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无法逆转的命运？

三轮满月高悬于天际，幽暗寂静的森林突然响起一声轰隆的巨响。“发生什么事了？”拓也和辉二先后跑出厨房，远方的树林深处烟尘骤起，地面颤动。“哎？友树他们呢？还有小泉纯平，大家怎么全都不见了。”地上翻倒的餐盘没有收拾，但是周围并无打斗的痕迹。

        “应该有人来过。天色差不多黑了，一定是之前抓走汉堡兽的那群数码兽来了。”辉二冷静地分析道。

        “幼鸟兽，我的孩子们也不见了。”汉堡兽妈妈焦急地冲出来，猜测到它们可能和丈夫一样遭遇险境，急得完全乱了方寸。“它们一定是被抓走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说完她摇摇晃晃地就要晕倒。

        “我去看看情况！”急性子的拓也直接跑进森林。月把汉堡兽扶到椅子上：“小炽你也和他们一起吧，我担心小泉那边遇到麻烦。”

        “嗯，你在这里小心安全。”知道她担心同伴的安危，交代了一句，神圣天使兽便向着冒烟的地方飞去。

        汉堡兽握着她的手道谢：“真是太谢谢你们了，如果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事，幼鸟兽一定是想它们的爸爸了。”她回握了一下，站起身：“也许我的朋友们借着被抓走的机会去救人了，有他们在，幼鸟兽它们会平安归来的。”抬起头，发现巫师兽正站在不远处。店门口并不明亮的灯光打在她们身上，她想到了似乎自己刚才那幕窘迫的模样被巫师兽看到了，想着该说些什么打破这份沉默。明明自己总是一副成熟的模样，但总是在他们面前破功。

        “月……”碧色湖水般的眸子望着她，巫师兽看起来有话要说。

        “嗯？”

        “不……没有，我是说，如果你想家的话，我可以陪你回去人类世界一趟。去异世界旅行对我来说并不困难，我有办法可以做到，只要给我一些时间准备。”

        微微一怔，她恍惚了一瞬，随即弯着眼睛笑了笑：“巫师兽是在光明正大地邀请我偷懒吗？”看着黑色巫师一个劲地摇头“不是”，她噗嗤一笑，心情也感觉舒畅了不少。“等数码世界恢复和平之后，我们一起回城堡去住吧。你我、小炽，我们三个人一起，就像当时那样。”微凉的夜风吹拂起她鬓边的发丝，如同流转着的银色流光。“到时候希望巫师兽不要嫌我们麻烦～把我赶回人类世界才好。”

        “无论待多久都可以……咳，我是说究极天使兽大人一定希望你多留一些时日。”他急忙改口道。

        “你们再说什么？也带我一个！”一个圆圆的脑袋横插在两人之间。

        “亚古兽？对了，也带亚古兽一起吧～”她摸摸小恐龙的脑袋。“小炽的城堡里有很多藏书，一定能把亚古兽培养成博士的！”

        “昂？？？”亚古兽想想那画面就感觉惨极了。

        巫师兽静静地望着两人。原来不仅仅只有他怀念那样的生活，没有战争，没有死亡。他坐在煤油灯旁静静地看着书，抬起头，女孩和巴达兽就在不远的位置，因为完全看不懂书上的文字常发出轻轻的讨论与笑声。那是他生命中为数不多惬意的时光，他不止一次地希望时间跑得再慢一点，她可以不用离开城堡。如果可以，希望能够一直过着那样的生活。

        “小月！”过了不久，远处传来小泉的声音，紧接着看到她挥手的身影。拓也辉二连带着不见踪影的纯平友树，幼鸟兽和它们的爸爸汉堡兽也平安归来。

        “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两个女生高兴地抱在一起。幼鸟兽们也从降落的神圣天使兽怀中飞扑进母亲的怀抱。

        “小泉，你们刚刚遭遇敌人了吗？”

        纯平一副别提了的表情：“你一定想不到我们遇见谁了，那个花龙兽为什么会住在这片森林的城堡里面啊。”

        “花龙兽？那个家伙居然会在这里？”木系斗士，基路比兽手下的一员，同样也是他们的老对手。派人袭击汉堡村、抓走汉堡兽的居然是他，这个世界还真是小。

        “对啊，就是他。不过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已经结束战斗了，只看到一片城堡废墟。”拓也遗憾地摊摊手，瞥了旁边一眼。切，结果到最后也没能评判出自己和辉二这家伙哪个做的汉堡好吃嘛。

        感受到灼灼的视线，辉二插着口袋回瞪一眼：“既然最优秀的汉堡师傅回来了，现在评判也不迟。”

        “正合我意。”拓也眼睛中射出激光，对方也不甘示弱。两道激光碰撞出噼里啪啦激烈的火花。“你们来评评到底谁做的好吃！”

        “救命！我们再也吃不下了。”波高兽和问答兽拔腿就跑。亚古兽一屁股滑坐在地上，肚子也圆滚滚的如同西瓜一般。“我也不行了。”他这阵子都不想再碰这种食物了。

        最后是汉堡兽一家出来打圆场：“各位客人辛苦了，忙活了一晚上，我带大家去客房休息吧。如果想要沐浴的话，我们也可以准备洗澡的热水。”

        “这里可以洗澡吗！”小泉一听眼睛亮了几分。“太好了，总算可以轻松地泡个澡了！小月我们一起吧！”

        汉堡居然可以洗澡吗？月的关注点明显偏移了。“哎？等下，小泉！”然后就被少女直接拉走了。

        “我们家有很多空房，可以收拾给你们住的！”幼鸟兽带其余众人去选房间。经历了今天一事，它们感受到了这些人类孩子的善良和热心。所以，也让它们报答一下大家吧！

        ………

        微凉的夜风吹拂过皮肤，扶着宽大的帽檐，巫师兽轻轻一跃降落在屋顶。整个村子已经歇息了，席卷的黄沙吹过空荡的街道。

        “找我有什么事吗？这个时候应该是月睡觉的时间吧。”抬眼望向那个静坐在边缘的背影。在夜晚的月光下，八翼的大天使如同暗夜中的光源，风轻轻拂起他金色的缎带，被面甲遮挡住一半的精致脸庞看不出此时的表情。

        “巫师兽，守护了那么久的城堡，辛苦你了。”

        巫师兽一惊。这样的语气，大人他想起来一切了？难道是在进化后恢复记忆了吗，这简直太好了！他立刻微微躬身施以一礼，声音不由得激动起来。“这都是我的职责所在！如果有需要我做的可以和我说，在下永远都是您和神圣天女兽大人的臂膀！”

        “一直拜托你实在抱歉，只是，这次是迫不得已的原因。”神圣天使兽伸出手掌，在飘飞的树叶遮住巫师兽视线的一瞬间，八片洁白的羽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黑！

        “这是……！”被迎面的气流威慑，巫师兽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神圣天使兽大人！！”往常笼罩着淡淡金光的天使，此时周身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黑色。那个感觉他再熟悉不过，被黑暗笼罩的阴冷气息，堕落的象征——他曾在黑化的基路比兽的身上见过，被那种气息包裹的基路比兽，身上已经不含任何一丝神圣的光明了，而面前的天使却和他近乎一致。

        “难不成……是那次和恶魔兽的战斗吗？”他难以置信地开口，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语言。这样剧烈的侵蚀，或许不久之后面前的大天使就会丧失最后一丝善念，给这个世界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不是，那种程度的战斗还不足以影响我。”顺着夜风传来神圣天使兽平静的声线。只要有片刻放松，压制着的黑暗力量就会逐渐扩散，侵蚀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要快。“是更久之前的事。”

        “您是说被封印在水晶之前？不可能，那个时候的您还在和基路比兽对战。”巫师兽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提升，如果是那么早的时候，神圣天女兽不可能不知道。难道是……他猛地一惊，全身如同被电击一般。把所有的事情连在一起之后，一切仿佛都明晰了。为什么神圣天女兽会把究极天使兽封印起来？为什么要把数据抽离，让大人以巴达兽的形态活动？为什么要召唤一个无法进化为十斗士的女孩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要规范巴达兽的进化路线，不让他走上错误的道路吗。

        这一切的一切，或许都在神圣天女兽的计划范围内……只可惜她却无法预测到，即使剥去了所有数据也没办法抵抗已被侵蚀的数码核，一旦被沾染永远无法逆转，极端的“善”转变为极端的“恶”，连制高点的天使也无法阻止的堕落。

        “你不用自责，我们的堕落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有征兆了。或许基路比兽也是同样的原因——我和他都曾经参与过那场讨伐黑暗区域的战争。”

        “但现在已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不能像基路比兽一样甘愿栖身于黑暗。巫师兽，我能够撑下去的时间不多了，这是我的最后一个请求，在这之后你不再被我们束缚。”他抬起头，正视着面前为了三大天使尽忠职守数百年的巫师。“在我有完全堕落的征兆之前我会离开，留在她的身边，对她永远是一个隐患。在我离开之后，月就拜托你了。”

        “你、真的决定了吗。”碧色的眸子在眼眶里晃动，一切难道无法挽回了吗。巫师兽张了张口，最后无力地低下头，转过身。“看来梅鲁梅克斯兽说得没错，你们天使就是虚伪的要死。明明非常想陪伴着她成长不是吗？说出这种违心的话，你不怕我顶替你成为她的搭档数码兽？”

        “如果是你的话，我愿意把她托付给你。”

        “切，我才不稀罕。再说，你问了她的意见吗？那家伙可是非你不可的。”跳下屋檐，宽大的帽檐遮住了他此时的表情。“就算是为了她，你也要坚持住。你不会想要看到她因为你的离去而绝望的模样吧。你比我更了解她的，不是吗？”

        “如果真的无法挽回……”他顿了顿脚步，“但至少，亲口告诉她这件事吧。”说出口的时候，他自己的心中也意识到了，这太残忍了不是吗？如果到了那一步，她会怎么做？杀掉自己的搭档数码兽吗？不可能的。

        抬起如千斤重的脚步，巫师兽的身影消失在昏暗的街道。这个世界的未来，他们的未来，从来没有哪一次会像今天这样心乱如麻。

        …………

        从打开的窗户落在地板上，以极轻微的动作收起羽翼，却发现早该睡着的女孩正抱着膝盖，脑袋一点一点的，想睡又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回来了？好晚哦。”女孩揉了揉已经快睁不开的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向前顺势埋进神圣天使兽的怀抱，完全不在意他沾染着夜间凉意的身体。像个幼猫一样选择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微湿的头发已经不再滴水，身上带着沐浴过后好闻的香气，看来是等了他不短的时间。

        用轻柔的圣光烘干女孩的发丝，直到那漂亮的银色变干才收回力量。“不吹干头发会感冒的，下次不要等我这么久，先去睡吧。”嘴角扬起轻柔的弧度，总是对敌人贯彻绝对的冷冽，在战斗之外可靠而温柔的笑容只为她展现。成长期也好，进化后的模样也好，女孩对他的感情从未改变。他也同样如此。

        “因为……已经习惯了，只有小炽在才能睡得着……”声音越来越轻，还没有说完已经支撑不住困意。女孩的小手攥着神圣天使兽的大手，握着他的指尖。对方那清冽的气息是如此令她眷恋，即使再最危险的地方，也令她感到安心的气息。只要有小炽在，她就什么都不会怕。

        “月，你听我说。”

        “……嗯？”

        “不要把一切都让自己背负，还有我在。作为你的后盾，无论做什么，你只要往前走就行了，我们会永远支持你。”

        “我……听到了，呼。”没有多想，经不住瞌睡的洗礼陷入了梦乡。

        轻抚着女孩熟睡的脸庞，无法看到他此时隐藏于面甲下的双眼，却能从那束目光中感受到心中隐忍翻涌着的感情。这是他守护的孩子，是世上最为耀眼的存在。从他从漫长的冰封中苏醒时，就紧紧连结在一起的命运。一路上互相支持，互相依赖，无法被复制，独一无二的羁绊。

        金色的光芒散去，化为成长期的小兽，巴达兽落在她的身边，趴下软乎乎的身体靠着她的脑袋。

        “月……究竟什么时候才会记起来呢。巴达兽一直在等着月。”

        暴龙机仿佛听到了他的话语，在包中闪烁了两下，屏幕上出现了熟悉的图案，仿佛在抱怨他忘带了自己。“对，是我们。”他笑了笑补充道，趴在女孩旁边眷恋地蹭了蹭她的脸颊。进化为完全体之后，逐渐想起的一些片段。

        “从很久很久以前，就一直在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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