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重生星途（二）

宁澈走进大厦，室内温度极低，大厅非常高，中心吊灯投下明亮的冷光，被一圈圈镶嵌的小灯包围着，足以媲美自然采光。

        地面光可鉴人，宁澈不着痕迹的整理了下衣服，他是个极其讲究排场的人，身上绝无可能出现一丝不妥当的地方。他按照牧升给的地址，直接来到最顶层。

        其他艺人们看见金尚出现在顶层，纷纷停下来。

        宁澈前世无论走到哪都是人群中心，如今投向他的却不再是恭敬、畏惧，而是挟带着看好戏的目光。

        他情绪翻涌，心中已然动怒，金尚的身份总归是个麻烦，宁澈解约之心更加坚定。

        他闯进休息室的时候，牧升正在向钟擎汇报艺人们的情况。

        在他身后是急急跟进来的女秘书，“董事长……”她有责任拦住一切未经预约的人。

        钟擎没有计较，让她出去。

        宁澈在另一张沙上坐下来，“今天我来是与公司商谈解约，以及赔偿金如何支付的问题，并且我想要回我的合同，按理说合同一式两份，公司不应该押着我的那份合同。”

        他对面坐得是牧升，牧升惊诧之余只感到好笑，这金尚怕不止是失忆了，以前哪有这般大胆？

        钟擎对他的初始印象，是有天牧升突然冲进来告诉他签了一个人，牧升信誓旦旦，扬言对方一定会红，后来见到真人，确实是一个外表极为出色的少年，但在演艺圈最不缺的就是俊男美女，为公司创造效益才是第一位。

        但是今日见到金尚，倒是叫他意外。

        “这件事情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牧升和我说过你的情况，公司可以给你时间调整，但这期间你不是没有事情做，有一批新的练习生进来了，我要你和他们一起参加训练。”

        牧升失态，“你没有和我商量！”他看了宁澈一眼，“他作为老人怎么能和新人一起训练？其他人会怎么看？”

        钟擎一切考量从公司出，他做的决策从来没有出过差错，只需一眼他便笃定，现在的金尚能得到公司重新培养的价值。

        宁澈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钟擎想起钟城，简直与那只老狐狸如出一辙，他能看出男人眼中的野心，但比起他的父亲还是太嫩了些。

        “如果协议解约，我需要支付给公司多少钱？”

        钟擎五官英俊，唇形削薄，眉目寡情而锐利，给人的感觉便是野心勃勃且充满了危险。

        如果是真正的金尚当然会感到惧怕，但是现在换成宁澈感觉完全不同，钟擎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非常奇妙，但不让人讨厌，更没有感到被冒犯。

        这导致他在面对少年时有了更多的耐心。

        “当初公司签下你花了一百五十万，加上公司为你投入的财力、人力和物力，按照合同上的赔偿条款，你需在一星期内结清九百八十五万的欠款。”

        听到具体数额，宁澈有些晃神，他昨天查了下金尚的银行账单，作为一名入行两年多的艺人，存款竟然只有三十多万。金尚住的是公司分配的单身公寓，他没有代步工具，如果是每月寄给父母的赡养费，账单上都有明细，加上平日开销根本花不了多少钱，况且服装与配饰都非常普通，很多都是广告商送的。

        宁澈有理由推断，金尚大部分收入花在了其他不明的地方，这是他生活拮据的直接原因。

        “我暂时拿不出这笔钱。”这是事实。

        牧升拍着腿笑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不仅失忆，还脑子不好。”

        钟擎没有理会他的玩笑，而是对少年说:“公司可以满足你的想法，但现在是你拿不出钱来。没有解约，你就还是东娱的员工，希望你能考虑我的提议。”

        觉他是认真的，牧升端正了身体，“钟擎，你真的让他一起训练？”

        牧升再三不认同，即便宁澈对当明星没有想法，也经不得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否定，他宁澈从来没有做不好的事情，只存乎于想与不想。

        他看向钟擎，“练习生都要做哪些事情？”

        钟擎说:“主要是唱歌，跳舞，词曲创作，还有仪态方面的练习。当然这些你都学过，把你安插/进去，只是让你再次熟悉起来，身体的感觉不会变，这对你恢复也有帮助。”

        他说得不无道理，如果目前无法解约，宁澈必须掌握金尚会的一切，“照你所说的话，我可能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我需要公司能尽快为我安排下一次的工作。”

        牧升目瞪口呆，金尚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嚣张，更令人惊讶的是钟擎还真的考虑起来！

        “《天行策》的试镜名额给他。”

        牧升大叫:“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已经定好好人选了！”

        钟擎蹙眉，“我不管你怎么做，给他安排上去。”

        休息室里再次爆出争吵，听到的人见怪不怪，牧升脾气火爆这全公司都知道。

        宁澈出了大厦，有钟擎保证他并不担心。他已经接手金尚的人生，那么金尚的事就是他的事，等他还清违约金与东娱解约，那之后的事便不再与与金尚有关，他能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副歌部分情感上够了，so1o是你的特色，我觉得可以加上一段”

        这时，对方用肩膀轻轻推他。

        艾伦抬头，牧升站在外面，玻璃门将他脸上不爽的表情刻画的十分清晰。艾伦把本子还给对方，“等你改好再拿给我看看。”

        艾伦关上门，“牧大哥，找我啊？”练歌房隔音强，但他还是压低了声音说话，橙色的光打在头顶再倾倒下去，光影跳跃，连衣服褶皱处的暗影都似活了一般，让他随时变为橱窗里的模特，虽然并无刻意，但一举一动皆充满了观赏性。

        牧升虚虚眯起眼睛，经纪人除了人脉一定要广，还要有身兼数职的技能，接戏:那你要在上千部剧本里挑出最能成为爆款的三类作品，一类扛演技，一类扛流量，一类能得奖，再细分就是跟根据内容题材而定的不同的商业类型，经纪人必须具备前瞻性的眼光，以及预测收视率和票房走向的能力。

        音乐:从收歌开始，不拘泥于歌曲的风格，像东娱每天都会收到上百个音乐制作人的demo歌曲。确定demo后给不同的人来编曲，再由制作人决定版本，进入录音室过带，请乐手搭乐器，等经纪人确定这一系列步骤之后，才会让公司的艺人配唱。经纪人根据市场规律挑选主打歌曲，接着拍摄主打歌曲的mV，选定封面，拍摄其他歌曲的mV，制成专辑，最后宣传行。

        等到艺人曝光之后，需要控制舆论，安排上节目增加粉丝关注度等，这些都是一名合格的经纪人需要层层把关的。

        牧升在想，他这么严格的人，当初为什么瞎了眼同意签下艾伦？

        “啧越想越不值。”牧升低声抱怨，然后日常数落起来，“这半年除了录两歌你还干什么了？有功夫指导别人，不会自己多多练习啊！还溜到别的艺人的演出sho上露了两段舞，你借热度给别人，人家记着你的好吗？”

        当然他让牧升生气的事还有很多，但这个事绝对可以排进前三，“他让你脱衣服上去你就脱了，要不是你记得戴口罩，等你下来我能脱你一层皮！”

        他的手指不停戳着少年胸口，对方不停倒退，估计是疼了，肩垂着，手想挡住最后又不敢。

        “还不走，站在这里觉得很好看吗？”

        牧升吐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能每天这么生气。

        艾伦揉着胸跟上去，练音房里的人偷偷看到他们走了，“牧先生对我们从来不会说这么多话，感觉好严格。”

        “那是因为艾伦前辈一直在偷懒啊。”

        进了休息室，牧升脱下西装外套，扯了扯领带去煮咖啡，他不喜欢助理做这些事情，艾伦第一次见到他亲力亲为时，非常惊讶。

        他出来看见艾伦弓着背，双手放在膝盖上，垂着脑袋一副忏悔者的样子，把咖啡放在桌上，说:“不用装了，我给你安排了一个试镜的角色，明天下去你去试试。”

        “啊”艾伦抬起脸，不知道是不是被凶的，眼睛有些红，“你不是说先不要接戏嘛。”

        不管是在别人mV中跳舞，还是行专辑，不涉及到个人sho都属于是幕后。

        现在有很多男艺人染，出道后五官也慢慢微调至欧洲人一样明显的脸部轮廓，但他们都是亚洲人，演艺圈不可能真正接受一个外国人长相的明星。

        出于这个考虑，牧升在为他规划演艺道路时，明确说过暂时不会让他拍戏，让他当下专注于专辑，做唱片。

        “我改变主意了，剧本我读过，里面有一个角色很适合你。虽然出场戏份不多，但是竞争很激烈，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我要你把它拿下来。”

        对于艾伦，牧升想过很多，现在流行音乐不好做，专辑难卖，翻唱横行，相比较影视业一直受到媒体追捧，艺人窜红后，很容易营销粉丝，创造话题增加热度。

        艾伦对拍戏一知半解，“那是什么戏呀？”

        “剧名是《天行策》，根据当红网络小说改编，是时下热门的仙侠剧题材。”

        牧升一说艾伦就知道了，因为小说他追了很久！不过他想起公司其他艺人说过，天行策的试镜人选已经定好了，那他的这个是怎么来的？

        “和你无关，你只要知道这个名额是你的，至于另一个人选你也认识，是金尚。”牧升靠上沙，钟擎这次的态度他把握不准，但既然老板了话，只能把名额挤出来。

        “金尚哥？他们说的不是”

        艾伦没有再说，想到金尚的身体状，他问:“金尚哥知道吗？”

        “这个名额就是你金尚哥向公司要的。”牧升看他一副摸不清的样子，伸手又想打他，“眼睛怎么回事？”

        男人身体横过茶几，大拇指按住艾伦的眼皮，整只手包拢住他半个脑袋，凑近。细细的红血丝像血红色的枝桠从角落里生出来，铅碧色的眼珠在眼眶中不安的移动，像一只被现的沼泽生物。

        略去心中异样，牧升阴森森的看着他，问:“昨晚你是不是又熬夜打游戏了？”

        艾伦:要被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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