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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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尊主的确是神出鬼没, 至于俊美与否,却无人知晓。”
清河公主听闻其中一高个子男人说道。
“为何?难道你们从未见过他?”清河公主疑惑地问道。
另一眼皮有道疤痕的男人说道:“倒不是,只是我们尊主每次出现都戴着面具, 无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
清河公主闻言顿时兴致缺缺, “那或许是丑得无法见人吧,一般容貌生得好的人都不会吝啬向他人展示自己的容颜。”清河公主摇了摇头,有些可惜道:“还是算了,本宫喜欢美男子,丑的人入不了本宫的眼。”
高个子和刀疤男不由面面相觑。
清河公主对他们的尊主感兴趣, 对他们所做的事也很感兴趣,“本宫知道,你们虽是盗贼, 但却是一帮侠盗。”
清河公主笑着说道。
那两人见清河公主赞扬他们, 连连点头。
清河公主又笑道:“其实本宫听闻在白云寺将浪人团剿灭的人其实是你们剑啸阁,只是被官府抢了功劳。可有这事?”
清河此言一出, 不止那两人,就连江北塘也有些惊讶, 江北塘一直知晓剑啸阁组织的存在, 只是见他们并未做出伤害百姓的事,反而做的大多是行侠仗义,惩奸除恶之事, 在百姓眼中, 他们是正义,而在拥有权势富贵, 且鱼肉百姓的一些人眼里, 他们则是邪恶。
他们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江北塘见他们没有伤害到百姓, 所以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且此事也不归他管,也管不了。这剑啸阁的确是一神出鬼没的组织。
官府曾经追剿这组织,然而他们这一组织太过神秘,根本无人知晓这组织的头目是何人,根据地在何处,组织里有多少人,官府动了大量人力物力,都没能寻到这组织的根据地,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高个子面上露出一丝嘲讽,冷声道:“没错,浪人团的确是我们组织围剿的,官府那帮人只不过捡漏罢了。”说着又好奇道,“公主是如何知晓的?”
清河公主见他们在自己面前表现得不亢不卑,内心不由对他们多了几分赞许,笑意盈盈地说道:“本宫对神秘的事物总是多了几分好奇和兴趣。”
江北塘内心有些震惊,他之前还真不知晓这组织有如此能力,据他所知,那浪人团虽不到百人,但他们十分狡猾猛悍,他们在各个州县横行无忌,烧杀抢掠,轻易得如同过自己的家门,还杀了上千名官兵,后来这浪人团流窜至汴阳附近,得知这消息江北塘也曾派人搜寻过他们的踪迹,但没有任何结果。
过了没多久,江北塘就听闻官府已将浪人团剿灭,当时他还感到很惊讶,毕竟他对官府的能力不大信任,却没想到这浪人团却是被剑啸阁剿灭的。江北塘忽然对他们的尊主生了几分兴趣。
那浪人团乃是从海之国来的,他们自称为国,实则乃是一群邪恶的海盗,是个不可小觑的敌人。
他们以岛为根据地,纵横海上数百年,
在这期间,四处掠夺,扩充领地,甚至时常来扰乱大周百姓的安宁,孝文帝曾几次派兵想要剿灭他们,奈何他们狡猾异常,以至于次次失败。
江北塘虽然不在战场上,但仍旧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前段时间,他听闻海之国进犯大周海域,妄图占领大周海域,水军主将钱大庆作战不利,导致水军死伤近千人,还损失了几艘战舰。
江北塘突然动了一个念头,招安剑啸阁,让他们为朝廷所用。
江北塘正思索着,那高个子又开了口。
“还有,先前那名连官府也抓不到的采花大盗也是我们组织抓到的。”高个子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被我们尊主一剑毙命了。”
听闻高个子的话,清河公主对他们的尊主又起了兴趣,“听着你这番话,我们觉得你们尊主很有魄力,在这种动人的魄力之下,丑一点也无妨,改日让你们尊主来见见本宫。”
江北塘看了清河公主一眼,有些无语,随后看向两人,冷笑一声:“你们既然如此厉害,为何还会被本侯抓住?”
高个子笑嘻嘻道:“不是你们把我们抓住,是我们故意让你们抓住的。”
“大言不惭。”江北塘朗声笑道,像是听到了极其好笑的笑话,“那么你们为何要被我们抓住?”
听着江北塘轻蔑的笑声,刀疤男有些不悦,抢言道:“你们知晓秦婉清吧?”
听到秦婉清的名字,江北塘和清河公主不由惊讶地对视了一眼。
江北塘闻言深眸一凝,“秦婉清是你们掳走的?”
刀疤男道:“人不是我们掳走的,是我们尊主救的,我们奉尊主之命,来寻她的母亲,根据得到的信息,我们发现你们的同伴很像她的母亲,江瑾春,不知是不是她?”
刀疤男话音刚落,一女子突然冲过来拽住他的衣襟,刀疤男因为双手被束缚,只能任由她拽着。
“我女儿在哪里?”江瑾春激动地摇晃着他。
两名组织成员见她正是他们要找的人,心中也有高兴,高个子说道:“夫人,有话好好说。”
江瑾春闻言放开了刀疤男,伸手一抹眼泪,“抱歉,是我太过激动了,两位侠士勿要见怪,还请两位侠士告知我女儿的下落,感激不尽。”
高个子道:“夫人言重了。人是我们尊主救的,尊主只让我们找到您,并未告知我们你女儿的下落,不过据我们所知,你女儿还活得好好的。”
江瑾春内心稍定,然后又急忙问道:“那你们尊主如今在何处?”
高个子道:“我们尊主神出鬼没,无人知晓他住在何处,不过我们会有传递消息的地方。既找到夫人,我们会让人通知尊主,不知要将人送至何处?”
江北塘内心有自己的打算,略一沉吟,与江瑾春道:“汴阳将到,莫不如就让他们将婉清送到定北侯府吧。瑾春,你觉得如何?”
江瑾春点点头,同意他的提议。
温庭姝这一日没有出门,昨日与江宴彻底闹僵之后,温庭姝回来哭了一夜,隔日起来后眼睛肿得和桃子般,因此温庭姝不敢出去见人。
温庭姝是真没想到自己会和江宴走到这种地步,她只是希望两人暂时分开,却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没给两人留下任何余地。
温庭姝明白,江宴以后不会再来找她了。
温庭姝不敢去想昨日的事,一想内心就会很难受,温庭姝开始给自己找事来做,好让自己不去想江宴。
快要到月底了,温庭姝打算往铺子里再进一批货,便坐在书案前填写进货的单子,写到一半,春花忽然领着桂儿和春莺进来,温庭姝抬眸一看,手上动作不禁一顿,整张单子瞬间晕开一团浓墨,温庭姝蹙了下黛眉,搁下笔。
“小姐,世子派人把桂儿和春莺送回来了,说多谢小姐的美意,以后就不麻烦小姐您了。”春花小心翼翼地说道,眼神满含着担忧之色。
温庭姝默默地垂下眼眸,换了一张单子,低声说道:“我知晓了,你领她们回住处吧。”
春花领着她们退下。温庭姝提起笔继续写,一滴水砸落在纸张上,一旁的秋月担忧道:“小姐,您没事吧?”
温庭姝回过神来,也没有看秋月,语气淡淡道:“我没事,你也忙去吧。”
待秋月也离去之后,温庭姝一边抹眼泪一边继续填写单子。
江宴,府邸。已是初更。
李擎走进江宴的卧房,江宴靠坐在榻上,神色专注地看著书,整个人若玉沉静水之中,好像所有事情都与他无关。
自从温庭姝昨天离去后,他便一直如此,看起来一点事也没有,然而这样的若无其事却莫名地让人感到担忧。
“何事?”
江宴淡淡地开口,说话时,他仍旧专注地看著书籍,并没有抬眸看李擎。
“秦小姐的母亲已经找到,如今正与侯爷公主他们在一起,明日他们将抵达汴阳。”李擎回答道,抬眸看到江宴放下书,那本书是讲述兵法的书籍,李擎并不陌生,以前江宴也常看这些书籍,不知为何他突然又拿出来翻看。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江宴仍旧没什么反应,语气淡然。
李擎退下之后,江宴坐在了片刻,才起身往秦婉清的客房而去。
江宴在定北侯府有自己的院子,院子里也有丫鬟,将桂儿和春莺送走之后,江宴便让人去定北侯府把伺候自己的丫鬟带过来伺候秦婉清,这会儿她正靠坐在床榻上,呆呆地出神,看到江宴,她面上才闪过些许欢喜,“表哥。”
秦婉清的心思,江宴已十分明了。
当初救下她时,他并未对她表明身份,始终戴着面具,秦婉清对他这个陌生人,表现得十分抗拒,不吃不喝,甚至打碎碗用尖锐的瓦片割腕,一心寻死,江宴没办法,只能对她表明自己的身份,知道他是她的表哥之后,她情绪才稳定了些。
江宴了解女人,他选择自己认为最简单最快的办法来阻止秦婉清继续寻死,只是他没有去考虑这么做的后果。
江宴坐到秦婉清身旁,“婉清,你的母亲已经找到,她平安无事,且与我父亲在一起,明日她会与我父亲一同抵达定北侯府,我派人送你过去。”
秦婉清知道她母亲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当初那帮强盗只是将她掳走。她一直担心江宴会把她送走,以后再也见不到他,可如今听闻自己的母亲和她的舅舅在一起,两人还会回定北侯府,秦婉清内心终于松了口气,随之而来的还有深深的恐惧,她怕自己被人糟蹋的事被所有人知晓。
次日,清河公主等人回到汴阳定北侯府,清河公主原先是打算直接回公主府的,只是听闻秦婉清是被剑啸阁的尊主所救,内心十分好奇这剑啸阁的尊主是何模样,所以就留在了定北侯府。
清河公主几乎没来过定北侯府,平日里一家三口团聚都是在公主府,对定北侯府的人而言,她是一个十分尴尬的存在,只是尴尬的是他们而已,清河公主身处高位,从不知晓尴尬为何物,她来了定北侯府,她便是这里的主人,其余人皆得给她让道。
清河公主旅途劳顿,定北侯府的人为她准备了洁净舒适的屋子供她休息,听闻这是定北侯府最好的一间客房,清河公主嗤笑一声,还不如她公主府那些男宠住的地方豪华。李姨娘等人方才要拜见她,清河懒怠接见她们,让彩霞将人赶走了。
清河公主在定北侯府待得一点都不舒坦,等了很久也等不到人把秦婉清送过来,就在清河公主等得不耐烦之际,打算回公主府时,彩霞匆匆来禀,道是李擎把秦婉清送来了。
清河公主从软枕上支起柔若无骨的身子,疑惑道:“为何是李擎将人送过来,不是剑啸阁的人?”
彩霞道:“奴婢也不知晓,只是看到李擎将秦小姐送过来,奴婢便过来禀报您了。”
“走,看看去。”清河公主从榻上起来,让彩霞给她补了下妆容,才风情袅娜地往外走去。
江宴没打算瞒着江北塘和清河公主他是剑啸阁尊主一事,毕竟秦婉清已经知道是他救的她,就是在之前,江宴也没有刻意去瞒,只是懒得说罢了。若是清河公主主动问江宴剑啸阁的尊主是谁,肯定会知晓答案,只是她从来没问。
清河公主到大堂时,大堂内只剩下江北塘,李姨娘以及李擎,其余下人都在外头的庭院守着。
秦婉清跟着她的母亲回了房间,两母女单独叙话去了。
见清河公主到来,李姨娘拘谨地给她行了一礼,江北塘没等清河公主说话,便与李姨娘道:“你回屋吧。”
李姨娘看了他一眼,轻拢翠袖,对着清河公主又行了一退礼,江北塘浓眉微微蹙起。
清河公主也不说话,看着两人郎情妾意,红唇似笑非笑地弯起弧度。
清河公主已经几年不曾见过李姨娘,她没什么变化,看着仍然显年轻,李姨娘生得不过小家碧玉,比她差得远。她身材娇小,说话也温温柔柔的,和江北塘站在一起,便显得小鸟依人,江北塘这种男人喜欢她这种温柔小意,让人升起保护欲的女子很正常。李姨娘不是大家出身,其父中过进士,当过芝麻小官,李姨娘和江北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当年若不是她以绝食逼她的父皇下旨赐婚,李姨娘才是他的正妻。
她听闻他们两家取消亲事之后,她家曾
给她挑选过另一门亲事,李姨娘不肯答应,以死相逼,最后这门亲事只能不了了之,直到几年之后,清河公主与江北塘感情破裂,另寻新欢,定北侯向她请示要纳妾,清河公主松了口,于是李姨娘便进了定北侯府的大门。妾室地位低下,好人家的姑娘是宁可嫁给普通人为妻,也不愿意嫁给有权有势的人作妾,更何况压在她上头的人是公主,若惹得公主不高兴,到时她怎么死的都不知晓,可她偏偏毅然决然地给定北侯当了妾,清河公主其实佩服她这份勇气,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为难过她。
可惜了,只要她清河公主活着一日,她永远只能当妾,清河公主唇边的笑意加深。
李姨娘退下去之后,清河公主慵懒地往椅背上一靠,瞥向江北塘,问道:“秦婉清呢?”
“与她母亲在房中说话。”江北塘说着随后看向一旁恭立的李擎,“你立即去把你们世子,本侯要见她,”江北塘沉声说道,语气透着几分恼火。
清河公主柳眉一蹙,感到不悦,“李擎,等一下,本宫还有些话要问你。”
李擎站定,先看了眼清河公主,又看了眼江北塘。
江北塘开了口,“你先去把世子叫来。”言罢看向清河公主,“你有什么话可以问我。”
清河公主本想与他唱反调,但看他一脸严肃,好像发生了严重的事情,便保持了缄默,待李擎离去之后,清河公主才有些担忧地问道:“我儿怎么了?”
江北塘神色莫测地看着清河公主,“婉清说救她的人是你儿子。”
难道不是你儿子?清河公主腹谤道,等一等……清河公主想了想,然后有些疑惑地说道:“那两名剑啸阁的成员不是说救她的人是她们的尊主?”
看着江北塘面色沉肃,清河公主脸色滞了下,而后惊讶道:“这个……我儿不会就是那个剑啸阁的尊主吧?”
江北塘的沉默验证了清河公主的猜想,清河公主抚了抚额角,她这儿子还真是让她惊愕又惊喜,再想到自己还说要把她招为入幕之宾,清河公主脸一阵热辣辣的,感到丢脸至极。
“他是你的儿子,难道他做了这些事你一点都不知晓?”江北塘面色冷沉,有些怀疑他们母子合起伙来隐瞒自己。
清河公主听到他质问的话语,觉得他是在怀疑自己也知晓此事,内心顿时恼火起来,“难道他不是你儿子,你怎么也不知晓?”
江北塘皱着眉头道:“这些年来他几乎都是待在你身边,与我有些生分,我怎会知晓?你们母子关系好,我以为你会知晓。”
清河公主没好气道:“他已经是个大人,又不是三岁孩童,就算关系好,他也不可能把所有事情告知本宫。”
两人沉默下来,江北塘越想内心越复杂,他原本想招安剑啸阁,让他们为朝廷所用,如今却发现这剑啸阁的头目是自己的儿子,这像是老天爷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江北塘内心生起遗憾,当初就不应该把江宴交到她手上。
想到他那玩世不恭,风流浪荡的模样,江北塘内心又感到窝火,忍不住指责道:“你看你教的好儿子,当初你若不执意要把带走,他也不至于走了歪路,好好的世子不做,去当盗贼。”
清河公主也禁不住火冒三丈,“盗贼怎么了?他盗的也是鱼肉百姓的那些权贵人家,做的是行侠仗义,惩奸除恶之事,维护的是百姓,那叫义盗,他还是组织的领袖呢!多么厉害!”清河说完又想到当年的事,内心不胜怨恨,疾言厉色道:“还有,当初本宫若不带他走,难不成等着你拿他的命赔给人家不成?你愧对你妹妹,看不得你妹妹痛不欲生,就要拿我儿的性命,让本宫痛不欲生?”
江北塘一怔,内心不禁有些懊悔,“好端端的提当年之事做什么?”
清河公主气道:“是你先提的。”
言罢两人又沉默下来。
气氛僵了许久,江北塘突然叹了口气,沉声开了口:“当年之事我的确有些不对。”
清河公主冷冷地睨了一眼,哼了声,“你不是有些,是完全不对。”
江北塘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反驳。他当年对江宴寄予厚望,江宴才十岁,他已经希望他成为顶天立地的男人,得知江宴因为怕他责罚,才不敢禀报自己表弟受伤的事,江北塘十分生气,加上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因为失去儿子在他面前哭得痛不欲生,内心觉得十分愧疚,才要自己的儿子给她儿子赔命,不过事后他也是后悔的。
李擎回到宅邸时,江宴正端坐在书案前,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他已经换下了那袭艳丽的红衣,穿上了玄色劲装,每次江宴做这样的打扮时,都会像变了个人似的,褪去那玩世不恭的姿态,变得稳重而令人信任。
“爷,侯爷让您去府中一趟。”李擎回禀道。
江宴内心并不诧异,“知道了。”他头也不抬,笔下一刻未停,待写完之后,他将笔搁到笔架上,待墨干后,才将信折叠起来,装进封套之中,交给李擎:“你不必跟我去了,把信交给柯无忧。”
“是。”李擎也不知晓江宴要做什么事,接过信后,即告退而去。
江宴面无表情地拿过书案上的护腕,戴上,又拿过佩剑短刀,才起身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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