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水一章，五定

诺因哈根要塞阵地被称为‘地狱中心’不是没有道理的，这里是东德留在外界唯一的灯塔，而用来指引启示船舶的灯塔必然是孤立在海中小岛上。

        这不过对于名为‘诺因哈根要塞阵地’的灯塔来说，它所依赖的小岛实在过于脆弱，它所立足的海域实在过于危险，稍有不慎，便是死无全尸的下场。

        驻守在诺因哈根要塞阵地战士得战死率在东德乃至全世界都是最高的，就算是极东战线这样频繁交战的地方单论死亡率来说也不能与之想必。

        秦轩绮抵达诺因哈根要塞阵地之时对其目前的窘境一目了然，看着相位雷达阵反馈回来的扫描情况，秦轩绮也不得不对这些普通的士兵衷心说一声佩服！

        围在诺因哈根要塞阵地周围的事密密麻麻的红色点，每一个红点都代表着一个beta，真不知道一群普通士兵是如何在补给不顺畅，没有战术机压制的情况下一次又一次打退beta的进攻的。

        不过即便如此，在暴风雨中飘摇的灯塔总有倒下的时候，从相位雷达阵反馈的情报中秦轩绮看得出来，beta接下来的攻击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有力。

        轰！

        战术机落地的声音十分巨大，与之相随的是地面也抖了抖，震起了附近的白雪。

        [黑之睡莲]的推进器不曾熄火，悬浮在距离地面一段距离，否则以它的体积落在地上，一双刀足就能没入地下，到时候起飞都不能。

        当然，[黑之睡莲]有鸫亲手编写的智能程序，即便没有秦轩绮操纵也能自己保持平衡，不会发生倾斜摔倒的糗事。

        嘎吱···

        军靴踩在厚实的雪地上，发出并不算悦耳的声音。

        秦轩绮脚刚刚踩在地上，凯蒂亚便匆匆跑了过来，高兴的道：

        “秦上尉，您来啦！”

        “嗯。”

        秦轩绮点了点头道：

        “你已经醒了啊，法穆呢？”

        凯蒂亚闻言小脸一跨，眉宇间多出一份愧疚。

        “啊，法穆中尉她···”

        秦轩绮见状顿时明白了情况，微微摇了摇头道：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把法穆带出来，准备离开。

        还有，这里的负责人是谁？”

        “是我。”

        一位头戴有不少划痕，看起来很有故事的头盔，穿着略显老旧的德国帆布军装，背着一支保养很好却无法掩饰其年岁的突击步枪，唇边留着些许胡茬，碎发凌乱的垂在额前的男人从凯蒂亚身后走上前来双腿一并，向秦轩绮敬了个军礼道：

        “报告长官，我是第500野战猎兵中队，科特·格里贝尔上士。”

        秦轩绮点了点头道：

        “非常感谢你救了凯蒂亚和法穆，我们边走边说。”

        “是。”

        科特应了一声，转身在前面给秦轩绮带路。

        秦轩绮和凯蒂亚在科特上士和他身旁女小战士走进了基地，基地内部的风格有些出乎秦轩绮的预料，看起来和他在华夏上海服役时见到的风格，笔直而宽阔的通道一直延伸到尽头，两侧绿色的提示灯光给予有限的照明，更多的作用其实是用来指引。

        凯蒂亚看到秦轩绮一脸淡然的表请，不由好奇地道：

        “秦上尉似乎对这里一点也不吃惊呢。”

        “嗯。”

        秦轩绮点了点头，没有隐瞒什么，直言道：

        “我在华夏服役的时候，基地和要塞都是这样的，简洁却意外的坚固和实用。”

        在前面带路的科特上士闻言颇为骄傲的笑道：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里孤立于其他要塞阵地，各种资源短缺是理所当然的，所以我们也只能把它造的更加结实。”

        说话间已经走完走出了通道，进入了一处比较大的仓库，应该算是仓库的地方，但是里面代表资源的箱子不多，多的反而是带着一脸倦意谁在地上或打着绷带的士兵。

        科特上士到了这里无奈的对秦轩绮苦笑道：

        “您别见怪，beta最近的袭击太频繁了，因为一旦这座要塞阵地沦陷就完了，所以为了减少多余的时间快速反应，把这里当做了临时营地。”

        秦轩绮摇了摇头，脸色淡然的道：

        “不，我并没有见怪，也没有那个资格。”

        这种情况少见吗？不，秦轩绮在中华服役时曾经在不少要塞阵地短暂停驻，这并不是什么少见多怪的事，甚至直接在战场上挖个洞进行短暂修整的情况也有的是。

        科特上士听到秦轩绮的话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对这位军衔比自己大了好几级却意外谦虚的卫士有了些许好感。

        秦轩绮不知道科特上士在想什么，在逐渐离开了战士们聚集的仓库，进入另一条通道后，秦轩绮才说道：

        “科特上士，准备撤退吧。”

        科特上士和他身边梳了两个包子发型的少女战士闻言一怔，少女站是心直口快的道：

        “军部的命令？”

        “不。”

        秦轩绮摇了摇头道：

        “来的时候我注意到beta有动作，而且不小，这座要塞阵地撑不住的。”

        科特上士和少女战士闻言脸色齐齐一变，随后科特上士默默地从口袋中拿出一支烟放在嘴里，吸了一口后埋头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苦笑道：

        “上尉不是东德的人呢，虽然知道您是为了我们好，但是我们不能走，在这里硬抗或许有一线生机，而回去的话确实必死无疑。”

        “······”

        秦轩绮闻言沉默，他无言以对，他何尝不知道科特上士所说的必死无疑指什么，史塔西···

        “这里，距离柏林很近，发请求应该可以很快得到有力支援，或者得到撤退命令吧。”

        科特上士似乎早已认命，没有苦笑，只是平淡的回答道：

        “政府那帮人禁止疏散，因为那样做的话，就等于承认战败。况且有史塔西压着，没人敢抱怨。

        大家都预料到了未来的破灭，却还是幻想着一线希望，努力维持着平静的生活。

        要是我们输了，那里就会变成战场，所以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拼上性命死守这里。”

        科特上士说到最后一句时，秦轩绮清晰的感受到了其中的沉重和坚决，唯独没有意思抱怨和不满，这是一个在百战中思想得到升华，值得人尊敬的男人。

        少女战士却是年岁小一些，缺少历练和名为人生的感悟，有些怨气的道：

        “我们只是棋子，用来让这要塞多撑哪怕一分一秒，这叫消耗品。”

        科特上士闻言揉了揉少女战士的脑袋，对秦轩绮歉意的道：

        “这是薇薇安·施魏因施泰格中士，这孩子还小，很多事都不明白。”

        随后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道：

        “但是这样也好，只要能守住那灯火···”

        薇薇安中士大概是没有足够的经验和智慧去理解科特上士话中的含义，只是在科特上士父亲般的亲昵动作下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灯火···”

        秦轩绮目光闪了闪，灯火，谁的心中没有需要守护的灯火呢？或许是妻子儿女，或许是亲朋好友，亦或许是某种信念。

        稍稍沉默后，秦轩绮做出了一个自己以前从不会做出，也不会说出口的决定。

        “如果···你有什么愿望的话，在我的能力内我尽量满足你。”

        科特上士和凯蒂亚闻言不约而同的看了秦轩绮一眼，科特上士随后露出了高兴的笑容，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激动，让自己努力保持平静后嘴唇颤抖，快速的对秦轩绮道：

        “真的可以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能够把这孩子带出去，最好是带出东德，不行的话就让她做一个普通人，拜托您了。”

        这孩子值得正是在他手下的薇薇安中士。

        薇薇安中士听到科特上士的话立刻激动地道：

        “我不要，我不要离开这里，不要离开你身边。”

        科特上士连忙安慰道：

        “薇薇安，你不想看看大城市的样子吗？大城市不仅安全，还可以穿到漂亮的衣服，巧克力，甚至比巧克力更美味的糖果比比皆是。”

        科特上士言辞有些笨拙的安慰，或者说哄逗薇薇安中士，眼神却殷切又忐忑的看着秦轩绮，他是多么的希望秦轩绮能够答应自己的请求，又是多么的担心秦轩绮说出拒绝的回答。

        凯蒂亚看到这一幕眼中不由的蓄满了泪水，想要提科特上士请求秦轩绮。

        秦轩绮却在凯蒂亚开口之前，在科特上士殷切又忐忑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没问题，我可以把她送到育空基地，那个被称为‘复兴摇篮’的地方，我的妻子也在那里主持计划。

        如果这孩子愿意的话也可以成为卫士。”

        “感激不尽，真的，真的是···”

        科特上士得到了他都没能想到的答案，这个回答出乎他的预料，让他激动的不能言语，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此时对秦轩绮的感激。

        想起不知从哪里听说的中华规矩，科特上士双腿一弯，推金山倒玉柱般直挺挺的给秦轩绮跪了下去，膝盖撞在坚硬冰冷的水泥地上，他却没有一丝异样，便要低头给秦轩绮磕下去。

        秦轩绮一把抓住科特上士的肩膀将他硬生生的给提了起来，面色冷淡的喝道：

        “我敬你是条汉子，莫要做这般让我看不起你的事。”

        其实秦轩绮又何尝不能理解呢，‘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句话纵然外国没有，但是相似的道理却是不少，给人下跪这种屈辱的事像科特上士这般令人钦佩的战士如何会做得？这也是无奈至极之事。

        “如果真的对我感到感激的话，那就好好活着，争取那一线生机。然后···”

        秦轩绮顿了顿道：

        “我会想办法让你和这个孩子重新相聚。”

        实际上做这种事情秦轩绮即便有着赵姐做后盾也是有一定风险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种跨界跨行挖人家墙角的事无疑是违反了规则。

        不过既然做出了承诺，秦轩绮就一定会完成，更何况风险和难度是两码事，有风险可没难度，只要不被人发现就屁事没有。

        科特上士刚站起来差点就被秦轩绮话中的信息个冲击的跪下去，幸福来的实在太突然了，不过他却决然的对秦轩绮微微摇了摇头。

        他恳求秦轩绮把薇薇安送出去是不希望这个年少，还没见识过精彩人生的孩子死在这里，而他已经够了，虽然这样的选择会让薇薇安伤心很久，但是雏鹰总有长大的一天，有秦轩绮的承诺，他没有什么遗憾和担心。

        滴···

        “轩绮，检测到诺因哈根要塞阵地外的beta有异常举动。

        另外666中队再次出击，爱丽斯蒂娜带队进行对beta梯队的光线级群执行光线级狩猎任务，我没办法同时远程操纵两台[炽天使]对她进行保护。”

        “了解。”

        秦轩绮面色不变的回应了鸫，看向科特上士道：

        “我的同伴侦察到外面的beta有异动，时间不多了。”

        科特上士抹去了眼角的湿润，气势一变，严肃地对身旁少女战士薇薇安道：

        “秦上尉的话你也听到了，快点带上尉去转移另一名卫士，然后离开，再也不要回来。”

        “但是···”

        少女依恋的抓着科特上士的手臂，不愿离去。

        科特上士狠下心，脸一板道：

        “薇薇安中士，服从命令。”

        说完自己又心软了，温和的安慰道：

        “没事，上尉不是说了吗？如果我能活下来，我们很快就可以再次相聚的，相信我一定会活着找你的，给你带巧克力，快去吧。”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其实苦难的孩子才是早当家，经历了战争残酷的孩子虽然人生阅历不足，但是意外地有担当和果决。

        在得到科特上士的保证后，明知不可靠，薇薇安却不再任性，认真的向科特上士敬了一个不算标准的军礼，忍着泪水转身带这秦轩绮向法穆所在位置跑去。

        科特上士见状松了口气，转身向相反位置，之前经过的仓库跑去，同时拿起了身上直连要塞阵地各处的通讯器大声乎喝道：

        “beta来袭，全员领取武器，准备战斗！快快快！”

        刺耳的警报声和阵地战士奔跑呼和，领取武器的嘈杂声迅速回荡在整个基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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