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故人

——通常，下意识的行为是一个人内心那一瞬真正想法的暴露。

        封珩被缠得耐心全无，正要说什么狠话时，余光瞟到一个人影，他抬眼，跟随着那道人影，直到停在公交站台，露出全容。

        “封珩！”女生见他注意不在自己，提高了音量。

        一个想法在脑中呈现出来。封珩低头，似笑非笑：“本来想给你一个台阶下的，不过看你这样，应该不需要了。”他朝着站台那边看去，“我的女朋友来了，所以，你到底走不走？”

        女生一怔，忘记了哭泣，跟着他的视线望去，一脸不可思议。“你……”

        拂开女生的手，封珩大步朝棠梨走去，一把牵住她的手带到自己怀里，然后搂住她的肩膀，回到女生那里。

        “这是我女朋友。”封珩笑得十分欠揍。

        “你……你们！”女生没了刚才的伤心，这时更多的是愤怒，生气上头，一巴掌扇在封珩白净的脸上，留下赫然通红的指印后，愤然离去。

        封珩眉头都没皱一下，伸手摸了摸发疼的脸颊，无所谓地嗤笑一声。

        棠梨回过神来，正巧看到封珩扬起的嘴角。

        “真巧。”封珩赶在她面前开口，松开搂着她肩膀的手，一脸轻松。“好久不见。”

        “不巧，又看到了封少的名场面。”棠梨面无表情。任谁被莫名其妙背了锅都会开心不起来，更别说喜别重逢。

        瞅到棠梨手里提着的食盒，封珩说：“请你吃饭？给你赔罪。”

        棠梨想也不想，“不用了。”她还要赶着末班车回家。

        封珩没坚持，也不管停在马路边的机车，跟在棠梨身后慢悠悠地走到站台上。

        “你干什么？”棠梨见他跟着自己，不禁疑问。

        “送你上车啊。”封珩理直气壮。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棠梨要坐的那路公交一直没来，和他们一同等车的人走了一波又一波。

        棠梨百无聊赖，转过身看起站台广告来。封珩也跟着看起来。

        “你要坐的车是多少路？”封珩看到一旁的公交路线，随口问道。

        “12路。”

        “九点半就没了。”封珩点亮手机，上面赫然显示着十点多了。

        “嗯……啊？”棠梨回过神，挨在封珩旁边看时间。“什么时候来的？”

        “不知道。”封珩放回手机，语气轻快：“我只知道再继续等下去，它还是不会来，除非等到明天早上。”

        棠梨白了他一眼。“都怪你。”

        “是是是，都怪我。”封珩接话接得熟练，还带着几分宠溺。奈何棠梨没发现，连他本人也没有发现。

        “我的小吃也冷了。”棠梨叹了口气。

        “走吧”。封珩快步走向自己的机车，将头盔带上，发动机车，瞬间停在棠梨面前。

        “没有另外的头盔，你……”棠梨一身干练的西服套装，还踩着一双高跟鞋。

        封珩将外套脱下来，扔给棠梨。“把帽子戴上。”

        “这个管用吗？”棠梨有些迟疑。

        “大晚上了，应该没事，就是有些风大。”等到棠梨穿好衣服，坐上机车，他又说：“抱好，把脸贴在我的背上。”

        棠梨一一照做。

        虽说以前不是没有这样抱过，但在棠梨贴上他的那一瞬间，封珩内心升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随着速度的提升，棠梨的双手紧紧抱住封珩，双眼紧闭，从耳畔呼过的风声绵绵不绝。她突然想起还没和他说自己居住的地址，然而几分钟后，封珩在一家老店门口停车。

        “先吃点东西。”封珩说。

        棠梨看着店铺门面，顿时感慨万千。

        看得出来封珩经常来，刚一坐下就熟练地报出菜名，顺便将棠梨的喜好说得一清二楚。

        附近是大学城，因此即使已经十点多了，过往学生依旧三三两两的结伴成群，在这条美食街上来回。

        “这家店味道很不错。”封珩解释。

        “我知道。”棠梨打量了整个店面，“还是老样子，什么都没变。”

        封珩盯着她，嘴巴张了张，还是没说出口。

        食物端上来后，封珩自顾自地吃了起来，狼吞虎咽，看来是真的饿了。棠梨却是五味杂陈，拿起筷子半天没有动作。

        “不是饿了吗，都是你喜欢的菜，怎么不吃？”封珩抬起头看她。

        “嗯。”棠梨应了，将食物放进嘴里的时候，熟悉的味道绽放于舌尖，心里却有些异样的涩意。

        吃饱喝足后，棠梨到家快十二点了。

        分别前，棠梨想到了什么，问他：“你今年就毕业了？”

        封珩穿上自己的外套，“嗯。”

        “那，再见，路上小心。”最终还是没问那件事，究其到底，她又以什么身份去问呢，反正跟她没有关系。

        封珩发动车子，调转车头，很是潇洒地挥挥手，扬长而去。

        今晚注定是要失眠了。棠梨想。

        一个晚上就遇见了两个故人，连带着被她埋藏在深处的记忆也被一一唤醒，走马灯似的在脑中循环播放。

        想得最多的，竟然是与封珩在一起的时光。

        第二天果不其然地起迟了，蝴蝶效应般，没赶上地铁，最终迟到了五分钟，以扣除该月全勤结束。

        看吧，遇见封珩后准没好事发生。

        棠梨一脸幽怨，内心问候了封珩他全家。

        公司与御风达成了合作，合同拟出来后，棠梨检查了一遍，没有问题再拿给林牧之过目。

        “和封总约个时间签合同。”林牧之说。

        “嗯，好的。”棠梨正准备出去，林牧之像是想起什么，叫住了她。

        “欢欢说要给你介绍一位青年才俊，问问你什么想法。”

        唐欢与林牧之结婚后，总是乐此不疲地为她介绍各种优质青年，为此她婉拒了好多次。这回让林牧之特地来问她，怕是很难推脱了。

        “欢欢介绍的这个人我觉着不错，你考虑一下，就当是见个面，交交朋友。”

        能让眼光毒辣的林牧之评价不错，那估计是很不错了。再说，也是唐欢当她是好朋友，她再推脱下去，不太好。

        “嗯好。”棠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真是让你们操心了。”

        唐欢与她自幼相识，给她安排相亲怕是也有自家父母的一份功劳。同样都是二十七岁，唐欢家庭美满，而她却是孤家寡人，这样强烈的对比，父母怎么可能放下心来。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还在等什么。一个人生活久了，除了某些时候羡慕唐欢有这么好的伴侣，其他时候觉着这种生活还不错。只是孤独久了，有些看破红尘的想法在心头。

        封珩最近很忙，忙到都没时间去交新女朋友。他研二开始在自家公司实习，成功地搞了几个case，家里长辈对他的能力表示认可，允许他毕业之后进入公司管理层，从最低开始。现在不仅忙公司的事，还有学校的毕业论文。

        忙归忙，这些事情对于他来说游刃有余。周末还能有时间与发小聚集在一起喝酒寻乐。

        发小们见他一个人，纷纷打趣：“封少最近清心寡欲了？以前可都是一群莺莺燕燕左拥右抱的。”

        “滚。”封珩笑着点了支烟。

        “上一个太心烦了，一直缠着，缠得我有阴影了。”封珩想起上一个，眉间净显不耐。

        “这话说的，你哪一任女朋友不缠人啊？”他们大笑起来。“还不是封少魅力太大。”

        “好像就一个不太缠人……”一发小思索着，奈何封珩交过的女朋友都能凑齐三支足球队了，没有想起来。

        没等他想起来，已经换了新的话题，气氛逐渐活络起来。

        饶是声音不大，封珩闻言眸色暗了暗，连带着刚点的烟也被按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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