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震碎的窗户，一地的血迹，客人离去后就失踪了的小男孩。

        夏洛克手中虚握着一块碎玻璃，确认客厅已经没有值得浪费事件的线索，转身向客厅边缘的楼梯走去：“俊雄的卧室在哪个房间？”

        “我带你去吧。”伽椰子从沙发起身，快走进步来到他面前，身上折断的骨头发出让人牙酸的吱呀声。

        符照生无可恋地捂上耳朵，突然想到两个人都离开的话，客厅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还不知道有什么幽魂进来做客呢！

        斟酌再三，还是觉得和西区女王之一在一起比较安全，起码她现在需要夏洛克干活，肯定不会做出什么对厉鬼来说没啥但对人类来说很过分的事。

        “等等我！”符照恋恋不舍地离开刚捂热的墙角，扶着布满干涸血手印的楼梯来到别墅第二层。

        伽椰子果然无愧“单身慈母”的称号，失踪者俊雄的房间是二楼最大的，屋内还有一个露天阳台，能俯瞰别墅后方草坪的景色。

        阳台上晾着几件白色连衣裙，柠檬草的洗衣液味道让这里弥漫着生活气息……如果连衣裙上没有大片大片血迹的话就更完美了。

        符照鼓起勇气摸了一下，才发现白衣上的血迹……其实是打印的图案。

        也对，天天流那么多血谁都受不了，还是画上去比较有效率。

        西区独特的草坪并不安静，地面翻滚涌动着高高耸起土堆，一只只白骨化的手从地下挤出来，五指张开又合拢，抖落泥土向天空抓去。

        “嗯，现场保存得非常完美，如果俊雄从这里离开，那么一丁点证据都不会剩下。”夏洛克没有任何笑意地扯起嘴角，简单观察了外面的地形，将注意力放在室内。

        伽椰子惨白的脸色被黑气笼罩，趴在阳台围栏冲楼下草坪咳嗽一声：“都别折腾了！”

        骨爪感受到怨气和威压纷纷缩回地下，它们并不具备思维意识，而是作为类似猪笼草的观赏植物被种在庭院里。

        这间属于男孩子的卧室相当干净，在日光灯照明下有种鬼屋特有的冷清感。

        “床上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夏洛克走到正中央的单人床边，俯身摸了一下崭新的床单，“至少一个月以上没有睡过人……或者鬼了。”

        福尔摩斯先生终于犯了一个错误，就是冤魂一般不睡床。

        伽椰子撕扯着墙上的黄表纸符咒封条解释：“我一般住阁楼，他习惯在壁橱里待着，偶尔去厕所住几天。”

        “你家孩子睡壁橱里啊？”符照远远躲开，生怕壁橱拉开后看到什么不想看的东西。

        伽椰子将封条丢在地上，手骨发出咔吧一声：“冤魂不用休息，就算跑到床上也是出于索命目的钻进别人的被窝。”

        “一个男孩子动不动就钻别人被窝，椰子姐你这个家庭教育很成问题啊。”符照摇头晃脑的叹气，“还有不是我说，你这种作风很容易给小孩子留下不好的印象……”

        “要你多嘴，我儿子身心健康着呢。”伽椰子恶狠狠瞪过来，长发下的双眼习惯性渗出鲜血。

        “那是因为他一般都让别人身心不健康……”符照这次很有出息，没有哀嚎一声跑开，而是将地上的黄表纸符咒捡起来，琢磨能不能复印一份带回去。

        伽椰子在静静等来自安防局总部的成员给她结果，要说不担心是假的，可也不是特别担心，毕竟作为厉鬼二代，能伤害俊雄的人几乎没有。

        万一是偷偷跑出去索命了呢？

        从前都是自己主攻俊雄辅助比较多，那小子也就是个吓唬人的水平，但如果西区外的人被吓到了，做母亲的肯定要亲自登门拜访赔礼谢罪……

        夏洛克探身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壁橱，神情凝重的扭头：“如果俊雄还在西区，你应该能感应到他在哪里吧。”

        “当然，不然只是去别的鬼怪家玩，还不至于我跨越结界把你找过来。”伽椰子坐在床边发出沙哑叹息，僵硬的脸气愤而无奈，“他肯定是跑出去了。”

        夏洛克利落的关上壁橱门，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纠正道：“不是跑出去，是被人强行带走的。”

        符照感兴趣的睁大眼睛：“谁？”

        哪位勇士居然绑架厉鬼啊！

        天花板上的日光灯猛烈闪烁，夹杂着伽椰子怨念的咆哮声，房间明明暗暗顿时有了闹鬼的感觉！

        符照在异状出现的一瞬间跳到夏洛克身后，以几乎把对方勒死的力气抱住他脖子才觉得略微安心……

        “是，是谁……”伽椰子直挺挺站起来向穿风衣的侦探迈出摇晃的一步，连衣裙下肌肉没有丝毫浮动，完全像具僵硬的尸体。

        符照把脑袋埋在夏洛克背后，提高声音给自己壮胆：“富强！和谐！文明！”

        夏洛克平静的拽掉符照的手臂，毫不闪躲和逼近的怨灵对视：“今天下午西区的四位女王来你这里打麻将，窗边麻将桌座位是这样的……贞子坐在你左手边，楚人美在右侧，而对面是背靠落地窗的富江。”

        伽椰子表情恢复正常，立刻停下逼近的脚步抱臂思考：“……没错。”

        “然后贞子冲向不遵守游戏规则的楚人美，两人扭打起来，甚至震碎了所有玻璃然后不欢而散……”夏洛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彬彬有礼地让她坐回原位专心还原现场，“富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伽椰子余光鄙视的瞥了下脸色苍白的符照，顺从地离远了一些：“富江在美姨扯着嗓子唱戏……不对，使用声波武器的时候就告辞了，她这个人比较讲究优雅，平常就挑吃捡穿的，可能看不惯这种场面吧。”

        “如果他没走呢？阳台下方的草坪都是被骨爪翻动过的痕迹，但有一小片区域非常平整，因为那些骨爪感受到更有威压的气息所以潜伏起来了。”

        夏洛克脖颈的窒息感终于减弱几分，再这样下去被厉鬼索命之前就先被符照勒死了，语气意味深长，“不仅没走，还和你儿子交谈过……‘其他的阿姨在楼下打架，你暂时不要出去，觉得无聊吗？下来找我吧’……俊雄又不是普通的六岁孩子，从二楼直接跳下去当然没问题，而那个人……”

        伽椰子果断否定他的推测：“富江是我的老朋友了，俊雄虽然不怕她，不过没理由被带走啊，而且同类的气息我能感觉出来，西区的居民靠近这里会残留怨气痕迹，和人类的脚印一样。”

        “谁说他是‘富江’。”夏洛克摊开右手，露出一块边缘染血的碎玻璃，“这是我在楼下捡到的，根据描述贞子和楚人美打在一起双双流血受伤，然后楚人美的尖叫声震碎窗户，就算玻璃上出现血迹，也只可能是在落地后沾染的。但我检查过，她们两人周围没有碎玻璃，所有的都在窗户附近。”

        符照暂时忽略了恐惧，眼前似乎出现画面。

        散落着麻将牌的客厅，所有玻璃骤然崩裂发出清脆响声，负伤的贞子在声波下几乎退回了电视里……

        伽椰子来回转动着干枯的双眼，死去已久的大脑好像在大量疑点轰炸下卡壳了，毕竟厉鬼这种职业不需要智商，靠怨气碾压就可以。

        受伤在前而窗户毁坏在后，只有碎玻璃落在地面的血液上，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不一定是贞子或者美姨的血，或许是离得近的人被割伤了。”符照探出手臂捏起那块玻璃，镇定下来的观察力同样惊人，“血迹出现在锋利的侧面，有人被割伤了。”

        不过就算受伤，根据凶器判断估计也会留下了擦破皮一样的小口子。

        夏洛克赞同的放下手点头：“当时离落地窗最近的人是‘富江’，毫无疑问是她挡下了所有碎片。我没有来过西区，但记住了这里所有住民的资料。富江的能力是无限分裂，她的每一颗细胞每一滴血都能长成新的个体，而现在受伤留下的血液已经干涸了。”

        答案再明显不过。

        “所以结论是有人伪装成富江的样子，将俊雄带离西区。再确切一点，那个人不是西区的住民，所以你没有在别墅附近发现同类的气息。”夏洛克从符照手里接过那枚硬币大小的玻璃，重新递过去，“不会增殖的血就是证据。”

        “是谁？”伽椰子迎光观察碎片，露出毫无血色的整张脸。

        符照不敢直视，立刻扭头望着外面凝重漆黑的夜色，同样想知道答案。

        “综合我脑海内的所有资料来看，曾经只有一个人符合目前的两点限制，既非异世界的灵体，身上存在的邪气又能做到完美伪装，而且不受结界限制随意进出西区。”夏洛克已经知道了真相却还故意拖延揭露时间，把他往前一推，“……最后被他杀了。”

        符照不明所以的全身暴露在厉鬼视野内，像误钻出地底的鼹鼠一样往角落钻去，拼命远离伽椰子：“别把我拉出去啊！我什么时候杀过人了？你不要……”

        尾音戛然而止。

        来到这个世界上，他的确出于手滑原因干掉过一个罪大恶极的凶犯，那个倒霉的d3感染者……

        夏洛克的灰色瞳孔变得晦暗：“不过还有一个人掌握着最后一份可以改变外表的d3病毒，现在看来，他已经使用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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