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萧方叫了林沐一声。

        林沐没听见。

        他又喊了一声，林沐敷衍地应了一声，但眼睛还是盯着唱歌的人看。

        老板的吉他只弹了前面一小段，后面不知道为什么手停了下来，开始清唱。

        “林沐！”

        萧方把林沐的脸扳向自己。

        被迫看向萧方，对方一脸“你看看我嘛！”的样子，林沐突然被逗笑了，用叉子叉起一口炸香蕉送进萧方嘴里。

        “好好听歌。”

        萧方瞬间就被顺毛了，乖乖坐好听歌。

        这次他也被吸引住了。这么一首“烂大街”的歌，都不用特意去听，它就能自动进入你的耳朵里，真是完全没什么新鲜了。

        可有些人的声音本身就是一把上好的乐器，单枪匹马也极具杀伤力。这首歌被即兴发挥得面目全非，但又不能不承认的确很好听。

        不是像原唱那样甜，而是像一边吃着咖啡冰淇淋，一边讲故事般娓娓道来。

        “想要变成你的猫/赖在你怀里睡着/每天都贪恋你的好”

        最后一句结束，在场的客人送上热烈的掌声。

        老板起身鞠躬，然后笑着说：“各位客人，不好意思，这首歌我一下子忘记怎么唱了，后面全都即兴发挥了。”

        掌声再一次响起。

        “谢谢各位捧场，为了表示感谢，下面免费再送上一首歌给全场所有的客人。留意歌词哦。”

        说是唱给全场观众，眼睛却对着林沐递了一个秋波。

        “enchanted，送给一见钟情的你。”

        店内一片起哄。萧方正在吃意大利面，闻言一口面噎在喉咙，不上不下。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林沐一边帮萧方拍背一边灌他矿泉水。

        终于吞下那口意大利面，萧方已经呛得满脸通红了，盯着弹吉他深情注视他们这边的老板，像要用意念让他闭嘴。

        老板毫无畏惧，越发有深意地看着林沐，满怀感情地唱出：

        thisnightissparkling，don"tyouletitgo／i"ruck，blushingallthewayhome／i"llspendforeverwonderingifyouknew／iwasenchantedtomeetyou

        （如此绚丽的夜晚，你会就这样让它成为记忆里的一个片段吗／我小小的惊讶着，一路羞答的往家跑／我愿穷尽一生被这个问题困惑你是否知道／我已经对你着迷）

        林沐这个后知后觉的也发现了老板唱歌时一直看着他们这一桌。

        “老板是不是”林沐看看紧紧盯着老板看的萧方，又看看全程看着他们这个方向的老板，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他一见钟情的人是你？”

        萧方正在努力用眼神回怼老板，听到这话，差点当场去世。

        “开什么国际玩笑！他明明他”我的傻林沐，他明明一见钟情的是你啊！你这什么眼神！可萧方非常不想告诉林沐这个事实。

        “你们眉来眼去半天了。”林沐压下心底泛上的酸意，故做无所谓地说：“看对眼就上呗，还等什么。我自动回避。”

        “！”萧方气结！

        这时本来激动的歌声变成喃喃细语：

        pleasedon"tbeinlovewithsomeoneelse／pleasedon"thavesomebodywaitingonyou

        （可不可以，不要再和他人坠入爱河／可不可以，不要再让某人为你守候）

        老板的目光极尽温柔，准确地传达出一种渴求。

        “pleasedon"tbeinlovewithsomeoneelsepleasedon"thavesomebodywaitingonyou”林沐跟着念出这句歌词，强扯出一个笑容，对萧方说：“该你回应了。”

        “”

        萧方说不上心里是一种什么感觉，对林沐的懵懂感到无力，也对他不信任自己感到气愤，还有对他这么无所谓地把自己推向别人感到哀伤，各种情绪相错交加，熊熊燃烧，快要把他烧成灰烬了。

        一曲终了，老板再抬头，眼里已是云淡风轻。这么专业的水平，绝对不像一个普通的小镇餐厅助兴唱歌的老板。他起身举了一躬，脱下吉他，向他们这边走来。

        “等等！”

        老板的脚步一顿，看向萧方。

        “我要点歌。”萧方站起身，灌了一口水，迎向他的目光。

        “点歌？”闻言，老板笑得别具深意，“你随便点，五块一首。”

        萧方给他扔一百：“不用找。”

        老板戏谑一笑，“哇哦～客人好大方啊。客人你想听什么歌？”

        “不用你唱，你帮我伴奏吧，我来唱。”

        萧方先生这又是什么新的骚操作！以歌回应吗？

        算了，他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林沐笑笑，叉起一块炸土豆放进嘴里。

        油炸食物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必须要趁热吃，凉了就成了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嘴里这块土豆已经凉透了，没有一点酥脆，只剩下油腻了。

        林沐面无表情地咀嚼，其实他对凉了的炸土豆没有兴趣，可又觉得此刻干坐在这个位置上有点尴尬，还是做点什么吧。

        老板接过那张百元大钞，粲然一笑，“可以，只要我会。什么歌？”

        “一首英文歌。”萧方说着眼睛不经意地看向林沐。

        林沐正在安静地吃着盘子里的炸土豆。萧方刚才点了一份炸鸡土豆，鸡肉腌得很入味，炸得外酥里嫩，刚捞起来就端上来，沾上秘制的甜辣酱，香得连骨头都可以啃光。

        林沐见他喜欢吃，都让给他吃了，自己吃炸土豆。

        有一个人，从来不说，可是一直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关心你。

        他真的对我很好。

        萧方心头一热，心中那首保留曲目不知不觉自己跑到了嘴边，他听见自己说：

        “betterman”

        “有意思。”老板点点头，“我还以为你喜欢听最流行的，没想到你是个复古boy。那就来吧。”

        曾经有老师对萧方说过，他唱歌技巧一般，但好在有演技，看起来很能唬人。

        唬人就对了。他想要林沐只看着他，不要看别人。

        老板坐回他的高脚椅，摘下胸前项链的吊坠，拨出第一个和弦。那个吊坠居然真的是一块拨片。

        萧方闭上眼睛，拉过麦架，凑近话筒，一开口就有点撕心裂肺：

        sendsoorestinarms／keepmesafefromharm／inpouringrain

        （请赐给我一个爱人，我想在他的臂弯中休息。别让我在暴风骤雨中，受到伤害。）

        他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睁开眼睛，看向那个方向：iwillgrowthroughthispain／lordi"erman

        （痛苦将使我成长，主啊，我正竭尽所能，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他在扮演robbinwillams，痞痞的笑容和小鹿斑比一样的眼神形成强烈的矛盾，一攻一守，杀人于无形。

        林沐触电般避开了他的眼神。

        这个眼神太有杀伤性，他怕一不小心就回不去了。

        restassuredhmytears／walkmeoutofhere／i"minpain

        （我坚信我的天使们，终将带走我的泪水，带着我离开这痛苦之地。）

        萧方再次嘶喊，把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终于和他四目相对，眼里嘴里一起唱出：iwillgrowthroughthispain／lordi"erman

        （痛苦将使我成长，主啊，我正竭尽所能，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有些人唱歌靠声音，有些人唱歌靠技巧，而有些人唱歌靠颜值。

        萧方技巧不够，声音和颜值来凑，哦，不止，他还有演技。

        老板看向萧方，眼里带有欣赏，大概是没有预想到他能唱得这么有feel。

        撇开唱功不说，他的情绪把握得非常到位，那张脸更是又帅又痞又无辜，是有点robbiewilliams的意思。

        萧方凭演技和声音狠狠地扳回一城，迎向老板的眼神里带有点得意。

        老板报以笑容，手上动作不停，下一个音符跃出，萧方准确无误地跟上。两人暗暗较劲，你来我往。

        这两人的表演赏心悦目。

        林沐看着前方两人一个弹一个唱，配合无间，仿佛天生默契。

        萧方你的演技真好，我差点又陷进去了。

        这边萧方用眼神怼够老板，一边满足地回过头一边唱出：onceyou"vefoundthatlover／you"rehomewardbound

        （当你找到了你的爱人，你才回到了家。）

        却没有看到那个想看到的人。

        loveisallaround／loveis

        （爱将无处不在）

        歌声到此处嘎然而止。

        这段时间，除开上班，他哪里让林沐离开过视线？可现在目之所及，哪里有林沐的身影？

        萧方慌了，跑向林沐坐的位置，大声问：“坐这儿的人呢？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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