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不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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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海市,山水蓝城。
萧翔擅自离开公寓,不知去了哪里,电话也不接,姚瑶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如期漫无目标地出去乱找一气,不如在家中静等。
每隔10分钟,她都要重复拨打一次萧翔的手机。
“喂,请问你是?”
手机终于接通了,接电话的是一位女士。
“我是机主的女朋友,请问您是?”
“我是滨海市第二人民医院急诊中心的护士,机主受伤了,请你马上来医院一趟。”
“他,严重吗?”
“你先过来再说吧。”
我的天,连电话都接不了,萧翔这次肯定伤得不轻,姚瑶的心一下子象被人抓住一般,连呼吸都沉重起来。
老天爷啊,为什么对他如此不公?
说起来,萧翔从小就是个苦孩子,父母都是地质工作者,长年在野外工作,从幼儿园起他就是长托,小学到高中上的都是寄宿学校。
亲情,这个在别人眼中再平常不过的字眼,对他来说太稀罕了。
长期独自生活,养成了他独立、果敢、无拘无束、崇尚自由的性格。
当然,由于缺少家庭教育,他的性格中也有散漫、懒惰,甚至缺乏责任感的一面。
上大二那年,他父母在野外考察时,遇到了恶劣天气,意外被泥石流掩埋,从此,萧翔变成了孤儿。
虽然得到了一大笔赔偿金,但都被他花在业余探险上,到如今依旧是囊中羞涩。
姚瑶找出银行卡,换上外套,匆匆出了门。
坐在出租车上,她默默祈祷,老天保佑,萧翔千万千万别出什么大事。
她要他好好活着,为了他,也为了她。
只要他活着,从今以后,不再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数落他、呵斥他,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她再也不轻易跟他分手。
… …
急匆匆跑进急诊中心,姚瑶直奔护士站。
“护士,萧翔住几床?“
“萧翔?“护士一脸懵懂。
“哎呀,你们的病人,你竟然搞不清楚… …,就是和你通电话的那位家属。”
“小姐,我们这里每天进进出出的病人多了,再说和你通电话的也不是我呀。”
“是你那位脑震荡患者的家属吧?我们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你看看这部手机你认识吗?”旁边一位年纪稍长的护士举着一部手机给姚瑶看。
正是萧翔的手机。
“他在几床?情况怎么样?有生命危险吗?”
“他在6号观察室11床,具体情况值班大夫会给你介绍的。”
姚瑶径直来到11床,一眼瞧见躺在床上的不是别人,正是萧翔。
他看上去是那么安静,像个熟睡的孩子。
姚瑶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轻轻地唤了一声“萧翔”。
萧翔眼皮眨动了一下,眉头紧皱,嘴唇微微启动,“秋月,秋月,我好想你啊!”
姚瑶的手不由地一哆嗦,秋月?秋月是谁呢?
在他们共同的朋友和同学之中,并没一个叫秋月的女人。
这个秋月到底和他是什么关系,能让他在昏迷中还念念不忘?
姚瑶没有时间思考这个问题,现在最要紧的是搞清楚萧翔的伤势情况。
她来到医生办公室,值班大夫是一位中年女医生。
她告诉姚瑶,11床病人是在一个僻静的胡同里被人发现的,好像被车撞了,幸亏那条胡同比较狭窄,进不去汽车,猜测他是被电动三轮车之类的小型交通工具撞击了一下。
“检查已经做过了,骨外科也会过诊了,目前初步诊断:左侧胫腓骨骨折,脑震荡,你先将费用补交一下,然后办理住院手续。”
“大夫,他还一直昏迷着,颅内没有问题吧?”
“颅脑CT已经做了,目前没有发现有脑出血征象。”
“谢谢大夫。”
姚瑶补交了费用,又交了骨外科的住院押金,才回到观察室。
坐在萧翔的病床边,姚瑶静静地望着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也不知道他这一天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吃饭了没有?是被什么人撞倒的,是他的原因还是别人的?要不要报案请警察叔叔调查一下。
如果他一天没吃饭,要不要跟大夫说一声,给他打点营养液?
算了,一天不吃也饿不坏,先住进骨外科病房再说吧。
这时,主管护师进来了。
“小姐,病人的住院手续已经办好了,我负责把病人送到骨外科病房。”
姚瑶和护士一起推着萧翔,出了急诊中心,来到骨外科病房。
挪到骨外科的病床上,护士轻手轻脚地将他沾满泥土的外套脱掉,换上一件干净的病号服。
萧翔突然醒了,一下子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我… …这是在哪里?姚瑶,姚瑶——”
他直勾勾地瞪着眼,失魂落魄般地寻找姚瑶。
姚瑶正在收拾他换下来的脏衣服,准备拿回家去洗涤。
“我在,我在这。”
他一脸恐惧,死死抓住姚瑶的手,“我们到了什么地方?”
“别怕,萧翔,你被车撞了,现在在医院里。”
“我的腿,左边的这条,痛得厉害。”
“你骨折了,而且是胫腓骨全都断了,当然会痛了,没事儿的,做了手术就会好的。”
“手术?什么是手术?”
“手术就是把你骨折部位的皮肉先切开,然后再用钢板和钢钉固定好,等你的骨头慢慢愈合之后,再将钢板和钢钉取出来。”
姚瑶细声细气地解释,口气象是在哄一个刚上幼儿园的小朋友,旁边的护士情不自禁地笑了,“姐姐,你可真有耐心啊。”
“没办法,他患了失忆症。”
“失忆了?真可惜,这么帅气的哥哥。”
“听见了吗?护士妹妹夸你帅呢。”
“我不开刀,不做手术,坚决不做,姚瑶,你赶快带我回家。”
“萧翔,怎么又任性了?不做手术,你的腿长不好,以后就成了瘸子,就一点也不帅了,知道吗?”
“姚瑶,我不是小孩子,不是!我有自己做决定的权利。”
姚瑶还想继续劝说,萧翔大手一挥,“我说了,我-不-做-手-术。”
姚瑶无奈地摇摇头,对护士说:“小妹妹,你先出去吧,我再劝劝他。”
护士笑着出去了。
瑶瑶掏出电话,拨了出去。
“喂,老陶,吃了吗?”
“都几点了还不吃饭,姚瑶,你找我准没好事。”
“嘿嘿,老陶,又让你说对了,萧翔骨折了,对,是胫腓骨骨折,他死活都不做手术,你有别的办法吗?”
… …
“我已经劝过了,他得听呀,刚才一听说需要手术,还激动得要命… …,是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咱们是同班同学,他的牛脾气你还不知道?”
… …
“真的?那我给他办理转院,老陶,谢谢你了, … …,不用不用,我现在还应付得了,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不会客气的,真的不用,老陶,这就已经很麻烦你了,忙活了一天,晚上还要让你加班,谢谢了。”
姚瑶赶紧下楼,撤销了入院手续,然后拨打了120。
不大一会儿,120急救车就将他们送进了滨海市中医院,回到自己工作的地方,姚瑶心里就踏实多了,很顺利地办理好了入院手续。
陶金江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
他和值班大夫一起,仔细地检查了萧翔骨折的部位,又看了X光片,一致认为虽然胫腓骨都骨折了,但是没有错位,没有碎骨,属于单纯性骨折,完全可以夹板固定,外敷中医院特制的接骨黑膏药。
听他这么一说,姚瑶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回了原处。
陶金江和值班大夫将萧翔推进了手术室。
进手术室的一瞬间,萧翔望着姚瑶,眼里充满了不安和无助。
姚瑶心里一软,问陶金江:“我能不能换套隔离服,一块进去?”
陶金江一笑,“我说姚瑶,老萧又不是小孩子,你操的心也太多了吧?你是他女朋友,不是他老妈,外面待着吧。”
“老陶,我刚才电话里没告诉你,萧翔他患了失忆症。”
“失忆症既不影响手术结果,也不影响骨折愈合速度,姚瑶,你瞧瞧你,这一阵子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还是好好心疼心疼你自己吧。”
陶金江不由分说,将萧翔推进了手术室。
不一会儿,手术室里传来萧翔的轻吟,陶金江安慰他,“老萧,忍一忍,一会儿就好哈。”
姚瑶借着换衣室的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不禁吓了一跳。
这还是那个青春靓丽的班花姚瑶吗?
乱蓬蓬的头发,胡乱在脑后系了一个马尾,皮肤又黄又干,眼角已经堆起细小的皱纹,法令纹更是有恃无恐地挂在嘴角。
顿时,她黯然神伤。
命运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它安排给你的一切,即使你拼命逃避,最终还是会回过头来接受,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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