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初入世间

面对急红了眼的六个会武功的男人挥舞着刀剑的围攻，杨九仗着身法的敏捷脱离了战圈，并且迅速拉开了距离。

        这份实力，虽然不足以使人畏惧，但也让六人认真了起来。

        但就在他们提剑准备再次扑杀之时，杨九先一步抬手做出打住的动作。有些气急败坏地叫到：“我说了这么多你们是没长脑子么，这根本不是你们想要的东西！不信？你们住手，我保证不逃，打开给你们看看。”

        六人中的领头人眉头一皱，抬手制止了其他人的行动。虽然不再上前，但是队伍散开，摆出了包围的架势。

        杨九一声冷哼。

        三两下翻开那藏青色的锦布，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木头盒子就这样静静地躺在杨九手上。

        杨九一看领头人的眼里射出了精光，心中一突。难不成他猜错了？不该啊……

        眼见着六人又开始异动了，杨九立马喊道：“等等！别激动！这个盒子有打开过的痕迹！”说罢，赶紧就着那尚未合拢的扣子直接打开。

        就在盖子掀开不足半厘米宽的时候，几根黑线便从缝隙中直射而出！

        杨九暗骂一声，幸亏劳资机智，没有朝着自己打开！

        而这突然的机关似乎也出乎了那六人的意料，偏偏暗器射出的方向正对着其中两人！领头人武功较高好歹算是避过了，而旁边一人却不幸中标。

        只见那人当机立断撕开左臂的衣袖，一条几乎乌黑的小臂就这样暴露了出来！而那乌黑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上臂蔓延！

        杨九：“卧槽！这么毒！”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就算是江湖小白的杨九也看得出来这是中毒的迹象，而且显然毒性极强！

        “碧落！”领头人惊叫出此毒的名字，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慌！慌神一息后又很快定神，命令道：“断臂！”

        中毒的人脸色苍白，听到头的命令更是身形一晃。但他显然也是知道轻重缓急的，一咬牙，右手执剑一挥，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

        “啊啊啊——”断臂之痛，就算是习武的汉子也难以忍受的。

        杨九看着地上的断臂，乌黑距离断口只有不足一厘米！没过几息，乌黑已经覆盖了整个断臂，连流出的血液也完全变成了乌黑。

        眼眸一紧！

        断臂之人对着断口附近和身上几处点了几下，杨九猜想应该是一些和止血或者镇痛有关的穴道。果然，断口处虽然依旧血流不止，却好转不少。

        伤口得到简单处理之后，却见那人抬头狠狠地盯着杨九。而其他人的目光同样不善。

        杨九无奈耸肩，“真的没我什么关系吧~我都说了我只是一个过路的，完全是倒霉被卷入你们的纠纷，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东西这么危险？要是知道我就直接扔给你们自己玩了！要怪就怪那个把你们当猴耍的人吧~对了——”杨九晃了晃手上已经完全打开的木盒，“除了这个毒针似乎没什么其他的机关了，喏，看清楚了吧，什么都没有，东西已经被那人拿走了。现在盒子还给你！”

        说罢，把木盒连同锦布都扔给了领头人。

        眼看着包围自己的六人身上的杀气依旧，杨九笑得很友好：“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赶紧送你们的同伴去医治吧。还有，小爷我心胸宽广以德报怨，用我聪明的大脑提醒你们，那个叫离歌的小子很可能也中毒了，你们要是不想耽误抓他的时机，我建议你们立刻上路。”

        领头人一愣，思索片刻后双眼不由一亮！

        这一路追来，那人确实应该没有时间慢慢琢磨这个盒子，多半也是刚才临时起意取走了里面的东西，那么可能真如眼前少年所说的那样是负伤而逃，而碧落虽然毒性极强但也并非无药可解，不过离歌就是侥幸有解药也要几个时辰之后才能行动自如，而这几个时辰内正是最好的时机！

        至于眼前这个少年……武功不算太低，也确实和这件事没关系，虽然恨不得杀他泄愤，但却不值得为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耽误时间。而且此人言思敏捷，多半也不是那么容易拿下的。

        这般快速地思量之后，领头人神色复杂且带着阴冷的威胁之意看了杨九一眼，挥手示意众人离去。几个瞬息之后就消失在了一个转角。

        杨九原本人畜无害的笑容也染上了冷意。

        哼，离歌，敢算计劳资！先送你点小礼物，保佑你自己最好别落到我手上吧！

        [主银，干嘛这么麻烦，明明就是几个动动手指就可以捏死的小角色！]

        杨九意念一动，在脑海里回道：[那多没有意思，你主人我现在也就这么点消遣了~]

        是啊，就这么点消遣了。

        作为一个无欲无求的人造人，他连人类最基本的生存奋斗也就是吃喝拉撒都可有可无了，更不用说可以驱策自己行动的各种*了。他没什么口腹之欲，权势*好像也不太强烈，如今甚至连性/欲都可以屏蔽。骨子里有些喜静的他其实可以抱着一堆书籍孤独终老的，但唯一还能鼓噪自己的偏偏就是身为群居动物的那点精神空虚！

        可是他在这个世界就是个孤家寡人的空降黑户，没有归属感似乎就生不起什么想要让人们认可的抱负心，也没有什么父母被杀妻女被轮的复仇升级流路线可以走。他没有故事的起点，所以就只有参与别人的故事了。

        他现在的确厉害，可是从上帝视角看故事虽然很有高高在上的虚荣感，但趣味性就低了很多了。

        当然这些比较复杂的情感回路小白是不明白的，杨九也懒得解释。

        看着再次回归平静的官道和那只被遗忘的断臂，杨九嘴角抽了抽。但最终也只是无所谓地一耸肩，继续朝前路慢悠悠地晃着。

        而另一个方向的路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显然也是急着赶路。不经意地朝杨九的方向上瞄了一眼，眉头一皱，脚步却未有停留，继续朝幽冥山的方向快速离去。

        盏茶功夫后，那个人影突然停下了脚步。

        “想起来那个背影像谁了！杨天胤！”

        但是下一刻又摇了摇头。

        体型虽然很像，但是块头差得不是一点点，而且那人还是一头及腰的长发。

        最终也没有放在心上，影一起步继续朝山上进发，再未多想。

        …………

        这一次再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一路顺畅地到了两个多月前曾到而不入的乌啼镇。

        镇中的繁华远远超过杨九的预想！不禁暗骂现代的剧组偷工减料不是一点点！

        街道虽然没有现代的柏油马路宽整，但也还算不窄。只是因为街道两边布满了小摊小贩而显得拥挤杂乱。

        当了两个多月苦行僧的杨九咋一进入喧嚣的人间，看着鳞次栉比的商店酒家，琳琅满目的商品和穿流如梭的车马行人都让他眼花缭乱，甚至有些无所适从。

        一个深呼吸后，更多的是心中的激动和跃跃欲试！

        第一件事就是找人打听到了当铺的位置，把在幽冥教攒下的首饰当了。

        杨九做事还是很小心的，他并没有把整个首饰拿去典当，毕竟虽然他要求了是最普通的样式，但也不确定上面是不是有一些他也没发现的暗记。所以他只是从一些首饰上取了一些珠玉零件当了。虽然价值大大降低，却免了幽冥教那边找来的麻烦。

        作为勤俭持家的职业乞丐，杨九对自己这种暴殄天物的行为深痛忏悔了两秒钟！

        揣好银两，杨九先找到成衣铺换了一身看得过去的行头，然后就屁颠屁颠地跑去逛街了！虽然男性没有像女人那样恐怖的逛街*，但是第一次逛古代集市的感觉还是很令人兴奋的！

        很多小吃味道真心不错，一些小玩意杨九感兴趣了也会买下来把玩一番，不过玩腻了就会随便找个路过的小朋友送掉，虽然被莫名怀疑成了几次怪蜀黍。

        还看到了几个表演当街杂耍了，精彩处看得杨九这个大叔都忍不住连连鼓掌，如今不缺钱的他也没有吝惜几个铜板。

        说来杂耍杂技在现代也是有的，有的确实是实户人家出来挣钱的，有的却是乞丐集团的一个分支。类似的还有残疾歌手，或者在地上表演书法的等等。哎，那年头，就是当乞丐也要求多方面发展的，有个一技傍身的会更好混。而杨九在这些里面走的是歌唱方向。

        感受着古代生活的别样风情，杨九也没有忽视一个相对特殊的人群——江湖人士。

        人群里时不时就会出现几个造型比较狂放的，或者气息比较内敛的。有时候这些人三五成群地出现的话，平头百姓还会不自觉地让道。不过总体上相处还算和谐。

        杨九本身就没有所谓的什么内力，谁看他都是个普通人，所以甚至都不需要收敛什么气息，若是再让自己的步伐表现得虚浮一些，那就真的和普通百姓没什么区别了。

        杨九边走边玩，还时不时仗着那张脸跟小姑娘美妇人抛媚眼，俨然一个风流公子！

        不一会儿，就到了正午。

        虽然不觉得累也没有饥饿感，但是作为一个“人类”，杨九还是走进了一家酒楼。

        在一楼大堂环视一圈，选中一个靠近角落的位置，径直走向正在畅聊的两位锦衣公子，友善一笑：“二位仁兄，不介意拼个桌吧？小弟一个人吃饭实在无聊，看二位都是健谈面善之人，便厚着脸皮过来叨扰了。”

        [主银，好酸！]

        [闭嘴！]

        [qaq]

        “自然不介意，看小兄弟就是豪爽广交的年轻俊杰，快快入座。”

        “小二快来——小兄弟你看看你还要些什么。对了，还不曾问过小兄弟的名讳呢！在下段飞。”

        “在下李子煜。”

        “杨九。幸会！”

        ……

        相谈甚欢。

        一顿饭，就结下了一个交情。

        一个成功的乞丐，从来不缺乏优秀的公关能力——杨九书。

        依依拜别后，杨九出了酒楼。面上温润中带着点风流韵致的笑容最是迷惑小姑娘，看着真有那么点人模狗样。

        [那两个憨子，一个劲地夸主人学识渊博，完全不知道被套了多少话走！还是主银大大最腻害了！]小白拍马屁的功力愈发深厚。

        [那是！]杨九自恋的段数也不低。

        “md，死叫花子给老子滚远点！”

        就在两只一唱一和地臭屁的时候，酒楼门口不远处传来一声爆喝。

        “对，对不起，小人不是故意的！”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一手抱着一个小破碗，一手抱头半蹲在地上。

        “真是晦气！一出门就撞上一个叫花子，一身馊味……”那个壮汉倒也没有殴打小乞丐，骂骂咧咧地走开了，留下小乞丐在原地瑟瑟发抖。

        杨九一言不发地看着。

        然后四下看了看，酒楼外面其实乞丐蛮多的，毕竟这地方是粮食主要来源地之一。

        杨九摸了摸下巴，笑得愈发灿烂了。

        就在小白莫名其妙的时候，杨九突然快步离开酒楼，到了街上一个包子铺前，要了一笼屉的肉包子，用油纸打包好，然后又返回酒楼外。

        之前的小乞丐已经缩到了一个犄角，眼巴巴地看着酒楼门口的方向，不停吞咽口水。一看到有人从酒楼出来就腆着讨好的笑脸求着施舍，他身边的一些乞丐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小家伙的眼睛几乎没有离开过大门，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还能看到几个膘肥体壮的大汉大口大口地嚼着肉，那个酣畅！看得他口水直流，摸着干瘪的肚皮，愈发难受！

        等注意到的时候，头上那一片阴影似乎已经停留了有一会儿了。还是旁边一个乞丐叫了他的名字他才反应过来，一脸迷糊的傻样看着眼前俊美高大的少年。

        “蠢成这样，我看你当乞丐也没什么前途了。”

        “啊？”

        真的很蠢。杨九和小白同时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蹲下身，和小乞丐平视。“你叫木头？”

        木头看着那张俊美的一塌糊涂的脸靠自己这么近，而且这样尊贵美好的人似乎正在跟自己说话，声音还那么温柔（？！），笑容还那么亲和（？！），木头突然有些眩晕，紧攥着破旧肮脏的衣服，瞪着大眼睛，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杨九：……这名字取得太踏马贴切了！

        杨九不打算和这个呆木头小屁孩浪费时间了。“小木头，想吃这个吗？”说着，从油纸包里取出一个白软热乎的大包子，引诱般地摇了摇。

        上一秒还在对着杨九的脸发愣的木头瞬间就转移了视线！

        [主银你的魅力还不敌一个包子！]

        [……小白……]

        [我闭嘴！]

        “想吃吗？”杨九再次强调。

        木头拼命点头。

        “好，只要你帮我办一件事，我就把这个包子给你。”

        木头一脸不可置信的惊喜！但是过了一会儿又有些怀疑和戒备地看着杨九。说到底，木头再愣，也不是真的傻子。

        “放心，不是什么困难或者危险的事情。”

        木头还是满脸的警惕，但是眼睛几乎已经烙在包子上了。

        不等杨九继续引诱，旁边一个年龄大一些的乞丐凑了过来，讨好地看着杨九：“这位贵人，不知道什么事，您看我还行么？”

        杨九和木头的注意力都落到了来人的身上。

        杨九挑眉。“自然没问题。”

        来人一喜。

        木头一愣，甚至能看到小家伙眼里明显的失落。

        而新加入的乞丐狗蛋和杨九对话的声音并不算低，听到动静的周围几个乞丐都围了过来。狗蛋有些不满和戒备地扫了同行几眼，却无法阻止。

        杨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微微勾唇。提了提声音：“我这里有十个包子，所以我只需要十个人。我要你们做的事很简单，帮我召集一下乌啼镇的乞丐，越多越好，一炷香后带我去你们的集合地。事后每人还能领到一个五个或者十个铜板。你们愿意么？”

        “愿意愿意！”

        “当然当然！”

        热切响应。

        虽然不明白那句“一个五个或者十个铜板”到底是给一个还是五个还是十个？

        围过来的乞丐自然不止十个，杨九也就挑了十个离自己最近的，其中当然包括就在自己跟前的木头。

        乞丐们大口大口地啃着肉包子，有的动作快的已经离开去做任务了。有这个包子做信用预付款，杨九相信应该不会被放鸽子。

        木头很瘦小，看着只有*岁，但是应该有十一岁左右了。他吃得比较慢，倒不是他不饿或者瞎讲究什么斯文，主要是在杨九的注视下有点如坐针毡的感觉……

        “慢点吃，你们很少吃东西，肠胃通常不太好，这样突然进食很容易伤到自己的。”

        木头受宠若惊！咬着包子，一双因为消瘦显得格外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杨九。

        “我在酒楼等着你，半柱香后来酒楼为我带路吧。”

        “哦，哦！”木头满口答应，虽然到现在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这个哥哥长得真好看，人又温柔，应该不会骗我们吧……

        消瘦而蜡黄的小脸有点红，不过脏污下看不明显。

        [主银你好坏~]

        [这叫物尽其用。]

        [……主银，你到底想干嘛啊？]

        [你猜~]

        [……]其实主银你果然是在报复我刚才不停吐槽你吧？！主银你这么小气真的呆胶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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