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举目望去一片“星光”闪耀，华灯璀璨，鲜花红酒交相辉映，俊男靓女穿梭期间，女星们华丽的裙摆像是翻动的流云，色彩斑斓，迷乱了眼睛，混淆了视线，苏浅却能一下子从人群中捕捉到顾清琉的身影，即使只是一个笔挺的背影。

        顾清琉似有所觉，原本正端着酒杯站着与某公司的高层聊天，下意识地就回过了头，朝他这边看了过来，画面像是一瞬间定格，流转的音乐，涌动的人群，仿佛都不存在了一般，两人的眼中只剩下彼此，任何东西都插不进来。

        苏浅的眼眶蓦地就红了，没有缘由，仅仅是一个眼神得到了回应就触动了他心里最敏感的那根神经，不知名的委屈在心中泛起，千言万语，近在咫尺，却无法传递。

        我爱你。

        像海啸掀起的巨浪。

        我爱你。

        像火山迸发的岩浆。

        那么强烈而滚烫，简直快要冲破心脏，灼穿胸膛。

        你能否感觉得到？

        “小笨蛋，别看了，再看就要错过演出了。”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苏浅猛然回过神来，打开来看，发现是顾清琉发来的短信，紧接着又是一条：“老公有那么帅吗？都看傻了，今晚回去给你看个够。”

        苏浅的脸瞬间涨红，赶紧收回了视线，短信再次传来：“别怕，我在看着你。”

        我在看着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像是给苏浅吃了一颗定心丸，原本略微紧张的心瞬间放松了下来，鼻子微酸。

        他一字一顿地回到：“你会一直在吗？”

        “会。”

        苏浅看着屏幕上的字，神情微动，飞快地打出三个字，手指在“发送”键上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删掉了，重新编辑到：“我想你。”

        “我也想你。我的宝宝真好看，好想过去抱抱你。”因为工作的缘故，他们已经将近半月未见了。

        苏浅脸颊发烫，见顾清琉对着自己笑，一对上他深情款款的俊脸，苏浅就像是触电一般，忙不迭地收回了视线，胸口小鹿乱撞，却似有蜜罐打翻，整颗心都泡到了糖水里。

        如果可以，他也想不顾一切穿越人群扑进那个人的怀里，只可惜现实中的他只能克制克制再克制。还好，他还能唱，至少在唱歌的时候他是自由自在的。

        ……

        舞台上的灯光尽数熄灭，苏浅坐着旋转升降机出现在舞台中央，他的面前是一架黑得发亮的三角钢琴，大顶盖下的凹槽里插满了暗红色的玫瑰，每一朵都娇艳欲滴，怒放到极致，在黑色礼服的衬映之下显得浓郁而热烈，有种神秘而窒息的美感。

        柔和的光束从头顶打了下来，将苏浅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白光之中，他的周围仍是一片漆黑，却渐渐地亮起了点点萤火，电子屏幕上映出苏浅精致的侧脸，身穿黑色礼服的小王子坐在钢琴前，线条优美的轮廓浸在一团柔光之中变得越发平和，带着一丝脆弱的阴柔之美。

        舞台之下所有的摄像机一致对准了他，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他却是一如既往的冷静与淡然，伸手调整好麦克风的高度，试了下音，修长的手指无比娴熟地落到了黑白琴键上，天籁般的歌声伴随着悦耳的琴声顷刻从舞台上扩散开来，那空灵清澈的嗓音，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青涩却隐藏着淡淡沉郁与哀伤，似有穿透灵魂的魔力，响彻整个场馆，攥住人们的心脏。

        “窗外的天又黑了。”

        “今晚的夜又深了。”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

        “焦灼不安带着一点点的失落。”

        “太多~太多的话不能说。”

        “太多~太多的事不能做。”

        “我把心事都写成了歌。”

        “我把情绪都谱成了曲。”

        “我把爱你都哼成了旋律。”

        “这是一首写给你的歌。”

        “我在心里大声地唱着。”

        “多希望你能听得到。”

        “我爱你~”

        “像海啸掀起的巨浪。”

        “我爱你~”

        “像火山迸发的岩浆。”

        “强烈的强烈的快要冲破心脏。”

        “滚烫的滚烫的快要灼穿胸膛。”

        “……”

        原本舒缓温婉的旋律到了最后变得越来越强烈，苏浅落在琴键上的手指一次比一次用力，声音也越来越高亢，连身体都在颤动，乌黑的头发随着音乐在银光中一次又一次激烈地甩动，有种动人心魄的性感。镜头落到他节骨分明的手指之上，那白皙的紧绷着的手指，节骨分明，又细又长看起来轻易就能折断，此时此刻却充满了力量，伴随着让人头皮发麻的高音，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可以感觉得到歌者内心的情感在骚动，爱不能言，求而不得的痛，深深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位听众。

        人群沸腾了起来，台下的人不自觉跟着旋律摇摆，一起唱出了□□部分，直至一曲终了，音乐瞬间消失，场下一片哗然，有种意犹未尽的不甘。

        掌声一阵盖过一阵，苏浅“摘下”麦克风，走到了舞台边上，台下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他再也无法寻到那个人的身影，眼中只剩一片茫然，却固执地把麦克风举到唇边，轻轻唱道：“我爱你，像海啸掀起的巨浪。我爱你，像火山迸发的岩浆……”

        最后一丝尾音终于消逝在唇齿之间，台下静默片刻，雷鸣般的掌声再次响起。顾清琉坐在贵宾席上，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目光锁定在台上那抹纤瘦的身影之上，他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渴望，渴望苏浅能注意到人群中的自己，渴望苏浅的目光只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他知道总有一天，这个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小孩会发光发热，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可他不知道的是，等到这天真的到来，自己竟会如此难以忍受他人投注在他身上的狂热目光。

        那是我的。

        我一个人的。

        他想向全世界宣布。

        “顾总？”身旁突如其来的声音唤回了顾清琉的思绪，他神情微怔，看了身旁的人一眼，又略微尴尬地回头对身后的人道，“抱歉，挡到你们了。”

        “没事。”坐他身后的人很有礼貌。

        顾清琉整了整衣摆，重新坐了回去。

        “顾总听歌听入迷了？”身边的传来一声低笑，略带调侃。说话的是已经淡出歌坛的华语歌后蒋芸，年纪跟顾清琉的母亲不相上下，保养得相当好，岁月仿佛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无论是身材还是脸蛋看起来都跟二十年前没有多大区别，简直是逆生长界的楷模。这位可是名副其实的乐坛神话，殿堂级歌手，创造奇迹无数，亚洲单场演唱会票房最高纪录至今无人能破。

        顾清琉对她自然是敬重有加：“蒋姐见笑了。”

        “也不能怪你，小苏唱得实在太好，连我都想站起来鼓掌了。”

        “跟蒋姐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

        “哪里？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旧人迟早是要被新人换的。”

        “怎么可能？蒋姐说笑了，蒋姐的地位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撼动的。”

        “你就恭维我吧你，小苏才大多大年纪？超越我是迟早的事。”

        “蒋姐过谦了，您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可是无人能超越的。”

        “瞧你这嘴巴甜的，怪说不得想嫁给顾总的人能从街头排到街尾。”

        “可惜那里面没有蒋姐啊！”顾清琉遗憾道。

        蒋芸被他逗得开怀大笑，嗔怪道：“你小子还真是什么玩笑都敢开，我孙子都上幼儿园了！不过说真的你也是时候找个对象好好谈谈了，如今也算是事业有成，再有个一儿半女就完美了。”

        “我这就算是事业有成了？还不都是仰仗我家老头子，就我那点道行若是没有家族荫庇估计早就被人吞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你还说我自谦，你自己才是吧？自从你接手顾氏传媒以来业绩上涨了不少，年纪轻轻就能独立打理这么大个公司让人不佩服都不行。我爱人至今不敢放手让我儿子独当一面，还在手把手的教，苏白不就是你一手发掘的吗？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小肖邦，说起来还是你厉害，说不定下一个乐坛神话就是他了。”

        “您太抬举他了，小苏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尚需磨练，有些话不能言之过早。”顾清琉很明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在苏浅还没有完全在娱乐圈站稳脚之前，他不想给他树立过多敌人。

        “我看人的眼光向来不会错，小苏他有这个实力，这样的音乐奇才也是百年难得一遇，他是第一个让我萌生出合作*的新人。近两年，数字音乐让华语乐坛死灰复燃，国内音乐节目层出不穷，很多老牌歌手复出，新人大量涌现，音乐所带来的收益呈现繁荣态势，然而口碑却是整体下滑。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音乐质量总体下降，各种捆绑销售，为了宣传无下限，曲、词，制作各方面都达不到要求，简直是一塌糊涂，什么妖魔鬼怪都有，不忍猝睹。

        别怪姐说话难听，这毕竟是我最热爱的圈子，当然不希望它有天变得乌烟瘴气，现状的确令人心寒，你扪心自问现在有几个歌手是在认真做音乐的？去年出专辑的十个歌手里至少有八个是为了跟风，因为卖座，因为终于有机会圈钱了，质量跟苏白的专辑完全没法比，更何况施桓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在音乐上绝不会敷衍了事，而苏白，他唱歌的时候让人觉得是用灵魂在唱歌，你看他唱歌时的模样，连眼神都写满了‘爱’，让人觉得他纯粹是因为喜欢做这件事而做，并没有太多的原因，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的确，小苏他……真的非常喜欢唱歌，”顾清琉说着，想起往日小孩儿玩音乐时的样子，连眼神都不自觉变得柔和，“他在家的时候可以抱着吉他弹一整天，一边唱一边写曲，或是弹琴，连架子鼓都喜欢，总之只要是跟音乐相关的他都不会腻，有时玩得入迷，连饭都会忘记吃。”

        “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蒋芸看着他的神情瞬间带上了一丝玩味。

        顾清琉摸了摸鼻子，避开她的视线：“到底是一手发掘的人，他事还是比较了解的。”

        “呵呵，”蒋芸想起刚才他不由自主站起来的画面，意味深长道，“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什么？”顾清琉假装听不懂，岔开话题道，“难得蒋姐这么待见小苏，对他的评价如此之高，他若是知道肯定会高兴坏的，不知道有没有荣幸邀请到您担任他的首场演唱会嘉宾？”

        “我正愁没机会合作呢，看着他让我有了复出的*，华语乐坛需要苏白这样的后起之秀，他的表现让我感到欣慰，如果他开演唱会就算不请我当嘉宾，我肯定也会去的，不过是以观众的身份。”

        “蒋姐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我从不拿音乐来开玩笑。”

        “那就一言为定了，到时候可不许反悔。”

        “绝不反悔，而且荣幸之至。”

        顾清琉嘴角微微上扬，有了歌后蒋芸助阵，苏浅的首场演唱会还没开就已经算是成功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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