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猜的

一曲奏毕，余音幽远。

惠天来猛地回过神来，叹道：“姑娘乃是佳人，为何琴声如此多愁善感？”

颜幽梦幽幽地道：“我被父母遗弃，孤苦伶仃，若非义父义母可怜我，早已两世为人。”

惠天来道：“姑娘风华绝代，怎可缠绵于旧事，实在让人痛惜。”

颜幽梦道：“人间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一声轻叹后又道：”你怎知道我风华绝代？”

惠天来道：“猜的。”

颜幽梦道：“若猜错了呢？”

惠天来一耸肩，却说不出话来。

颜幽梦“嗤”的笑了，玉手轻扬，已摘下了面纱。

玉面玲珑，冰肌玉骨，优雅出尘，惠天来竟看的一呆。

她的美令人心醉，语言的表述实难描述。

“这样的女儿也舍得丢，那父母也可真够混蛋的。”惠天来在心里嘀咕。

颜幽梦被盯的面起红霞，娇羞提醒：“喂。”

惠天来猛觉失态，赞道：“梦姑娘，你如果笑起来，一定足以倾城。”

颜幽梦甜甜一笑。

世上没有人不喜欢别人的赞美。

“也不知道欣欣去了何处？”惠天来喃喃自语。

颜幽梦摇头：“那天我出山办事，碰巧见她身体不适，邀请她在山上小住养病。没想到，她病好了后，坚持要走。”一顿，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你们也真是的。”

惠天来无言已对。

颜幽梦道：“夜深了，你还是回屋吧。”

惠天来从思绪里惊醒，道：“你也是。”

夜深人静，雨线珍珠也似飘扬着洒落，就像人的愁绪般浓密。

碧空如洗，日暖风和。

这恐怕是冬天里最好的天气。

春天的阳光永远比不上冬天的温暖，因为它太平常了。

人的感情岂不也是如此？

人们总是对身边的真爱看的平淡，当若真有一天失去了，又常悔恨没有去珍惜。

惠天来辞别颜幽梦，提振精神继续赶路，心想铁无尘也许会有黎欣最新的消息，他拿着令牌找到“天网”的一处暗哨，送出了想要见铁无尘的消息。

惠天来需要时间等铁无尘的回复，再加上心里有了寄托，突然就有了胃口，想着反正一时无事，不如先填饱肚子。

于是，他牵着马信步游走，找了一家看上去不错的酒楼，将马交给店家，自己直接进了酒楼，直奔二楼。

惠天来找了靠窗的位子坐下，要了酒菜，先灌了自己一杯酒，不由地又想起了黎欣，哀叹：想不到当日一别，竟再也难觅倩影。

不远处，一桌四人正在吃喝。

“大胆，你怎么今天一点都不爽快。”一位浓眉巨目的精壮壮汉，看着经常来往的兄弟神色凄苦，精神萎靡，不由地笑骂。

张大胆也不生气，喝了杯酒，叹了口气：“边大哥，你们刚从关外过来，有所不知。这大明宫自少宫主死后，所有人心里就跟踹着火似的，一点就着，一言不合就杀人，整个江湖人心惶惶。生意难做啊。”

边老大一愣，沉吟道：“其实我们兄弟三人一路走来，也略有所闻。他夏无味贵为武林盟主，竟然因私怨迁怒整个江湖，实在是过分。难道，就没有人出面协调吗？”

张大胆苦笑：“有啊。据说春秋堂的秦老爷子亲自上大明宫了，结果现在生死不知。”

边老二道：“会不会是他分量不够。我可听说，那个夏世雄就是死在春秋堂的。这秦老爷子自己送上门，能讨得了好。”

张大胆点了点头，道：“谁说不是。要说分量，四大世家倒是够分量，听说提了一个建议，要成立止戈堂。”

“止戈堂？”边老三有点不懂，抬眼等着解释。

张大胆道：“说白了，这个止戈堂就是防止武林盟主做出错误的决定，只要武林盟主决定错误，止戈堂就有权制止，而且武林盟主必须无条件遵从。”

边老大摇了摇头，显然对此不看好：“这不是痴人说梦话嘛。”

这时，一位白发的老妇和一位瞎眼的少年上了二楼。

老妇电目冷射，与之对视之人都不由产生刀剑加身，生死一线的感觉。

那少年面上肌肉凝结，皮肉抽动间，有说不的出的怨毒，仇恨。

店里静寂如死。

张大胆的脸已成了死灰色，边老大面色微变，但旋即又恢复了镇静,另外两人本已握紧了兵器，见老大不动，所以又放开了手。

少年等了许久，不由地急问：“娘，找到没有？”

老妇望着少年，目光满是慈母的怜爱，柔声道：“好孩子，找到了。”

少年面皮抖动了下，像是很高兴的样子，旋即面色又变的铁青，阴毒地道：“娘，你一定要把他们的手、脚、眼、耳、舌都给割下来，我要让他们像虫子一样的活着。”

言语间，少年不停地转头，像是要对着已经找到的仇人说似的，狰狞的表情，冷酷的语气，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老妇疼爱地道：“好，娘依你。”言语间，好象坐着的都是些死人，注定要让她来摆布。

世上怎会有这样的母亲。

自己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

她凭什么？

老妇安慰过儿子，忽然冷声道：“边老大，你还不自尽？”

张大胆闻言，脸已有了颜色，暗呼不是找他就好，他都被吓出冷汗了。

边老大面色一紧，道：“水娘子，你凭什么？”

水娘子冷笑：“就凭我背后是大明宫。就凭你挡不住我二十招。”

边老三汉怒眉一扬，斥道：“放屁。”

水娘子咯地一笑，轻轻抚摸儿子的头发，道：“是不是放屁，上来试试就知道了。”

边老三霍然起身，就欲拔刀。

边老大见此，沉声喝止：“坐下，老三！”

边老三显然很服他这大哥，闻言悻悻地坐下。

水娘子又是一笑，笑声冰冷如刀，封杀了所有的生气。

店里更静了，人也更少了，瞎子都可以看出这里快要出人命了。

一晃眼的功夫，店里除了老板外，就只剩下七个人：边老大四人，水娘子母子，还有就是惠天来。

沉闷，扼杀了呼吸。

边老二也忍不住站起，怒道：“杀他娘的，闷死我了。”

水娘子冷笑：“早都该动手了。”

边老大挥手止住，肃容道：“水娘子，我们‘边关三杰’并非怕你，只是在出手之前有句话相告。”

水娘子冷笑不语。

边老大吸了口气，道：“疼爱孩子是应该的，但若溺爱的话，就反而会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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