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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阕恨,蒂双生,天涯两隔莫问卿04(逮)


说罢,又将小脸朝天一撅,摆出副狂霸炫酷拽的模样,“别以为本殿离了你不行,你若这般弱,本殿还得分神照顾你,岂不麻烦。逆”

        然而这番义正言辞结束后,反倒是兮予呆了呆。

        随即,便是忍俊不禁。

        这小鬼头,内里心思她如何看不透?分明是想她陪着的,却又主动将人往外推……

        可这模样,倒是……有几分似某人呢。

        “我哪有那般弱。茶”

        她伸出手去,在瞬面上含笑一刮,“这不是大病初愈体力不支么,殿下就不能多给本陪读一次机会?”

        听得这句,瞬顿时便是目光一亮,喜色难掩,可傲娇如他,偏生还要继续撅嘴,“……好吧,既然你如此诚恳相求,本殿便准你继续跟着吧。”

        尾音未落,眸中已是无法掩饰的喜悦,抿紧了嘴,却藏不住心中的欢愉。

        可这神态看在兮予眼里,却有别种微妙滋味。

        要是……某人也如瞬这般好看穿便好了,那么无论他如何冷落她,她都是清楚他心里欢喜着她的,便不必如现在这般憋闷纠结,落落寡欢。

        而她也当真是个痴儿,得不到大的,竟想着陪着小的也好。明明如此思念着想要见他,却只能从别人身上找他的影子……还是,他与别人的孩子。

        一时间,更觉得心里落寞极了。

        “走!下午不上课了,本殿带你去这王宫几处好玩的地方看看!”

        瞬曳着她的衣袖往前,面上兴致勃勃,可兮予却有些意兴阑珊,只摇头道,“散心固然好,可你这般逃了,你父王母后不会不高兴么?”

        瞬一下子便止了脚步,似想起什么般,眸光有些黯淡,“他们……不介意的。”

        “大概……觉得本殿资质也便这样了,强求也没用。”

        喃喃说完这句,便仿佛硬生生将某种情绪压了下去,瞬继续扯着她的衣袖,笑嘻嘻道,“好了,别说这些扫兴话了,我们去玩,去玩就好。告诉你,这王宫里有些地方,可只有本殿才晓得呢!”

        兮予便也不再劝阻,然而被这般拖着朝前走,心中却陷入沉思——她一向敏锐,从这简单几句里,竟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一国储君,未来天子,何等举足轻重的位置,怎会真的放由这般任性妄为?

        羲王后姑且不论,以伏尧的睿智,高瞻远瞩如斯,怎会坐视不理?

        莫非真如舆`论所说,因曾经的疯狂对羲王后心有愧疚,所以才连带对瞬如此放纵?

        不……

        这不是他。

        她所认识的那个人,深思熟虑,步步为营,心吞日月,袖纳乾坤,任一国储君如此肆意妄为不学无术,这般毁大羲根基的事,他是绝不会容忍的。

        她紧咬下唇,百思不得其解,可忽然间,脑中乍然灵光一现!

        莫非……伏尧属意的继承人,另有其人?!

        这般念头一出,自己反是先被吓了一跳。

        这怎么可能?当初七年内`乱,王子间勾心斗角,互相残杀,最后只剩伏尧厮杀而出,一统天下,登基为王。而梁王望宣性格软弱,固守一隅并未参战,是才得以保全性命,成为先王彰丕唯二剩下的骨血。这般的人,显然没有资格取代瞬成为储君人选。

        至于王室新生一代,除瞬之外,望宣至今亦也唯有一女,不立瞬为下任羲王,难道还会选珈禾不成?

        又莫非……伏尧在外另有别的子嗣?抑或是,待若干年后,羲王后不幸薨世,还会再择人孕育新的子嗣?可若是这般,对瞬为免又太残酷了些……

        想到这,竟连自己都觉得离谱了。

        她本便心神不安,思及此处更觉愈发疲惫,不愿继续胡思乱想,便摇摇头,努力想将杂念抽离脑海。

        “怎么了?又不舒服了么?”

        这举动再度落入瞬眼中,小储君显然将这事看得很重,“是累了么?要不,我们去那边凉亭歇歇吧。”

        “嗯。”

        兮予点头,并不推辞,她也觉得自己是有些疯魔了,什么荒诞的事都想得出来。

        只是,此时的她还并未意识到自己无意间触碰到了什么,许多真相,总是在人胡思乱想时降临的,只是往往都抓不住,敢想不敢信罢了。

        “咦……花叔叔?”

        不想,瞬方带着她走出几步,便惊讶地唤出声来。

        她抬头一看,果真,前方那通往凉亭路上,葱郁花木簇拥处,正有一玉带锦袍男子驻足。

        凤眸微垂,冠玉如面,手执折扇搭在另一手上,仿若沉思着什么,周身绣球花绚烂,映得满眼倾城绝色——可不就是花鎏么?

        来得正好!

        她端的便是精神一振,心中暗暗叫好——她本便有许多事想问他来着,奈何伏尧那个小鸡肚肠就是不准她去,如今花鎏自己送上门来,这可怪不得她了。

        “花叔叔你……”

        瞬亦是十分雀跃,平日里花鎏便对他极好,是这宫里为数不多他看得顺眼的人之一,如今见了,自然便十分欢快地要上前招呼。可不想身边女子竟比他还热情,一笑后便大步迎了上去,“花大人?”

        这下可好,瞬的步子一下便停在了原地。

        他原本便听闻这汧国公主与花鎏私交很好的,只是如今看着兮予主动笑吟吟地迎向花鎏,心中忽然便有几分不是滋味。

        “……公主?”

        见得兮予到来,花鎏显然也是吃了一惊,随即便露出笑容,主动迎了上来,然而待走近些了,端详兮予几眼,眉却又皱了起来,“怎地……公主这气色,似是不大好?”

        “没什么,走得有些累了罢了。”

        兮予连忙摆手撇清,否则按花鎏一贯的作风,难保要再送来一堆好东西给她大补了。

        “菇菇她好吗?可愿意……见我了?”

        话到最后,实际有些勉强了,她心知那丫头一向高傲惯了,怎么这般轻易原谅她?只是……总归是得抱点希望问问的。

        果不其然,花鎏只是微妙地笑了笑,“公主不必担心,莫姑娘在花某府上一切都好。”

        “那……便好。”

        兮予苦笑,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何况,她心中还有件更为急迫的事想要与花鎏好好了解,犹豫了一下又道,“千翎……有些话想问询大人,不知,可否移步凉亭一叙?”

        “自是无妨。”

        花鎏笑笑,十分有礼地朝凉亭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

        兮予本欲移步,忽然意识到什么,又扭头看向身后的小鬼头,“殿下,抱歉……我有些私事想与花大人咨询,为免殿下久等,不如殿下先行回宫歇息,散心之事,改日再约如何?”

        瞬半晌没有说话,可脸色却有些阴沉,最后,才冷哼一声,“随你。”

        说罢,便仿佛毫不在意般转身离去,只是,每步落下时,小小的身子都有些硬邦邦的。

        “殿下……似乎蛮钟意公主您的。”

        待得瞬走远后,花鎏才笑着感叹出声,“公主真是有能耐,花某疼了殿下这般多年,才换得他能主动唤一句‘花叔叔’,公主不过见他几次,他便这么喜欢您了。”

        “大概……投缘吧?”

        兮予也笑了笑,说实话,她也不晓得为何瞬突然便这般依恋她。

        许是……她会做大风筝,又能解算术题为他长脸争气,令他觉得她是个有趣又有用的人吧?

        而攀谈间,二人已来到凉亭中,一干随从们也均被勒令保持距离,而后,花鎏才正色看向兮予,“好了,公主有何想知晓的,只要是花某了解的,但问无妨。”

        兮予点头,又犹豫了下,才道,“那么……便恕千翎无礼了。”

        “大人一直说,千翎与您的亡妻华祚公主十分相似,千翎也一直对此事十分好奇,不知……大人可否多与千翎说些她的过往呢?”

        “至于原因……千翎有难言之隐,还望大人莫要过问了。若是觉得不便回答,大人直接拒绝便好,千翎都明白的。”

        挑明得如此直白坦率,让花鎏反而呆了一呆,而兮予也不再多话,只是暗暗攥紧了拳,微带忐忑地等待对方抉择。

        她自然是可寻些借口旁敲侧击,可花鎏是何等精明之人,试探反倒会引发疑心,是以不如直截了当地摊牌,他愿意配合固然好,不愿意,她也只能再求别法。

        她万分想知道……当年的华祚,究竟是不是她的生母?而她的生父,是否真的便在这个世界,又到底是谁?

        时间在沉默中点点流逝,让人无比煎熬,好在最后,迟疑许久的花鎏终是苦涩一笑,“罢了,都是过去的事,公主对亡妻如此关切,便当分享回忆也好。”

        “抱歉……”

        对于对方的应允,兮予松了口气,心里也泛起些愧疚。

        她自然知晓花鎏对华祚的一往情深,回忆势必要引发些伤感,然而……她也只能对不住了。

        “我听闻,公主您幼时便体弱多病,养在深宫,很少抛头露面,是这样吗?”

        乍然被问到自己的事,兮予不由得一呆。

        而后,便点点头,“不错……是这样。”

        心中却有些忐忑,汧国双子的事她听闻过一些,可若花鎏往深处问,难保她不会露馅。

        可幸好,花鎏仿佛也就随口一提,随即便转回了原本的话题,“所以说,真是很像呢。亡妻年幼之时,亦是刚出生不久,便被先王送往了荒远的寒寿之地,很少在王廷出现……”

        兮予心中一动,禁不住问,“可是因其母霜姬分娩后不幸离世之事?”

        她已听说,伏尧年幼时也是因生母幽姬产后身亡而被先王彰丕迁怒,从小倍受欺凌冷落,与华祚遭遇如此相似,无怪乎二人后来会走得那般近,大概……也有同病相怜的原因吧。

        “不……”

        不想花鎏眸光一沉,审视四围一圈后,才压低声音道,“公主有所不知,亡妻被流放一事,并无表面这般简单……”

        兮予一惊,却听花鎏继续道,“同为生母产后身亡,为何当年的陛下被留在宫中,尚为女婴的公主却被送往那般偏僻之处,敕令永生不得回宫?”

        “莫非……因为男女有别?”

        兮予皱眉道,古代一贯重男轻女她自然是晓得的,可随即便见花鎏摇头。

        “不错,几乎当时所有人都是这般认为的,花某也曾是其中一员。甚至……还觉得先王有些过于冷酷,即便是无继承权的公主,也不必责罚得如此严重,永世不得再相见。”

        “然而直到花某与公主婚事定下之后,花某才偶然从先任宗主口中得知,此事并无那般简单。”

        兮予讶然,“……此话怎讲?”

        莫非……这背后还有什么天大的隐情不成?

        “公主可听闻过,天命王后一说?”

        花鎏似漫不经心问道,却引得兮予心中一揪。

        “嗯……听过的。”

        那日远甫已说得清楚,三十年前的那个传说,如今已然应验,那名在大羲中心九月五日辰时诞生的女子,在王子中一眼相中的最不起眼的人,如今正是这大羲至高的王——天命天命,有时……不得不说,如此令人匪夷所思,却又不得不敬畏。

        “可其实……当时拥有这般天命的女子,有两个。”

        此话一出,兮予登时惊愕万分,“大人是指……天命王后,有两个?”

        “不,不是天命王后,而是天命之女。”

        花鎏沉声道,“王后的天命只是选出未来的羲王罢了,可这另一名女子的天命,却是左右我大羲的国运。”

        兮予怔住了,可聪慧如她,很快便明了个中关键,“花大人的意思是……另一名天命女子,便是……华祚?”

        “不错。”

        花鎏点头道,“华祚出生之前,有云游高人亲至羲王宫向先王郑重进言,称王宫之内即将诞生一名天命之女,将左右我大羲的兴衰存亡,望先王除之以保平安。”

        “巧的是,当时先王最宠爱的霜姬正怀有身孕,而不久后,也恰好诞下一名女婴,应了高人这一预言。顿时,便有知晓这一隐秘的人向陛下进言,要求速速处死这女婴,以免影响了大羲国运。”

        听到此处,兮予已是眉心紧锁,虽说天命之说让人敬畏,可这为了逆天改命便要擅自夺走一名无辜婴孩的性命,也太过残忍无情。

        何况,这还是自己的骨肉,又如何能下得了手?

        她抬头,见花鎏面色也有些阴沉,显然对这些人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处死自己亡妻之事十分介意,便又问,“那么,后来呢?“

        “后来……多亏了公主生母,也便是霜姬娘娘以死相护。“

        “产子之后元气大伤的她知晓自己命不久矣,便索性以性命相挟,临终逼迫先王发誓不得对小公主下手,让公主得以逃过一劫。“

        “可代价便是,公主被遣送流放千里之外,永世不得回宫。与此同时,先王也勒令不许任何人再提及此事,那些笃信天命之说的人才终于消停下去。“

        “原来如此……“

        兮予喃喃道,她一直觉得先王彰丕有些冷酷,可如今反思想来,此人……竟隐隐不似自己原本想象的那般无情。

        否则,十余年后华祚擅自闯回宫中,彰丕便该继续将其遣返才对,而不是反将其视为至宝,宠极一时,更因华祚身亡之事大受刺激,最终郁郁而终。

        而至于天命之女一说,如今回头看来,竟……也算应验?

        华祚虽在婚礼之上被刺杀,可却继而引发彰丕身亡,以及随后的七年内`乱,再到如今羲王伏尧登基立业,进而亲征踏灭汧国一血前仇,所有一切的一切,都可谓因这名公主而起!

        天命……有时竟灵验得如此可怕!

        “只是……十余年后,一直安静在远方长大的公主忽然在一场大病后性情大变,竟违背‘永世不得回宫’的敕令,单枪匹马跋涉千里闯回王宫觐见先王,却也真是最令人想不到的意外了。“

        花鎏补充道,然而说话时,那双凤眸却瞬也不瞬地落在佳人面上,仿佛想要寻觅出什么似的。

        然而兮予却对此浑然不觉,听闻此事的她,此刻都已沉浸在一个更为骇人的猜测中。

        那些跨越时空的故事里,灵魂附体往往发生在大劫之后,与华祚的性情大变如何吻合,难不成……便是在那时,她的母亲来到了这世界?

        可若真如此,她的母亲也该在婚礼华祚身亡后再度回到了原本的世界,那么……她又是如何来的?她的生父……究竟是谁?

        她忍不住想再深入询问这名传奇公主的感情问题,可是,眼前这位便正是华祚的驸马,如此询问,未免……太过无礼了吧?

        毕竟按理来说,花鎏便该是华祚心属之人才对,否则以先王对华祚的宠爱,总不至会违背爱女心意强行赐婚才对。

        可理归理,她又总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她纠结半天,最后也没拿定个主意,可没想到,她这还正沉思呢,忽觉气氛有哪里不对,怎么觉得……今儿的风特别凉?

        而等回神过来,抬头一看,凉亭之外,不远处,不知何时已杵了道淡淡白影。

        一瞬间,心便揪起来了。

        无须看清,只凭轮廓便已知晓是谁,甚至已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让她心颤成这般境地,仿佛下一刻便要整个人都瘫倒一般,根本无从抵挡。

        怎么办,明明什么都没做,竟会有一种……做错事被逮住的感觉……

        “参见陛下。”

        她这厢还脑中空白风中凌乱,却是花鎏最先出声,满面含笑地主动迎上,恭谨施礼,“陛下这是从凤栖宫过来的么,王后身子好些了么?”

        听得这句,伏尧目光刷地扫了过去,淡淡瞥他一眼,面上似笑非笑,“你倒是都清楚得很。”

        而后,便看向了凉亭里某处僵硬的身影,嗓音里温度无声无息地便降了下来。

        “——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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