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何为生命？冰雪之国终章

孩子们睁开眼时已经回到冰面之上，寒冷的海风吹拂而来，令大脑更加清醒。

        “原来不是梦啊。”拓也看着满目的雪白，冰川融化成了一片汪洋，空气中充满了萧瑟的凉意。就在不久之前，他们在这片海域见到了从神话时代便存在于世界上的生命之树，它以巨大却几近腐朽的姿态，静静停泊在世人无法知晓的深海。守护着它的兽型圣骑士，名为斯雷普兽的数码兽，交给了他们重要的使命——守护两个世界的安宁，最后重新陷入了沉睡。

        “长老——请您振作一点！”不远处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抽泣声。是企鹅兽们！孩子们没有停顿，立刻向声源处跑去。

        洁白的雪地上，紫色的成长期们正围在一起哭成一团，拼命喊叫着想要挽回什么。似乎从冰面塌陷后就一直等待在这里没有离去，不知过去了多少小时。

        “喂，发生什么事了！”众人停下脚步，在看清它们其中围着的老人之后，直接愣在了原地。佝偻的身体已经接近透明，伴随着星星点点的萤光从体内流逝，企鹅兽怀里的老人如同燃烬的烛火一般，生命不断走向倒数。像极了曾被他们打败并净化数据的数码兽。友树难以置信地捂住嘴：“怎么会……长老爷爷，它要死掉了吗。”明明只是这么短的时间没有见到，为何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数码兽们都沉默着低下头，默认了他的话。这时孩子们突然意识到了，数码兽会如同人类一般生死，自然也会如同人类一般衰老，年迈的生命，不知何时就会走向消亡。

        “你们大家……要照顾好自己。”老人咳了咳，眉毛和胡子都因此剧烈抖动着，颤抖的指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点点金光。“看来即使到生命来临，也没办法赶上曾经的友人啊。”

        “不要！我不要您走！”企鹅兽们抽泣着，却什么都无法做。只能看着老人向着天空露出慈祥的笑脸，嘴唇嚅嚅着仿佛在呼唤旧友。最终在一阵强风中，全身散作了无数光点消散在空气里。化作数码蛋缓缓飞向了天际，不为人知的彼端。

        “呜呜……”怀里还残留着余热，企鹅兽的眼泪止不住地滚落。“长老它、这么多年一直在忍受内心的煎熬。只是，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如此不公？为何、神连一丝怜悯都不能赐予呢？”它的声音因情绪波动而断断续续。“长老它只是想要进化而已啊……”

        巫师兽闭上眼睛，掩去碧色眸子里的沧桑，从离开家乡到这片大陆历练，一路上已经见过太多生命的消亡：“节哀。”除了这个也想不出其他安慰的话语。神明已经抛弃了这个世界，这是已经证实到的事实。“与其相信虚无缥缈的神，不如相信自己，不断提高自身的实力，总有一天会进化的。”他面色凝重，言辞温和却又犀利。

        “虽然这样说，但是弱小的数码兽在世界上生存本来就太困难了，只有强大的数码兽才拥有进化的资格。”波高兽说着低下头，握紧着手里的书籍，突然觉得它无比的沉重。不知为何，突然回想起了爷爷将这本书交给自己时，讲到的那个故事。探险家和友人约定，等到彼此进化为完全体，拥有足够保护自己的力量之后，再一起探索最后的大陆。没想到这一等，却是一辈子。在那个战乱的年代，只留下了这本未完成的百科，被涂得漆黑的书页，直到生命结束也没有填补的机会。

        厚厚的纸张承载着两位老人的期望，以及深深的遗憾。波高兽咬着嘴唇，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擦了一把泪水，心里做出了决定，不论如何，自己都理应完成它们的遗愿才是！一定要补完这一本百科全书！一定要到黑暗大陆去！

        被亚古兽一个个拽起身，企鹅兽们仍然没有从悲伤中恢复。以后的路该何去何从，经历了这样的打击，村子还可以重新振作起来吗。

        “企鹅兽……”因为它们一席话，孩子们的心底说不出来的难过。追求进化，想不到居然会用一生来交换。以遗憾收尾的生命，这样的结局无论如何都是不幸的。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被痛苦所包裹，抱憾而终的数码兽呢。

        看着紫色的成长期，本想安慰它们，北川月却没办法抬起脚步。异样的情绪包裹着她的身体，那是缠绕着令人窒息的悲伤，充满了沉重与死亡的旋律。无时无刻不在彰显这个世界的不公与残忍。

        天使兽抬起头，目光不知投向了何处：“每个世界都有运行的法则，人类世界应该也是如此。我们只能尽自己所能的维护它的稳定，哪怕只有短暂的片刻。”

        女孩抓住天使兽的手指，收紧指尖，却不言语。明明应该很感伤才对，可是真正亲眼见到生命消亡的这一刻，她的心却异常平静。比起感伤，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惆怅。

        没有事物是一成不变的，所有的生命，在诞生的那一刻就在走向消亡。数码世界也好，人类世界也好，经历了这么多，“生命”到底是怎么一种怎样的存在啊，她愈发看不懂了。

        它宝贵，绚烂而又夺目，就像是模糊的记忆里，那如同火色血莲般肆意翻飞的披风。同时，它也脆弱，短暂又易逝，仿佛是指尖不曾抓住的一缕烟尘。

        公爵兽。关于你的一切，样貌和声音，完全已经记不清了。在丢失的记忆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会让我们阴阳相隔？曾经我们真的是作为搭档而存在的吗？

        这些答案，或许都不重要了……我拥有了新的家庭，与疼爱我的家人。你会在重生之后忘记我们的过往，忘记那些共同相处的时光，以崭新的姿态活在这个世界上。遇到新的朋友，新的牵绊……

        过去的这些，都可以随着风，一起远去。

        明明这样想着，却为什么，心里会不可抑制地涌现出痛楚呢。

        摊开手掌，银色的暴龙机还安静地躺在手心，从见到斯雷普兽之后一直强撑的笑容却再也坚持不住。

        神圣天女兽啊，你所说的答案是什么，我更加迷茫了。

        鹅毛大雪下的世界清净而洁白，在企鹅兽们的指引下，拓也等人回到了来时的站台，等待返程的列车。被亚古兽拍在雪地上的半截站牌还歪斜地立在那里，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因为经历了一系列事件，大家和来时的兴奋心情完全不同。分别之前企鹅兽们拉着每个人的手表示感谢，打算重振旗鼓，继续守着通往遗迹的通道，接着长老的遗愿，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去。

        “能够打起精神重新开始，也算是一件好事。”波高兽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现在数码世界的进化进程比古代世界慢上不少，即使一生都在努力，也有像长老那样没有被幸运之神眷顾的数码兽，直到年老还一直维持着成长期状态，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巫师兽点点头：“我们当务之急，是寻找埋藏在沙漠里的进化之光。有它的力量加持，我们对付基路比兽才会有新的转机。你们目前身上的斗士之魂发挥的并不完全，这也是斯雷普兽建议你们追求更进一步进化的原因。至少拥有究极体的实力，未来才会有一战之力。”

        究极体的实力是一道巨大的鸿沟，从那位兽型圣骑士身上就能很好的表现出来。完全体与究极体之间的差距不是一个等级那么简单，从数据量乃至综合实力都扩大数倍乃至百倍。光凭现在的他们，打败圣树兽等邪恶斗士都成问题，对上基路比兽更是难如登天。毕竟，那可是与究极天使兽和神圣天女兽大人同级，被称为“三大天使”，共同掌管数码世界的存在。如果再次召唤兽型数码兽压境，打响全世界的战争，那时世界会变成怎样一种局面，完全无法想象。

        “巫师兽，如果得到那个宝物的话，这个世界上的数码兽是不是就可以顺利进化了？”女孩不解地疑问道，这个世界进化困难就是因为失去了进化之光，如果将这股力量还给世间，对于数码世界是不是一件好事？像企鹅兽这样一生无法进化的，以及巫师兽这样过去那么多年都一直保持成熟期的数码兽，都可以得到进一步的进化。

        “这个我也没办法做出评判，总之，我们先去沙漠地区找找看。如果连黑暗区域的家伙都寻找了这么久，对于我们来说这可能不是一件轻松的任务。”巫师兽向远方望去，汽笛的鸣响从南面传来，风雪之中机车兽的身影遥遥可见。

        据波高兽百科全书记载，数码世界共有三大遗迹。分别位于极地，沙漠与神圣山脉。离开了北极的第一处，他们即将要向沙漠中的遗迹进发，去寻找数码世界丢失的至宝。在遥远的创世之初诞生的，掌握着生命与进化原理的“进化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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