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钥匙”

“要离开精神病院并不难。我是‘守门人’，所以我当然会有开门的钥匙了。”莫哥叹了一口气：“钥匙就是我的心脏。为了给你们‘开门’，我把它掏出来了。”

        我哽咽了起来：“不是别人干的？”

        “对，和别人无关，你不用怪任何人。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你既然把我们关在那么一个可怕的地方，那就是希望我们死在里面呀，但为什么最后却还是开门把我们放出去？”

        莫哥叹了一口气，说：“小罗，如果我劝你，你会收手吗？”

        “什么收手？”

        “吃鬼。”

        我沉默了。

        “小罗，吃的鬼多了，你也会变成鬼的。”莫哥好心劝道。

        我痛苦地说：“我现在已经是了。”

        “戒掉吧。外面和里面不一样，我知道你人没那么坏，你在精神病院里挑出来吃掉的鬼基本上都是不可救药的鬼。像这样的鬼，在医院里很多，但在外面就少了。到时候，你会舍得对一个普通的亡灵下手吗？”

        我摇头。

        我本来就没打算对还有救的鬼下手，我在医院里吃掉的鬼，和平常活动时见到的鬼，完全是两回事。

        平常见到那些鬼，虽然是疯疯癫癫的，但他们在医院里是相对“自由”的；

        而我吃掉的那些鬼，却是既疯癫，又无“自由”的。

        他们平常被关押在医院最隐秘、最黑暗的地方，大门不仅用铁链锁着，上面还贴有很多镇邪符。阴善会很用心地为所有鬼治病，却对那些鬼不闻不问，也就是说，他早就放弃那些被关押的“鬼疯子”，并且认为他们无可救药，放出去还会伤害其他人。

        我是知道他们无可救药了，才会对他们下手的。可真的要对普通的亡灵下手，我未必做得到。

        莫哥说：“我那晚见到你，知道这7个月以来，医院里失踪的鬼都是你杀时，我就知道你已经变坏了，若是将你放出去，那你说不定还会去伤害其他的无辜呢。所以我就想呀，干脆就把你关在‘门’里，结束你的罪恶，让你再也害不了人。”

        我问：“那你为什么还要放走我呢？”

        “因为一个人。”

        “尤晓雪？”

        莫哥扑哧一笑：“是你的守护灵！”

        守护灵？

        阴弢？

        我曾以为我对这个抛弃我的男人恨之入骨，可当我真的再次在别人口中听到他时，我仍然生出了一丝期待，抓紧了莫哥的披风，我紧张地问：“是他让你放我走的？他来了？你说来做调查的那边的人里，有他？他在医院里是不是？”

        我要回去找他！

        我吃力地站起来，转身就想往医院里走，但莫哥却抓住了我：“他没来。”

        “？”

        不。

        不可能。

        他在骗我，阴弢一定回来了！

        听了莫哥的话，我仍然怀抱一丢丢的希望，可莫哥接下来的话却打破了我的希望：“那天你带他来我保安室的时候，我看到他了。我们所有人之所以会就聚集在同一个地方，那都是他把我们召来的。和我们订契约的是他，他才是我们的主人！”

        “不是阴善？”

        莫哥摇摇头。

        我一直都以为是阴善，那个在他们死去的时候，像救世神一样出现，赐予他们新生，又指点他们来医院任职的人是阴善，可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阴弢？

        可想想，阴弢是阴善的上级，就又好像是对了。

        “你快走吧，我可不希望他的女人会折在这里。”莫哥说：“你放心，阴院长这次醒来，没出什么大问题，但他却遗失了这一年里的记忆，错把今年当去年了。所以他根本不记得你的事情，而我们几个发现这点后，也都决定帮你保密。只要出了这个门，就没有人知道你的事，以后的事，你就自己保重了！”

        我担忧地问：“你真的不会有事吗？”

        他摇头。

        我的目光落在他的心上：“你的心脏……”

        “‘钥匙’只能开一次门。现在已经用了一枚钥匙，我需要再去配一把了。只是，暂时不能再回家了。”莫哥笑着说。

        他们和阴弢有过契约，在契约期限来到之前，不管是人是鬼，都必须留在医院里，直到合同期满。这些人活着的时候，还可以在白天时返回家里，和家人团聚；而如若身死，那么灵魂就只能白天黑夜都必须留在医院里了。

        现在显然，莫哥为了放我走，牺牲了自己的自由。

        “谢谢。”我重新坚强起来，虽然心里还有很多话想说，可现在的局势并不容许我再磨磨唧唧了。我招招手，把小结巴招过来，由她搀扶着我。

        这时莫哥把手里的黑色巨伞塞进了小结巴的手里。

        是了。

        外面正是白日，要是就这样贸然走出去，小结巴就要步尤晓雪的后尘——灰飞烟灭了。

        我们相互搀扶着，离开了这囚禁了我长达9个月的精神病院。

        *

        出了这个门，不仅人间的警察会通缉我，就连阴间的阎王也不会放过我，前方的路将会变得很艰难，那简直就是与全世界为敌！

        面对完全陌生的街道，小结巴茫然地问：“昕昕，我……我们……要去……哪儿？”

        我说：“徐家寨。”

        “哪……哪里？”

        徐家寨是偏僻深山里的一个的村庄名字，小结巴当然不会知道了。

        在策划离开精神病院之前，我就已经想好了去处，那就是去找温如歌。

        那是多么牛逼的一个女人啊，凭一己之力，跳脱了生死轮回。她的处境和我完全相反，我阴阳两界都被被列入通缉名单里了，而她，明明犯下那么多的禁忌，却依然逍遥法外，就连阎王都奈何不了她！

        我得去跟她取取经才行。

        但现在有一个严重的问题需要解决。

        我肚子好痛！

        这还没走多远，我就已经痛得走不了路了！

        “怎、怎么了？”小结巴紧张地看着我。

        我捂着肚子，大汗淋漓，吃力地说：“我肚子疼，想拉翔，快帮我找找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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