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避水丹心

念及此处，他伸出双手拽住黑衣女子的衣领，缓缓的将黑色纱衣齐肩扯下，蓦地胸间一抹雪白暴露无遗，一道两尺许的刀口鲜血缓溢，焦黑如墨，触目惊心。

        乙内心“砰砰”狂跳，怔怔的凝望着黑衣女子，口干舌燥，就连呼吸也急促起来，忽然瞥见黑衣女子浩腕上的玄火图案，忽地想起了瑶姬姐姐，当下反手一掌扇在自己脸上，低声道：“瑶乙啊瑶乙，你这般龌蹉模样要是让瑶姬姐姐看到了，以后有何面目再见她。”

        乙是时收敛心神，意守丹田，默念避水诀驱逐心中杂念，然后打开白玉瓷瓶，将晶莹粉末撒在焦黑伤口处，只闻滋滋作响，青烟袅舞。

        黑衣女子娇躯微颤，轻声低吟，当是金疮药立时见效，颇为灼痛。只是乙此刻神经紧绷，听了呻吟入耳，只觉魔魅缭绕，心旌乱摇，当下心中一凛，赶集脱下身上衣裳，心翼翼的裹在黑衣女子身上，轻轻地横抱住她，微一运气，御风疾去。

        ......

        乙横抱着黑衣女子立在洪泽大厅下首，本来想向师傅施礼致歉，只是怀中黑衣女子兀自昏迷不醒，也不好将她放下，只得尴尬道：“师傅，弟子给你惹祸了。”

        巫支祁端坐在厅首木榻上，颇为不耐烦道：“你那里惹祸了，我看你到是艳福不浅那。”

        乙心中一急，立马将目光投向旁边的纪子羽，求救之意，不明自喻。纪子羽满脸捉狭之意，呷了一口香茗道：“师伯，乙兄弟不也是担心他瑶姬姐姐么，关心则乱，还望师伯从轻发落。”

        巫支祁白眉微皱，面色极是难看，心道：“我教训徒弟，何时需要你这个外人插话，你发落，我偏不发落。”

        哼了一声，道：“这黑衣女子的事怪不得你，到是你初学避水，就能破了毕方幻象，已比这世上大部分人高明多了，为师那是颇为欣慰的，哈...哈....哈。”话语之间，时不时的看了纪子羽几眼，似嘲讽纪子羽当时被毕方幻象所困。

        乙心中一跳，只听着巫支祁这话里似有隐隐酸意，再看师傅脸色难看到了极，心里莫名其妙，不敢答话。

        孰不知纪子羽早就摸透了巫支祁的脾气，故意以心灾乐祸的姿态替乙求情，料到巫支祁为了面子，定然不会在自己这个外人面前为难乙。

        纪子羽奉承道：“师伯，乙兄弟的资质比我高了何止百倍，假以时日，定能成为东夷第一高手。”

        巫支祁被他一阵溜须拍马，心里大为快意，心中窝火顿减，笑道：“纪风师侄，太客气了，我这徒弟与你还是差远了，不过我有心传他衣钵，希望他将来不负老夫厚望。”罢，左掌一挥，一柄赤红长剑霍然现在掌心，赤茫流转，冥风汹汹。

        乙听了巫支祁要传他避水剑，登时狂喜，而后又微微失落。

        低声道：“师傅，这避水剑跟了师傅许久了，弟子不敢承受。”

        巫支祁嘿了一声，笑道：“你这子，倒还贴心，本来想让你下去洞低奇峰取剑，便是想让你了解避水剑的过去，驾驭避水剑的剑灵毕方，不成想你误打误撞之中到解了老夫心中谜团。”

        乙和纪子羽俱奇道：“毕方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巫支祁谓然叹息道：“此事来话长了，还记得四十年前，我辗转洪泽，巧遇洞中毕方，那时毕方鸟身受重伤，奄奄一息。我当时为了一己贪心，乘其不备，用了南疆极为毒辣的巫岐术，将毕方鸟和避水石炼化为剑。虽然它称不上九州第一剑，但我亦凭借此剑纵横东夷，扬名立万。”

        乙与纪子羽二人齐声惊呼，想不到东夷双雄之一的巫支祁竟有这般偶遇。难怪曾听老辈，十年前，东夷凭空出了一名剑客，仅仅一个月内，击败三十六族六十多位世家高手。

        巫支祁娓娓道来，仿佛陷入了年轻时快意恩仇的峥嵘岁月，一双结满老茧的大手不停的摩挲着避水剑身，就像轻抚自己的孩子一般，良久又道：“只是近几年来，剑灵毕方时常低鸣呼啸，剑形难安。老夫一直不解其意，今日这黑衣女子出现，听她言下之意，这毕方鸟多半与她有联系。”

        适才巫支祁与黑衣女子大战的时候，乙正处昏迷状态，也不清楚黑衣女子和巫支祁的对话内容，误以为师傅的意思是想通过这个黑衣女子找到剑灵不稳的秘密，心里突然为这黑衣女子安危担心起来，辩解道：“师傅，这黑衣女子我刚见她的时候，只是住在一个池底木屋里，和这避水剑只怕没有联系呢。”

        巫支祁道：“你这子以为为师是这般自私自利的人吗？避水剑与我相伴四十余年，惺惺相惜，我只盼在有生残年觅得良方放出毕方鸟，也好还了老夫一个心愿。这黑衣女子估计能解我难题，只是老夫平素懒散惯了，已不想奔波，今日老夫将这个愿望就托付于你了。”

        乙只道误解了师傅，眼圈微微一红，低声道：“师傅，弟子将来一定找到办法，将毕方鸟释放出来。”

        巫支祁了头，伸手一弹，避水剑翩然落在乙身边，道：“避水无形，将来你道行够了，就可将避水剑化在自己奇经八脉之中，达到聚散无形之境。”

        乙强抑心中激动，道：“多谢师傅，我和子羽急着赶回泗水屿救治瑶姬姐姐，这黑衣女子恐怕要劳烦童师弟和师傅照顾了。”

        巫支祁啐骂道：“你是嫌你师傅活的太长了吗？这妖女要是苏醒过来，你师父焉有好日子过？”

        纪子羽抢先道：“师伯勿急，此黑衣女子身份可疑，且是我们惹不起的人物，不如将她交于山下卖花老农家，嘱托他们好生照顾，如此也不耽误我们即日返程。”

        乙登时醒悟，道：“是了，如此最好。”

        蓦地怀中黑衣女子嘤咛一声，触手柔软，乙忍不住低头睨望，瞧她嘴角眉梢之间全是安然之意，心里微微一暖。只是连自己也不清楚为何对这欲置自己于死地的黑衣女子这般柔情牵肠，或许是她长得和瑶姬姐姐太像了，又或者是瑶姬姐姐清丽脱尘不可亵渎，而眼前这位黑衣女子却是自己心中所渴望的瑶姬姐姐。

        巫支祁瞧他色与魂授的模样，心里没来由又是一气，愠怒道：“你这子在哪里扭扭捏捏，还想不想救你瑶姬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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