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要人命（二更）

兴许是见她有些着急，梅阿姨带她去了客用的洗手间。

        虽然会所的客人几乎都是男性，但还是一个专门供女客使用的卫生间，因为有时候客人会自带女伴。

        既然是客用的自然就要有所讲究，这里本来就是仿古，连卫生间也造的古色古香，故意盎然。

        许尽欢笑眯眯的翩然而入，找了个隔间插上插销，然后从随身的小包包里掏出一朵玫瑰花。

        把花一甩，一滴碧绿晶莹的露珠甩出，在半空化作袅袅青烟，弥散开去渐渐组成一抹修长身影。

        亓源一现身，就发觉空间异常狭小，差一点就和许尽欢面贴面。

        这样的距离在七十年代那就是耍流氓，要判刑的！

        “大学生”眉毛一挑，双眼一瞪，连忙向后退了一步，半个身子就插到门背后去了。

        “真仙？这是哪里？”

        扭头看看，古色古香，可总觉得哪儿不对！

        许尽欢跟小麻雀似的蹲在马桶盖上，仰头看他，据实已告。

        “女厕所！”

        “大学生”立刻露出一个被冒犯了的表情，眉毛都拧成结。

        好么，闯进女厕所，在七十年代也是流氓罪呢！弄得不好，可以直接枪毙！

        好吓人的！真仙你这算什么意思？

        许尽欢表示没意思，就是女厕所阴气重，适合你们孤魂野鬼生存！

        这话说的，好像他应该很喜欢这地方一样！亓源也是一肚子气！

        想起她在台北惹的祸，他还怀恨在心呢！为了找她，他被那帮凡夫俗子驱使，跑东跑西跑断腿。结果有什么好？完了事，她就把他往花里一拘，扔在脑后不管。

        典型的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面对男鬼的控诉，许尽欢一点也不羞愧，伸手摸了摸鼻子，笑笑。

        “你的意思，你是驴咯？”

        你看你看，她这个样子，哪里有半点真仙的架势？蹲在马桶上占一个鬼的便宜，好意思？

        亓源气的肚皮快炸！

        虽然对方是个鬼，但许大仙认为男鬼跟男人差不多。有时候需要打，有时候需要哄，大棒子加胡萝卜，自古就是真理！

        于是她举起胡萝卜，和颜悦色道。

        “好啦好啦！我请你帮个忙！你就不要生气了！”

        呵呵！要帮忙了就把他放出来，忙完了就关起来，他是什么？犯人还能放风呢！

        男女相处不是你进就是我退，这会子女仙大人退了一步，男鬼就要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

        “我又没关你！”她双手一摊。

        这是真话，玫瑰花上她压根没设禁止，亓源不爱待着，自己就可以出去。

        “你不开话，我敢出去？”万一被她一个天打雷劈怎么办？他道行浅，可不敢造次！你看，他都已经被训练的这样听话。一世的威风都没了！

        “那你想怎么办嘛？”正事没办，一仙一鬼现在女厕所里讨价还价起来。

        “你不能再这样整天拘着我，要给我放风！”男鬼提条件了。

        “好啊！现在就可以给你放风，整个晚上都可以！”她很大方的一挥手。

        信你有鬼！亓源瞪眼。他以为只有鬼会骗人，哪知道神仙更会骗人，不对，骗鬼。你看，鬼骗人，她骗鬼，她岂不是比鬼还可恶！

        “你这不叫放风，你是要我晚上给你办事。”

        “那你说，什么时候算给你放风？”

        “以后白天我都跟着你，晚上你得放我自由。”

        “那不行啊，万一我晚上也找你呢？”

        “你找我，我就马上回来，绝不耽误！”

        “那我放你出去，万一你谋财害命，杀人放火，我怎么办？岂不是我的罪过了？”

        “有你在，我还敢啊？”斗不过你，有什么办法！斗得过你，早就把你也吃了！亓源愤愤不平。

        “知人知面不知心，嘴巴说说不够牢靠啊！”许大仙也不是那么好糊弄。

        “那你想怎么样？我这里已经有你一滴血，你还怕我反你？”

        “这个我不怕！”她摇摇头。

        呵呵，真有自信！男鬼腹诽。

        “但我还是怕你害人。这样吧，你把手伸过来！”她说。

        他皱了皱眉，不情不愿伸出手。离得近，这一伸手就捅到她鼻子底下，怨气冲冲。

        许大仙别开头。啧啧，好大脾气。男鬼男人一个样，稍微给点好脸，就无法无天了。

        抓住他的手，她用一根手指在他掌心写了一个“善”字。

        然后把他手一甩，掌心贴到胸口，这个善字就落在他心里。

        “希望你心里记得这个事！在外行事，留一份善心。”

        哎哟！好感动啊！亓源恨得磨牙！叫一个鬼煞存善心，做好事。那他是不是要到大街上去扶老奶奶过马路啊？

        对男鬼的不屑，许尽欢一笑了之。

        她能管他几时？二十年一轮回，到时候一拍两瞪眼。他要是恶心不改，继续造孽，自有天道收他。如今，不过是你哄哄我，我哄哄你，彼此哄一哄罢了。

        “那我请你帮忙的事……”

        男鬼虽然脾气大，心肠坏，但是脑子很灵光。哼哼一笑，一脸自信满满。

        “你就放心吧！你把我扔在这里，别忘记来收就行！”

        “哪里会忘记，以后用得着的地方还多的是呢！”她蹭的跳下马桶，扭头按下冲水键。

        哗啦啦，水流湍急。

        亓源一脸嫌弃，总觉得自己的威风和尊严也跟着一起被冲走了。

        女厕所啊！这种地方，就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伸手虚拍他的肩，她打开门出去。

        “你小心点，这里或许还是有高人的。”临走，送一句警言。

        亓源倒立在女厕所天花板上，眯着眼目送她离开。

        心想难道这里有比他还厉害的鬼？那他真要见识见识，能吃的话，顺便就吃了，补补他受伤的心灵。

        她磨磨蹭蹭在厕所里待了十多分钟，出来以后梅阿姨还老老实实等着她。然后亲自送她出去，对李姐的交代严格执行。

        许尽欢拿着制服穿过街道，打了出租车回家。

        *

        回到家，家里的烧饭师傅，花匠老伯连带保姆阿姨都忧心忡忡。

        许老爷还关在警局，前途未卜。驸马爷在公司忙的焦头烂额，连家也不回了，直接镇守在公司。唯有皇太女没心没肺，还出去逛街买衣服。

        真叫人愁死了！

        对底下人的误解，许尽欢懒得解释。因为神仙是不需要向凡人解释的，丢份。

        叫阿姨和师傅开饭，她吃饱了还要上工呢！

        皇太女的没心没肺叫几位忠仆凄然泪下，但也只能含着泪去做饭，尽忠职守的喂饱她。因为等老爷和驸马爷回来，还会继续宠着这活宝贝，所以万万得罪不得。

        地下烧饭做菜不说，许尽欢自己上楼到卧室，准备试一试制服。

        衣服很快就换好，一件旗袍难不倒她。

        但站在衣帽间里，对着穿衣镜她是左转右转，伸手在衣服上又拉又扯，却怎么弄都不服帖。

        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她搞不定！看来的请外援。

        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没有熟悉的女性朋友，可以提供支援。诶，有了！

        拿出手机拨打号码，找到了李拜拜。

        李拜拜是随叫随到，而且总是买一送三，把作死小分队一起带来。

        许尽欢很高兴，留他们晚上一起吃饭，顺便把自己的计划说了说，听听群众意见。

        听说她要去高档会所卧底调查，叫作死小分队人人两眼发光。

        哎哟！太刺激了！求同行！

        那不行，她是去上班，又不是去玩的。

        众人好惋惜，那种地方他们这些小青年可没机会去，好向往呢！尤其是两位男同学，网络上说这种会所里的男人们可以像皇帝挑选妃子一样选美女。环肥燕瘦，花红柳绿，想想都激动呢！

        这种*堕落的思想立刻遭到女同学的批判！这种物化女性，玩弄女性的地方，就该被取缔！只恨她们不能跟欢欢姐一起进去调查，不然一定收集各种证据，彻底捣毁犯罪窝点！

        不过，欢欢姐叫他们来不会就是聊聊天，吃吃饭，开开战前动员大会吧？

        许大仙表示，当然是有事请求帮助。来，帮我穿衣服！

        我一个人穿不好！

        众人傻眼！你连衣服都穿不好，真的能好好进行调查吗？求靠谱啊亲！

        说道穿衣打扮，葛薇薇战斗力最高。高人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葛小姐给许大仙观瞧观瞧，一眼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欢欢姐，你是贫乳啊！”

        旗袍胸太小穿着不好看啊！况且，这个制服的款式，胸部做的好大哦！

        那怎么办？她现在变还来得及吗？许大仙心想也不难，使个法术变个大胸！

        葛薇薇泪流满面，法术这么好使啊？欢欢姐，求摸摸大！

        许尽欢表示那是障眼法，看着大，一摸就露馅。

        葛薇薇叹口气，表示原来法术也靠不住，那还是靠现代科技吧。她有看着大，摸着也不露馅的魔法——硅胶胸垫！

        硅胶胸垫一出马，许大仙立刻鸟枪换炮，波澜壮阔。

        “哇！好神奇！”神仙也被折服了。

        葛薇薇帮她把裙子拉直，啧了一声。

        “这开叉也太高了，一走肯定走光。这那个混账设计的？坑人么！”

        可不就是坑人！坑小姑娘走光，让老男人眼睛爽咯。

        妇女同胞同仇敌忾，葛小姐挥舞拳头，冷冷一笑。

        “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拿出防走光法宝——肉色打底裤！

        看看看，看瞎你们的狗眼去！

        穿戴整齐，吃饱喝足，四个人又跟左右护法，四大金刚似的，把许尽欢包围着一路送到会所门前。

        葛薇薇一脸严肃的送上一双高跟鞋。

        “欢欢姐，高跟鞋是女人的战靴，换上战袍，祝你成功！”

        许尽欢抱拳。

        “多谢英雄！”

        然后低头换上高跟鞋，慷慨出征，结果一出车门，就差点被鞋跟绊倒，摔一个趴地。

        “欢欢姐！”

        万幸，她平衡感优越，张开双手，白鹤亮翅，稳住身形。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目送她一扭一拐的走向战场。

        “欢欢姐好像……不会穿高跟鞋啊！她真的没问题吗？”何萍萍不无担忧的说道。

        葛薇薇用力握拳。

        “女人天生就会穿高跟鞋，要相信她！”

        *

        兴许是承了葛薇薇的吉言，许尽欢在走进会所以后，高跟鞋已经驾驭的像模像样了。

        不过走得并不轻松，她是拿出练武的架势来对付脚上这双“战靴”！

        经理正到处找她，下午面试都忘了让她留电话号码和个人信息，万一不来了都没地方找人。他也是忙中出错，越忙越乱。

        幸好这活宝贝来了，连忙拉到化妆间里准备。

        虽然她清汤寡水就已经娇艳美丽，但是女人化妆是一种态度，一种武装！

        职业态度很重要！因为并不是所有客人都愿意直面真相，有时候看着这样一个清汤寡水的女孩子，有些客人是下不了手的。他们会觉得好像是在对自己的女儿下手一样，是一种犯罪！

        而浓妆艳抹的女性则早已经被社会贴上了“堕落”的标记，他们下起手来就没有那么多估计！你看多虚伪！这就是男人！

        而对女人来讲，画一个浓妆也是一种伪装，为自己套上一层盔甲。在这种地方，清纯无辜只会受人耻笑。都出来卖了，还装什么清纯装无辜！

        就算是真清纯无辜，也得把这份清纯无辜藏到浓妆背后去。因为在这里，只有卖笑的捞妹，没有高贵的淑女。

        卖笑卖笑，卖的就是这张虚假的笑脸。不管是客人还是捞妹，心里都明白这是逢场作戏，绝没有真情实意。

        抹了个大浓妆，许尽欢差点都不认识自己！这还是化妆吗？这是易容啊！她自己都不认得自己了，也好，别人也认不出她。

        她是穿粉红旗袍的新人，新人就得出去迎客。但她是经理在今晚准备的“新气象”，好东西总要藏一藏，所以就没让她去门口抛头露脸。

        她还不乐意，想到处走走看看。殊不知这已经引起多少新人的嫉妒，白眼都能收一箩了。

        好容易到了晚上九点多，华灯闪烁，车流如织。全城的各路大佬都纷纷往这边汇聚，来找乐子。

        好戏要开场，经理也就不藏着她这个宝贝了，让她出去跟其他新人一起站台亮相。唯一的区别是其他新人腰上都已经挂了号码，可以随时接受点菜。但她的腰上还是空空如也！她是奇货，经理准备奇货可居。

        今天天气好，戏台搭在天井里，两边廊下都是桌椅，供客人坐着看表演。

        此刻上座率已经接近一半，几张正面靠前的桌子都还空着，但摆着标记，显然是早已经有人预定。

        端茶送水有服务生，女孩子们都是宫里的“大主小主”，哪里能做这样的活。

        她们就是“花瓶”，摆在那里给人看的。在台上走两圈，表演一点小才艺，亮亮相，暖暖场。免得让客人们干看着舞台，寂寞了。

        客人们也知道她们只是“垫场节目”，兴趣寥寥。好多都是熟客，特地来给自己心仪的女孩捧场，轻易不会为了这些新人出手。

        但今日多了一个许尽欢，还是让到场的客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实在是“盘正条顺”，无可挑剔。

        尤其那个胸，辣么大！称得那个腰，格外细！那张脸还那么嫩，越发显得天使的脸庞，魔鬼的身材。真真是个尤物！

        也有被撩动了心思的客人，想要点她的菜，然而发现她腰里空空，并没有号码。老马识途，就知道这是会所奇货可居，要吊一吊大家的胃口。

        走了两圈，新人们已经开始正式的表演。新人没有单独表演的机会，都是群唱群舞，务必花团锦簇，眼花缭乱。

        许尽欢有一个单独的节目，被安排在这般群体表演的新人之后。她虽然是奇货可居，但经理也不会让她抢了其他台柱的风头。

        要知道新人虽好，但也要熬一熬资历。这是一种下马威，杀一杀新人的锐气，好叫她越发听话。

        然而这些心思，许大仙是一点也不在乎。她就是想早点表演结束，就可以找个机会下台去走一走。

        她还要找亓源呢！也不知这个鬼在哪里逍遥自在，有没有办好她的正事。

        胡思乱想之间，前面的群舞就结束了，终于轮到她的独奏。

        经理把借来的一把上等的琵琶交给她，还交代她务必小心，别弄坏了。

        许大仙嘴里应承，手却毫不在意，拎着就上台。

        台上特别给她准备了一个小榻，因为她的弹法是古法，不能翘腿坐，要么盘腿要么跪着。

        跪着多累啊！许大仙当然选择盘腿。

        好这一盘腿，那两条大长腿哟，跟两条大白蛇似的盘起来，白花花的能闪瞎人眼！琵琶是老红木的，黑黝黝，被她抱在怀里，依偎在她胸前。胳膊也白，两条小白蛇，缠在琵琶上。

        手腕一转，拨片一动，琴弦“当啷”一声，叫底下的老男人们心都跟着一颤。

        要命了！

        裴思建跟着几位上面的大人物一起，被服务生迎到天井廊下，前往早已经预定好的雅座。

        一抬头，就看到许尽欢和她的琵琶在台上要人命！

        裴总突然觉得，很想杀人！

        －－－－－－题外话－－－－－－

        欢哥与裴总在会所狭路相逢，会发生什么捏？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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