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师姐柳眉儿

江林呆坐了很久，他不明白自己明明有咫尺天崖护身，却偏偏把自己漏掉了。他不明白师父明明有时间采取行动，却又如此迟疑。他不明白门主为何死都要护住自己。他不明白风华为何会如此做，是因为她只是一丝执念吗？他更不明白为何自己还要活着。

        江林是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二位前辈可以都因他而死。不管是仙殿大门因他而开，还是二位前辈临死都没有对他出手。

        江林起身看了那道虚影一眼，道“风华你还是留在这慢慢等你的哥哥吧。”在心中又暗道“与其永远留在这仙殿，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咫尺天崖。”

        江林未采取任何防御，直接冲进了前方禁制之中。他只觉浑身一痛，顿时意识全失。却见禁制之中，江林身影一闪消失不见，不见的还有那跟在江林身后一起冲入禁制的风华虚影。

        天心山天心北宗大阵前，大长老与江林分开的地方，江林突然一闪出现在地上，身旁还飘着一道虚影。守阵门的两个弟子大吼一声，出来查看时，却只发现躺在地上的江林。其中一位守门弟子赶紧上山汇报去了。

        待江林被人扶至半路时，师姐已匆匆赶到。将江林接过，师姐已是满脸泪水。

        江林的房中，师姐正看着躺在床上的江林。江林并未受伤，在被抱回来的路上就已清醒，他实在无法面对师姐，也只能选择继续躺在床上。

        “江林，在见到你之前，我从未想过自己还有位爷爷。一位我从未见过，甚至可能痛恨我的爷爷。可是你来了，他却走了。”师姐脸上的泪水不停地划落，“而现在，你再一次回来了，我的父母双亲却同时地也走了。”

        江林震惊的睁开双眼。

        “我不知道风华仙殿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不想再见到你”师姐看到江林睁开双眼，却选择了离去。

        江林伸出手去，却什么都没有抓到。也根本就没有办法抓住，他这一刻他终于什么都想明白了。

        江林终于想明白为何门主对他如此这般维护，因为他是大长老心中放不下的心愿。大长老正是门主的父亲，而门主对大长老肯定抱有歉疚，因而对江林万般维护。

        江林终于想明白为何宗主对他选择水系毫不犹豫，因为在这里他会得到最好的。

        江林终于想明白为何师父不肯对外出自己的道侣是谁，因为这位道侣是她自己的师叔。也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大长老不肯见师姐，甚至就像师姐所的痛恨她。

        江林终于想明白师父为何要消耗自己的本源为他凝聚灵种，因为她也可能因为门主，而对大长老感到歉疚，他们都想替大长老完成心愿。

        江林终于想明白师姐为何不愿出自己的父母是谁，因为母亲是自己的师父，而父亲却是自己的师叔祖。也终于明白师姐为何对他总比别人特别。

        江林终于想明白为何禁地外围在自己的幻境中出现的父母跟师父、宗主如此相像，因为二人给江林的感觉就像夫妻一样。也终于想明白在仙殿之中，师父跟门主二人为何有这一系列的反应跟举动。

        原来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这一切的果，都有其相对应的因，这就是因果。江林体内被吸入的息壤在这一刻疯狂似的生长，转眼前，灵种水球的表面，土的成分占据了近十分之三。同时，江林的土系领悟也迅速入门，甚至仍在提高。

        江林却对这一切毫无所觉，他已被自己想明白的东西击跨了。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的出现破坏了一个原本可以幸福的家，是自己的出现造就了师姐现在的痛。更是自己造成了现在的风华。

        江林抬头看向了上方的虚影，再也听不到她的喃喃自语声，也看不出她的样貌，她已经淡到无人可以看到。但她却仍是跟在江林的身后。同是天涯沦落人，所有的一切都因我而起，又何必让她留下污。

        江林就这样坐着，想着，流着泪。终于，他还是觉得有责任在风华消失前，将她带到紫竹林去。

        江林走出自己的庭院，却发现师姐就站在不远处。

        “江林，我来向你告别来了。”

        “师姐！”江林沙哑的开口道。

        “我们不再是师姐弟，我们从此没有任何关系”师姐温柔地道。

        “是我的错”江林的泪水瞬间流下。

        “江林，你知道吗？因为爷爷的关系，我曾想要教好你”师姐笑着道，“而更因为父母的关系，我曾考虑陪在你身边一辈子，与你一起为荒原传承而努力。而现在只能你自己去努力了，你不能忘了他们三人的愿望，你身上背负着整个荒原，也只有你才能进的去荒原。爷爷等候了那么多年，寿命早已即将结束，你也不用指忘他还能回来。”

        “而我，因为父母的离去，现在选择结束这一切，包括你。我不想知道过程，因为结果已经注定。我要回去了，如果不是因为父母，我也早就该回去了。回到母亲曾经的部落，外公一直让我回去。江林，不用来找我，我愿我们从此以后再没有交集”师姐仍是温柔地笑，脸上带着泪。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师姐低声着，慢慢远去。

        江林张嘴欲呼，却终究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想努力看清前面的身影，也终究模糊了双眼。江林知道，他再怎么强求，也是强求不来的。就像当初女友对他的要求，他后悔过，却知道他终究还是不会答应。

        江林喃喃自语道“你的笑容，你的长发，是你最美的记号，我永远都忘记不了。想不到，刚在天坑外围消除了自己的心魔，现在却又来了一个更大的。如果现在我再回到天坑外围，也许就真的出不来了吧。”

        江林仍是按照刚才的想法，赶去了紫竹林。到了紫竹林后，江林身后的那团虚影终于离开了江林的身后，如回光返照般显现出了人形的身影。

        “哥哥，你真好，你带我回到家了吗？风华再也不要离开，再也不要离开我们的家。”风华喃喃自语的声音再次传入江林的耳中，那道虚影却是化作星光，散落到紫竹林的每一个角落。

        “风华师祖，你回到家了，你跟哥哥团聚了，你再也不用离开。”江林也是喃喃低语道。自从仙殿见到风华师祖起，江林就没叫过一声师祖。而现在，风华师祖在这世间唯一的痕迹也是消失了。曾经那个风华绝代，才气无双的风华仙子，再也不会出现。

        “我想回荒原，那里是我来的地方，我希望我从来都没有来过这个世界。”江林知道他现在不可能能够进得了荒原，他也不再是那个遇到问题就能躲到神农架去舔伤口的江林了，他背负着四个人的愿望，师姐的心愿并不比其他三人。“可我真的想回去荒原啊，现在的我，只能在这紫竹林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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