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新专辑的mv录制现场。

        白霈百般无聊地坐在湖岸边上，朝着湖内游憩的天鹅扔着面包屑。等白蓓那边打完电话，才抬起头问。

        “桃枝那边怎么说？”

        白蓓摇了摇头：“说是今天身体不舒服，实在来不了。”

        自从上次在玄机拍摄广告之后，白霈就很难再见到桃枝了。不论是专辑宣传、还是live表演，甚至连这次的mv录制，桃枝都没有参加。

        白霈略微有些担忧：“桃枝会不会出什么事了？蓓姐，要不空了的话让我去看看她吧。”

        白蓓：“最近可空不了，要不到时候我帮你去看吧。”

        “行。”

        最近的行程安排的确太满了，就连白霈这样像是被打了鸡血的人都有些扛不住了。但如果不趁着现在的热度持续升温的话，很快就会消退。就算再硬扛也要扛下来才是。

        “导演，”白蓓挥手朝着草坪上正调试着设备的工作组说，“可以开始录制了。”

        导演诧异地问：“不是说还有邀请的艺人出境吗？”

        白蓓略带歉意的道了一句：“她今天来不了了，下次再补拍吧，先完成白霈部分的拍摄。”

        mv的拍摄有室内部分和室外部分。

        这首歌的室内部分已经拍摄完了，因为这是《霈》里面还算轻松、清新的一首歌，所以室外部分选在了湖岸边上。

        一上午的时间，需要的几个镜头就已经拍摄得差不多了。

        导演构思了下：“镜头差不多了，再加一个ending吧。道具组去把自行车推出来。”

        听到自行车这三个字，白霈的面色有些犯难了。

        然而导演并没有发现，将自行车摆弄了下，找准了切入的镜头角度。“白霈，等会儿你往那边骑，我背光拍一组背影镜头，当做ending。”

        白霈靠在自行车上：“导演，要不然ending就用我把背靠在自行车上的姿势吧。”

        “动态的视觉效果比静态要好，你先骑，我们拍一段试试先。”导演并没有同意。

        “导演……”

        两人争论了好一会儿，谁也不松口，让场面上的工作人员都有些难堪了。

        白蓓发现了拍摄现场的状况，赶紧小跑了过来：“怎么了？有事好好说。”

        导演斜了一眼：“怎么了？问你自家艺人吧。”

        “是是。”白蓓看了白霈一眼，才转头给导演说：“时候已经不早了，要不然先吃饭吧，吃了饭再说。工作餐已经买好了，每人都有份，天气这么热还有冰镇的西瓜给大家消消暑。”

        导演瞥了她一眼，带着工作人员去就餐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白蓓才没好气地问：“怎么回事？这导演可是名气挺高的大导演，你怎么和他犟呢？”

        白霈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表情有些失落：“他让我骑车。”

        “那就骑啊，就这么大点事？”白蓓更不能理解了。

        白霈觑了对方一眼，才轻声道：“可是我不会骑。”

        像是在述说着什么令人羞愧的事情，她的声音很小，小到快要听不见，但还是令白蓓哑言了。

        她小的时候没学过自行车，更没拥有过自行车。看见来往同学骑着飞快的车辆时，白霈总是止不住地羡慕。

        曾经白小甜是有过自行车，她也偷偷尝试着骑过。但她本来身体就比白小甜要高上不少，又年长对方几岁。她那“庞大”的身躯骑在白小甜那娇小的自行车上，别说有多滑稽了。

        可就算如此，她还是没学会怎么骑，愣是摔了个底朝天。

        地面上的摩擦让她的膝盖都磕出血了，手腕上的疼痛也快要让年幼的她眼泪汪汪。但白霈还是忍住了，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已经让她几乎不会哭了。

        小孩的哭是为了吸引大人的注意力，得到安慰和慰藉。而白霈哭了，并不会有人理她，自然她也不会哭了。

        自行车摔倒地面的声响吸引了白小甜的注意力，趴在窗台上、隔得老远，白小甜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姐姐把我的自行车给摔坏了！”

        白小甜的哭声像是导火索般，让家里的白良策和赵椿立马赶了出来。

        “你怎么乱碰妹妹的东西啊！”白良策将粉红色的自行车扶起来，看见上面明显出现了两道擦伤，“还给磕坏了。”

        赵椿把白小甜抱起，温柔地摇晃起来：“小甜不哭不哭，自行车没坏呢，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吗？”

        然而白小甜的哭声并没有断。

        那天晚上，白霈已经记不太清了。只依稀记得白小甜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赵椿那苛刻的指责声和谩骂声，还有她自己膝盖上那无人问津的伤痛。

        从此以后，白霈就再也没有碰过自行车。

        “叮铃。”

        一声清脆的车铃声把白霈的思绪拉了回来。

        恍然一看，白蓓真乘在自行车上，转过头对着她笑。

        “来，我教你骑车。”

        白蓓没有问她为什么不会骑车，只是轻轻淡淡的一句温柔话语，像是要化解白霈心中的陈年诟病。

        白蓓当然看出了白霈的心结，自从生活在对方身边之后，发现白霈在很多处细节上都能发现童年阴影所留下的小习惯。

        比如说冬天的手指沾不了水，一沾就会疼。比如说买衣服、买鞋子时，永远第一时间看向的是吊牌上的价钱，而不是款式。再比如说和别人吃饭时，永远挑选着盘子里的边边角角，最中间的，她永远不会动。

        再比如说现在因为不会骑自行车所带来的自卑感，还有太多太多了。

        这些小习惯可能连白霈自己都没意识到，但白蓓却了然于心。没有亲生父母在身边，白霈吃了多少的苦，她没有说。没有人疼爱的童年，让白霈更加的早熟。

        白蓓在用着自己的方式帮白霈找回那已经失去的童年。

        “快上车呀。”招了招手，白蓓再次按响了车铃。

        白霈傻笑一声，揽住对方的腰，乘坐在车后椅上。

        微风袭过两人的长发，烈日下的清风吹打在脸上变更格外舒服。听着身前的人蹬着车辆传来的声声骑车秘籍，白霈将头深深埋入对方的腰间。

        原来这就是被宠爱的感觉。

        “手握住龙头要稳，脚上使劲往前面踩，整个身体的重心一定要直，不要慌乱……”白蓓蹬了好远，背过身子问：“霈霈，你听清楚了吗？”

        白霈没有问答。

        白蓓转过头来：“霈霈？”

        白霈抬起头，略带俏皮的语气道：“妈，我听清楚了。”

        “说了多少次了，在外面要叫我蓓姐……”

        “我不管，妈、妈、妈、妈……”

        “白霈！信不信我抽你！三天不打是不是要上房揭瓦了？”

        -

        从mv拍摄现场回到西城区，白霈马不停蹄就前往了张导的工作室，她和对方预约了试镜。

        再次见到张导，白霈热情了许多。

        “张导，好久不见。”

        轻轻握了下手，白霈在对方的招呼下坐了下来。

        张导好生打量了白霈一番：“白霈，上次拍摄《楚河传》以来，没想到你变化那么大啊。”

        “变化很大？”白霈也上下扫视了下自己，没发现有什么变化啊。

        “恩，气质变了许多，”张导笑了声又说，“不过也是，现在你已经不是新人了，而是流量小花了。”

        白霈“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流量小花？张导还真是高看了自己。

        “言归正传，我现在手里有个剧本，是仙侠题材的玄幻剧，你看下有没有兴趣。”张导说着递过来一本厚厚的剧本纲要。

        白霈粗略翻阅了下，她不太懂影视这方面，自然也看不出些什么。剧情是有听白蓓谈起过，主要是将女主进入仙门之后，与师尊、大师兄之间的爱恨情仇。

        “张导，具体的情况我已经听经纪人说过了，女配是吧？我这次来就是准备来试镜的。”

        “不不不，”张导摇了摇手，“前期定好的女主出现了档期问题，现目前女主是空出来的。机会难得，白霈，你要不要去试试？”

        “女主？”白霈愣了一下，朝着不远处的白蓓递过一个眼神。

        张导补充道：“有很多艺人听说后早上门我都先推了，主要想先听听你这边的意见。你放心，虽然你没演绎什么作品，但在流量上、知名度上却并不低，只要你想出演的话，我一定帮你在投资方争取。”

        张导本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白霈是不容拒绝的。但奈何她下半年的档期的确也很满，以为是女配的戏份才接下试镜的。如果是女主的话，那注定是要长期扎在剧组里，相应地，也会推掉许多其他的通告。

        白蓓起身来接过她手中剧本，不断翻阅了起来。

        她在衡量接下这剧本的得失，现在的白霈正在热度最高的时期，每一步都需要慎重考虑，机会成本太重要了。

        “《寻仙》是周播剧，每周一集，同步拍摄。拍摄周期是半年，这样看来的话，在公众视野中的活跃度不低。双男主都是当红流量，剧只要口碑不低，肯定会成为现象级剧集。师尊的扮演者是傅井，大师兄的扮演者是……明良俊？”

        听见白蓓对于剧本的梳理，白霈觉得女主这戏……对她来说还真是有些高攀了。

        翻阅完剧本，白蓓的视线才重新抬起。

        “可以接，先试镜吧。”

        -

        一身白衣飘飘，半步悬崖，手中长剑直指云端。乱风袭来，让白霈额间的碎发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曲折的线条。

        白衣仿佛混迹在云下，增添了几分浩荡气魄，颇有寻仙的架势。

        还别说，白霈虽然不是那种绝美型的长相，但眉宇之间英气十足，饰演这种仙侠内的角色还真有种莫名的契合感。

        “白霈，我就说这个角色很适合你，现目前的演艺圈里，你这样有英气的演员还真是不好找。”

        张导对于白霈的造型也很是满意，试镜只是拍了几组带妆照，剩下的就是资本之间的洽谈了，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只能静候佳音。

        “谢了，张导。”白霈一边卸着妆，一边对着张导说：“对了，张导。那如果我接了这女主的角色，那原本女配的角色是不是就空置出来了？”

        张导坐在化妆台前，耸了耸肩膀：“是啊，我也正发愁呢，备选的女配有几名，但都没达到期望值。”

        白霈咧嘴一笑：“不介意的话，我给您推荐一名吧。也是我们天音的，叫桃枝，本身就是古穿今来的穿越者，台词和气质是符合背景的，肯定没问题，有空我让她和您见见。”

        “好啊。”张导激动地拍了拍手，他本来就正在为选角为烦恼，有古穿今的艺人，那说什么也得见见。

        白霈自从上次好久没见桃枝了，也没听说对方在跑通告，在想对方是不是因为最近不太景气而忧郁。这次能有机会带带她，白霈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毕竟桃枝是她在娱乐圈里屈指可数的朋友。

        张导见白霈的妆容卸得差不多了，起身道：“那你好好准备，我就不送你了。投资商那边你放心，我肯定说服他们，你尽管把档期空出来就行了。”

        “行，谢谢您，张导。”

        白霈和白蓓同时起身，同张导道了别。

        “霈霈，我已经帮你联系了表演课老师，这次机会难得，说不定是让你拿到年度新人的契机，一定要好好把握。”

        白蓓递过来一张重新修改后的行程单，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行程安排，白霈只觉得有些头晕脑胀。

        “不对啊，蓓姐，”白霈指着行程单里某处道：“这段时间都已经进组了怎么还有live表演？”

        白蓓敲了下她的脑袋：“你以为进组拍摄了就可以把你歌手身份甩掉了啊？虽然说是女主戏，但也不是每天都有拍摄安排的。我初步估算了下，如果紧凑点拍摄，一周能空置出三天时间，这三天你休息一天，其他两天还是宣传新专辑去。”

        “这么残忍？”白霈作出一个夸张的表情。其实也只有在白蓓的面前她才能做到如此有恃无恐，以前只有她一个人时，更夸张的行程安排她都扛下来过。

        白蓓揉了揉眉心：“还说呢，新专辑的发售已经快两天了，在音乐平台上却只冲到了十二名，后劲有些缓慢。如果不加把劲的话，要拿年度新人就回家做大梦去吧。”

        白霈连忙站起身帮白蓓按了下肩膀。她作为艺人其实还算轻松的，虽然行程很满，但拍摄内容都不太辛苦，只用把自己分内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但白蓓却更劳累，她不仅需要面面俱到，考虑到后续的安排和各种细节，还要同白霈一起保持高强度的工作。说起来，白霈还真有些担心白蓓。

        “妈，要不然咱们缓和下节奏吧，你也别太操劳了，别把身体给累到了。”

        白蓓一听耳朵立马竖起来了：“你是不是又想偷懒了？”

        “我没有，”白霈继续锤了锤对方的肩膀，“我这不是怕你太辛苦了嘛。”

        白蓓挣扎出来：“我没事，这段时间是你的职业黄金期，可不能闲下来。等以后你过气了，咱们有的是时间浪费。”

        白霈满头黑线：“妈，你没听乔尔斯说吗？我可是永不过气，几个世纪后都能流传我的名字。”

        白蓓笑道：“那怕不是臭名远扬。”

        “妈！”

        两人打闹了一会儿，白霈拿起行程单，对着最近一处空置的地方问：“对了，这前前后后都排满了通告，这天怎么会空出来的。”

        “傻瓜。”白蓓接过行程单，刮了下对方的鼻梁：“5月25日，你的生日都不记得了啊？”

        白霈睁大着双眼，有些诧异。

        5月25日的确是她的生日，但她却从来没有和白蓓提起过。以往她都已经习惯了，每次过生日时，就简简单单买一牙小蛋糕，插一根小蜡烛，许一个小愿望，这就足够了。

        她从未奢望过生日这么奢侈的节日。

        “妈……你怎么知道。”

        白蓓朝着她一笑：“我这当妈的怎么可能连女儿生日都不记得。”

        说完才补充了一句：“当然是王菲儿告诉我的。”

        马上就要迎来她25岁生日，这也意味着她出道已经快要满一年了。回想起过去一年，白霈总有种美梦成真的感觉。

        思索了一下，她去年到底是许了什么神奇的愿望，会让她的人生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

        对了，好像是许的……愿所有的流浪猫狗都找到温暖的家。

        那还是蹲在便利店门口给自己过生日时许下的，身边陪伴着她的，只有一只浑身脏兮兮的流浪猫。分了它半牙生日蛋糕，就粘着白霈不愿走了。

        可那时白霈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可能养得了它。用纸箱子帮对方搭了个窝、放了些食物也就离开了。

        她那时与那流浪猫并无不同，都是无家可归的可怜虫，吃了上顿没有下顿。

        现在想来，真是无聊的愿望，怎么可能实现得了。

        -

        【我想见你。】

        看着手机上出现的短信，白霈受到了惊吓。

        惊吓不是来自于内容，而是来自于发信人。

        王阜。

        最怕，前男友突然地关心。这突然说是要见她是想干嘛？难不成见到她出息了想要回心转意，重新找回以往那温柔的旧梦？

        白霈不害臊的想着。但她知道，王阜绝对不会是这种想法的人。要爱就爱得彻底，要断就断得干净。她和王阜之间这么多年来，甚至连竹马的关系都彻底断绝。

        维持着联系的，只有过年过节那一句“好久不见”。

        明明理智告诉自己不要去见对方，但白霈还是鬼迷心窍地回复了个。

        【好，时间地点。】

        垂眼望向手机屏幕，停留在接收对方短信的界面上。白霈用手指遮住屏幕上的某处，看着四个字变为了三个字，心中泛起久久不能平复的情绪。

        -

        王阜同白霈约在了一家高档的红酒馆里。

        里面摆放着的红酒散发着醇厚的香味，一闻就是买不起的味道。

        这要是放在以前，就算把白霈卖了也买不起这里的一瓶酒。但此时，她却可以坦然地坐在沙发上，朝着对方的男子从容相觑。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白霈的行程很满，光是这面谈的小半个小时都是挤出来的。许久没有见王阜，对方仍然是那样内敛且倨傲。

        王阜抬起眼眸，视线落在白霈身上停顿了好一会儿：“大雨，你现在的变化可真大。”

        其实不用王阜说，白霈自己也知道她现在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身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精致礼服，虽然白蓓没有告诉她价格，但凭质感和触感来看，应该价值不菲。

        头发因为要做节目，也被造型师有条有序地整理过，每一根发丝都有固定的位置。

        妆容更不用说了，裸色淡妆，放大了白霈英气优点的同时，也提升了不少气色。她现在模样，光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白霈都觉得有些认不出自己了。

        哪里还是曾经只会穿廉价货的学生。

        但此时两人之间的气场，着实有着“大人”之间的感觉。沉默且尴尬，明明心里有很多事想问想说，但却能憋住不说。

        她曾经和王阜之间的相处可不是这样的。

        白霈双手抱在腰间，尝试着用曾经的语气笑道：“后悔了吧？瞧见我现在靓丽的模样，是不是后悔了。”

        王阜愣然一笑：“恩，后悔了。”

        “那你跪在地方求我啊，我就原谅你。”白霈对着他做了个鬼脸。

        谁知道王阜起身就摆出了个快要下跪的动作：“那可是你说的……”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

        白霈嘴角微微一笑，他们之间冷下去的气场终于在这打闹之间缓和了许多。像是有些找回了从前相处的感觉。

        王阜重新坐回了沙发，晃动了下酒杯：“大雨，你是不是要进组拍摄《寻仙》了？”

        白霈一听，有些目瞪口呆。她这才试镜了《寻仙》的角色，怎么对方就知晓了她的动静，除了她的团队，其他人可还不知道这档子事。

        “你不会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吧？真够变态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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