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泼个透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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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淼抱歉的冲他一笑,惹得小何咬牙。
许是因为阵法改了,他再没有了先前骄傲的气势,但还是不平的看着唐淼,“谁知道是不是你给惹来的人,人家都说,你们这种世家公子哥最会得罪人了!”
唐淼噗呲一笑,“笑话,小爷我刚得了自由下山,家里人都不知道,何况是那些个还没得罪的仇家!”
周围瘴气愈加严重,伸手都不定看的清十指,流觞紧挨了唐淼护在她的身前,“少主子,这周围瘴气似乎更加严重了。”
“严重了就严重了,你管它个鬼啊!”
唐淼闲闲的哈了口气,身子一软,整个人纵身躺在竹筏上,她抬起右手,用宽大的衣袖遮挡光线,“流觞,我睡会儿,太阳落了山在喊我。”
小何见唐淼没事人一样的睡在竹筏上,不由恼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睡,你是猪么你?”
“小何兄弟,你还真是会抬举我,我哪有那样的好福气。”唐淼仰着身子朝天,衣袖遮住了漂亮俊秀的小脸,慵懒的抱怨,“我啊,天生就是个劳碌命,天天为了小命劳苦奋斗,一天都没歇着的时候。”
唐淼感慨的是她在风冥涧,和便宜师傅斗智斗勇的日子,可小何听着,只觉她是在怨怪今日他们拖累了唐淼,一时间耍上了小孩脾气。
他双手叉腰,也不管唐淼看得见看不见他,一双眼睛大大的瞪着唐淼,“我跟你说,今儿这事儿肯定不是我家掌柜的惹回来的,肯定不是!”
唐淼懒得搭理他,他却起了劲儿,“肯定不是,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唐淼横在竹筏上的左手转了方向,指甲轻轻的划拉在竹筏上,流觞知道她这是不耐烦了,可又懒得搭理小何。
他冷眼扫过小何,“你说不是就不是,你怎知不是你们容家现在的那位管事小姐为了掌权而排除异己?”
小何不妨他来这么一句,一时间,一张脸憋得通红。
流觞看他的样子,以为他暂且安静了,却不料他忽然冲着他吼道,“就算是又怎样,我家掌柜的阵法可厉害了,就算有改了阵法,破阵也不过是我家掌柜的动动手指头的事!”
“行啊,你家掌柜的这么本事,我就等着看好戏。”
唐淼不冷不热的回应,小何却激动的顶她,“你看着吧,我们掌柜的马上就可以破阵了,到时候你别哭着求我们带你出去!”
桃花见他情绪激动,说话都没了分寸,冷喝道,“小何!”
周遭瞬间安静了下来,唐淼微微移了袖子,微了眼,小何哑言站在竹筏的一端,头低的低低的,但还是可以寻见他眼眶中泛着红,好似被谁欺负了一般。
她眉心微蹙,终是什么也没说,遮上双眸,继续假寐。
不多时,小何委屈的喊了一声,“掌柜的……”
桃花并未回应,他冲江面远眺过去,四周都是白茫的瘴气,只偶尔会露出几点崖石。
他寻了处与之前阵法相似处,心中推算一番,“小何,撑杆往东走一段试试。”
“好嘞!”
小何立刻拾起了先前女子丢弃的船搞,他得意洋洋的经过流觞的身边,按照桃花所指的方向行进。
先前与流觞缠斗的女子脱逃后,直接掠向了渭水对岸的千寻崖。
她拱手冲屹立崖顶的黑袍男子道,“王上,人已入阵。”
“知道知道。”且柔笑着将女子拉到自己的身边,她指了指山脚下,“你看,这里看的一清二楚。”
女子站定方才看清,且柔所在的位置和黑袍男子比肩而立,她不由瞪了她一眼,拉着她退后,“且柔,不可造次!”
“且羽,你能不能别跟且熙一个德行,王上都没说我不是?”且柔不满的嘟囔。
且羽闻言,低低在且柔耳边道,“你就仗着王上宠着你吧!”
“哼!”
且柔得意的转过脸,千寻崖不高,但处在阵法的中心位置,可以将阵内所有的动静看的清清楚楚。
她一眼望去,就看到唐淼挽着袖子躺在竹筏上,不由笑了,“王上,这风冥涧的少主子倒还真是心宽。”
“她不是心宽。”男子眯着眼凝神江面的一叶扁舟,“容家阵法的生门、死门、乾门被我换了位置,阵中幻术不同以往,光照越强,越是分辨不清阵法和幻术的交替变换。”
“她这会子睡觉,怕是在静待时机,小子年幼,却不可轻视,阴庭算是收了个好徒弟啊!”
男子浅笑轻赞,且柔忽喊道,“王上,容家那外姓小哥又往南边儿去了。”
“三门位置已变,之前相似之处,不过是阵中幻象,明知道阵法被人扭转,还一门心思寻找与之前阵法相似之处破阵,无知!”
他毫不客气的讽道,“浅浅有这样的愚人,难怪没落到一个外姓姑子手中!”
且柔听着他的批判,忍不住笑道,“王上,娘娘本来就不待见您,要是娘娘您背后这样说她,还能跟您回去么?”
男子沉了声不再说话,崖上寒风飘过,冰冻了失声的世界,且羽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她一惊,慌得跪在了地上,“王上,是奴婢一时口快说错了话,还请王上责罚。”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寒风,如一把一把锋利的小刀割在且柔的脸上,她的心因为紧张跳的飞快。
许久,男子转了身,“太阳落山之后,再来喊我吧,容家这小子看着怪是无趣的。”
男子没吩咐,且柔也不敢起身,一直战战兢兢地跪着。
且羽见男子走远,一手撑着她的手臂,将她扶了起来,“让你嘴欠,要不是娘娘和你关系不错,你这张嘴啊,十次八次都不够死的!”
且柔撒娇的拉着且羽,“好姐姐,我们还是看看容家小哥吧。”
桃花在阵中多番尝试,却始终不得的其法,每每他寻到一些踪迹,却又在靠近后发现,是一场空欢喜。
“掌柜的,我们好像又绕回原地了。”
小何看了眼四周,还是来时的地方,就连瘴气中瞧见的尖尖的褐色石块都一模一样,他不禁垂头丧气,
他看了眼天色,太阳已经落了山,江面上起了寒气,从竹筏低下满满飘忽上来,让人背脊都不由发寒。
桃花双手负立,也不回答他,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他放了船搞盘坐在竹筏上,一眼偏见唐淼一动不动的躺在竹筏上,偶有风吹过掀起她胸前的狐裘系带。
他不明白一个人身披狐裘是怎么睡着的,难道不觉着膈应的慌么。
可唐淼稳如泰山的睡姿,让他心里的小脾气闹了上了,凭什么他们一小无辛辛苦苦的找出路,这个世家公子哥在这里睡懒觉。
他抬脚踢了踢唐淼,“喂,醒醒,难道你真的睡得死过去了?”
流觞守在唐淼的身侧,冷冷的倪了一眼小何的脚,“你做什么?”
小何如一只惊弓的兔子,他立刻收了脚,许是因为他撑船走了一下午都没有结果,性子一时上来了,“你凶什么凶,不是你家主子让落山了以后叫醒她的么?”
“破阵就没本事,睡觉就是有本事,怪道人家都说你们这些个世家公子别的本事没有,就知道享乐,叫什么来着……”
小何思索一番,喊道,“米虫,对米虫!”
桃花转身冷喝,“小何,你都说的什么胡话!”
“掌柜的……”小何委屈的低下了头。
“呵呵呵。”
唐淼忽坐起了身子,捂着肚子笑,小何羞愤非常,咬牙看他,“你笑什么?”
“笑你聪明啊,竟然连我的终极目标都看的出来,真是不一般,你这是高人呐!”
唐淼笑着起身,小何见唐淼油盐不进的架势,遂骂了句,“不知羞!”
“哎哎哎,你别小瞧这米虫,这里头可是一门大学问!”
“还学问呢,我家掌柜都破不了这阵,我看你这学问也是做不下去了,可怜我家掌柜的竟然搭在你这么个公子哥身上了。”
小何也不知怎么了,他全然不顾桃花的眼色,一个劲儿的数落唐淼,末了还替桃花抱不平。
唐淼在一边儿看着,心道这压根就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娃嘛!
他气鼓鼓的瞪眼看她,忽让她想起了唐毅,他每次跟自己置气的时候,好像都喜欢这么看她来着。
她唇角的弧度忍不住上扬,小何以为唐淼又是在取笑他,“你又笑什么!”
“笑你啊,你眼睛在瞪,都没有汤圆大,没有汤圆圆润!”
“你……”
小何咬牙看她,她却抬手狠狠的弹在了他的额头上,他抬头正要骂,唐淼却弯腰倾覆到他跟前。
“小何,你们没本事归没本事,小爷我米虫的美满生活还没有开始,可不能陪着你们主仆折在这儿!”
冷月如钩,好似她漂亮的眉眼,她轻扯了笑,漂亮的唇瓣好似牡丹一般雍容华美,小何不觉看呆了。
唐淼潇洒转身,轻跃到竹筏的前头,“流觞,乘船东折十米,而后向西行进,看到山你就穿过去,直到见到藏于群山后的阵眼为止。”
“穿过山,你是疯了么?”
小何冷嗤一声,但看着唐淼纤瘦的背影,和她镇定自若的指挥架势,他心中竟不由自主的选择相信她。
流觞依照唐淼的指示划船,每每遇到群山,唐淼都会出手打落沉于水中的暗桩,幻象随即便会消失。
每一次出手都异常精准,从不出错。
桃花在一旁看的心惊,他忍不住问道,“唐公子,敢问你是如何推算出来的。”
“你告诉我的啊!”
唐淼笑着看她,手中飞镖再一次迅疾甩出,巍峨的群山瞬间消失于无形,小何在一旁看了多次群山幻象消失,却还是忍不住啧啧称奇。
“我告诉公子的?”桃花一脸不解。
“是啊,你下午带着小何转了那么长时间,每一次试探、碰壁我都知道。”
她向远处眺望,难得好心的给桃花解惑,“这阵法原还是你们容家的阵法,只不过生门、死门、乾门被人故意交换了顺序,阵中力量最弱的时辰由日中变为了太阳下山,但其内幻术还是依托原先阵法中预先埋下的暗桩。”
唐淼只解释了一般,所幸桃花不笨,一点就通,他恍然大悟后,忽想起了什么,惊道,“公子你记得我走过的所有错路,那不是先前……”
唐淼点了点头,“对啊,即使先前我蒙了眼睛,你带我走过的路,我都可以原路给你再走一遍,我这人别人不行,就记性最好!”
她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桃花顿觉窘迫,“是在下多此一举了。”
江上忽然起了风,将水面吹刮的倒掀了起来,唐淼面色一寒,“流觞,直接给我照着水幕冲过去!”
“掌柜的,她疯了!”
小何不淡定的抱住桃花的胳膊,“这水面起的比人都高,又急有凶的,真穿过去了,不得连小命都没了!”
“这么想没命,我现在让流觞扔你下去?”
唐淼侧了身子冲他邪笑,小何更加不冷静了,“掌柜的!”
桃花一手轻拍小何的手背,安慰道,“小何,没事的,唐公子跟你说着玩儿的。”
“什么说着玩啊,这么大的浪,妈呀!”
小何心里的委屈还没有倒干净,流觞已经撑着竹筏进入了水幕的势力范围,高大的水幕从天而降,冲着几人倒灌而下。
小何惊恐的看着头顶,死死的拽着桃花,想象中的冲击力并没有到来,冰冷的河水只是有头到脚,将众人浇了个透心凉。
“丫的,我当你是虚张声势,你还真给我泼个透心凉,这么冷的天,大爷的,你让我泼一个试试!”
唐淼忽指着西南角一处破口大骂,惊得桃花主仆一愣一愣的。
黑袍男子立于岸边,看着唐淼张牙舞爪的样子,不由低笑,“这小鬼的脾气还真是不小,胆子也不小,竟然还想泼我。”
流觞这么多年照顾唐淼,深知她的脾性,她一般不轻易说脏话,真要说了,事情都会变得棘手。
“少主子,您没事吧?”
“你看我像没事的么?”
唐淼冷眼扫过流觞,她伸手撸了一把脸上冰冷的水珠,冷道,“流觞,看到西南角上那块绿的发亮的萤石了么?”
“少主子,您要做什么?”
流觞点了头,心里却忍不住担忧,他大抵猜到了唐淼想要说什么。
“哼,泼我,我倒要看看谁这么无聊,流觞直接给我毁了阵眼,我看是谁在背后看戏看的这么快活!”
桃花面上一惊,“唐公子,不可,阵眼一毁,此阵就算是完了,我们走出去不行么?”
“谁改的阵法,你找谁陪你个阵去,小爷心头邪火不去,可不知道要干出什么事儿来!”
唐淼面色不改,她望着那萤石,声音又冷了几分,“流觞,还不动手!”
流觞心里叹了口气,少主子这邪火上来,确实难平一些,只可惜了这上古阵法了。
他右手微微转动,手中宝剑出鞘,飞身冲那萤石的方向掠去,桃花心中阻止不了,想着容家的阵法就这样毁在了他的手上,面色一时难看的紧。
流觞的身子渐渐靠近萤石,待看清上头彼岸花的图腾,他运气上前,剑气如虹,直捣黄龙。
然,他长剑还未触及到那彼岸花萤石,眼前景象已斗转星移。
离竹筏不到三米距离的岸上,以一黑袍男子为首,周围跟着三个姑娘家,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他一眼便瞧出其中一个女子正是中午和他对打的女子。他眉心一拧,飞身掠到唐淼的身边。
“少尊主莫怪,这阵法是我家浅浅的物件儿,若是被你毁去了,她该是要心疼了。”
江岸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唐淼眉心一抬,“怪我喽,也不知是谁拿谁泼我!”
“我也不知少尊主这么简单直白,做事直戳要害。”
男子顿了顿又道,“我相信少尊主一定知晓其他出阵的法子,只是时间稍长一些罢了。”
“这么能扯,你咋不上天呢?”
流觞停稳了竹筏,唐淼闷着声走到男子身侧,他一身黑衣黑袍,走近了也看不清容貌,她对他愈加没有好感,“装神秘!”
“你就是风冥涧的少尊主么?”且柔一瞧见唐淼就亲切的拉着她的手,“先前阿四说你把风冥涧的人都困住了,我还不相信,现在一瞧,你还真是个妙人!”
“妙人?被你们泼成这样,也还真是莫名其妙!”
寒衣贴身,唐淼只觉身子都忍不住战栗,对眼前这个夸她妙人的女子一点好感都没有。
且柔笑嘻嘻的看着她打马虎眼儿,“这不是少尊主你自己冒险么,你要是不走那条路,不就什么事情了没有了么?”
“你们要是不改阵法不是什么幺蛾子都没有了么?”
唐淼生硬的看着且柔,她抱歉的冲她又是一笑,“这可不行,你家师傅让你接替他,我们要是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您可不可靠。”
感情又是便宜师傅,唐淼忍不住磨牙,“死阴庭,就知道消遣我,你个懒鬼,中二病混蛋变态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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