识传承中知晓了先天浩然正气的意义：“现如今十官九儒，哪个对我的做法不服，尽可让他来找我。我倒是要看看，有没有人会不认浩然正气，欺师灭祖！”

        司狱擦着额头上的冷汗：“我的祖宗啊，这天下，不仅仅是儒家的，还有宦官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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