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春燕

若说此事最生气的是谁，一定是如荣华。如荣华与秦歌入宫时间只差了一个月，有孕时间也差了一个月，可是秦歌已经封妃了，自己还是一个小小的四品荣华。自打肚子里多了这块肉，皇上便只来了一两次，坐不了半个时辰就走了。秦歌是什么人，一个落魄的粗蛮丫头，自己可是太子太傅之女，论及品貌才情，样样不比她差，为何她就得了皇上的青眼呢。
  若说婉妃只是自怜，刘贵人可以说是惊恐了。刘贵人能侍奉皇上完全是秦歌的安排，而自己却仗着怀了皇嗣妄图叛主，依着秦歌的性子，怕是即刻绞杀也不为过，可是她只是晾着自己，将自己关在殿中，也未有什么其他的责罚了，乃至除夕盛宴这样的场合也允许自己去。可秦歌越是宽容，刘贵人越是害怕，她甚至觉得自己的饭菜里下了毒，她如此疑神疑鬼，将自己身边的人赶跑了，只留下一个素来与自己亲厚、昔日一起在祥龙殿伺候的好姐妹，水镜。
  “水镜，我该怎么办？她们都想害我，都想害我！”刘贵人紧紧握着水镜的手，目光惊恐地狠狠瞪着前方。
  水镜像是手没有知觉一样温柔地笑着，柔和地安慰刘贵人，“贵人，您腹中怀着皇嗣，何等高贵，何必跟那些眼皮子浅的下人计较。”许是水镜陪她的时间久了，刘贵人对其十分信任，刘贵人渐渐平静下来。
  水镜端上来一碗黑漆漆的药，光是闻着那药味就知道入口一定很苦，刘贵人皱了皱眉，“贵人，喝药吧。”刘贵人点点头，捏着鼻子将药一口饮尽，刚咽下去，又似乎要吐出来一样地干呕了好一阵。水镜递上一盘裹着厚实糖霜的蜜饯梅子，刘贵人连吃了好几颗舌尖上的苦味才堪堪消散。
  水镜将药碗端下去，屋顶上突然出现一个白色的身影，水镜端着托盘单膝跪下，看起来很恭敬的样子。“她喝完了药。”那白影又瞬间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来过一样。水镜跪了许久，见没有应答，才微微抬起头，见人已经不见了，才站起身，将碗冲洗干净。
  倾筠宫十分热闹，准确说是门口十分热闹，秦歌没让她们进门，她们竟在门口闲聊起来了，秦歌没让人去理她们，想着站累了也该回去了。怎知她们竟在外边站了大半个时辰还没有要走的模样，眼看皇上的銮驾就要来了，惜桂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惜桂微微提高音量，“她们怎么还不走啊，莫不是在这等皇上来吧。”外边的人自然听到了，有几个脸皮薄的悄悄回去了。惜桂听着外边依旧喧闹地很，又接着说道，“皇上若是不想见谁，就算她在这站到天黑也不会得皇上一分青眼的。”外边的人面面相觑，脾气不好的周美人恨不得踹开门把里头那个乱说话的使女嘴撕烂，被自己的使女拉拉衣袖也意识到了，元妃正当宠，不好得罪她，便唾了一口，转身走了。
  其他人带着也没趣，便也相继离开了。惜桂听着外边安静了，得意洋洋地转过身去跟彩燕炫耀。话还没说几句，突然脸上就火辣辣地挨了一下。惜桂仰起头，看到面无表情的秋月，气势瞬间就弱了。
  “彩燕，把殿内所有人都叫出来。”彩燕马上就去了，只留下惜桂捂着脸站在原地低着头，不敢说话。不一会，所有人都疑惑地站在院子里了，秋月吩咐彩燕将惜桂压在地上，打她十个耳光。惜桂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一直对自己很好的人，要是真的当众挨耳光，自己哪还有面子啊。
  彩燕试探地求情道：“秋月姑姑，惜桂也不是故意的，便算了吧。”秋月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彩燕不尊上令，罚俸三月，罚跪两个时辰。”秋月指了指院中荷花缸的位置，叫她去那跪着。彩燕咬咬唇，又看了一眼惜桂，去荷花缸那跪着了。
  秋月又指指春燕，“你来打。”
  春燕闭着眼睛过去，小声说了句，“得罪了，惜桂姐姐。”便左右开弓打了惜桂十个耳光。有彩燕前车之鉴，春燕这十个耳光打的结结实实，打完后，春燕的掌心也红了，震的发麻。
  秋月点点头，让春燕先下去，秋月对惜桂说，“你在这跪着，皇上来了再起来，想清楚自己错在哪了。”惜桂双颊肿起，看起来十分狰狞。但是为自己求情的彩燕已经跪着了，他自然也是不敢再说什么了。
  今日皇上似乎被什么绊住了，直到天彻底黑了才来。惜桂已经跪了四个时辰，若不是彩燕去搀扶她，她几乎都站不起来。彩燕本想扶她回去休息，但是惜桂撑着打颤的双腿去伺候了。秦歌看见了也没说什么，只让她做些轻省的事。
  皇上睡下后，秦歌轻声吩咐秋月，“也别太过严厉，她终究还是个孩子。”秋月点点头，回到自己房里，就看见惜桂已经在等着了。秋月看惜桂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看着少女微微红肿的双颊还是心软了，“知道错了就回去休息吧。”
  惜桂却跪下来，“多谢姑姑提点，若非姑姑，今日奴婢恐怕犯下大错。”秋月扶起惜桂，又从自己简陋的妆奁中拿出一瓶上好的伤药，叫她回去休息了。
  本该圣旨下放的当天，太子就来拜见秦歌，但是太子一直都没来。皇上气的摔了不少东西，连洪公公都劝不住，只好让自己的徒弟去请秦歌。
  秦歌到宣政殿的时候，满地狼藉已经看不到了，只有皇上气呼呼地坐在那，胸口一起一伏，脸也红红的。秦歌将早先准备好的糕点小食拿出来，摆在空荡荡的桌子上。只是皇上刚一抬手，秦歌就委屈道：“陛下要是将这些也打砸了，臣妾就连个装糕点的碟子都没了。”
  皇上愣了愣，噗嗤笑了。用食指点了点秦歌，“兆安，去库房里挑一套碟子送去倾筠宫。”秦歌笑嘻嘻地谢恩，皇上一遍品尝秦歌带来的糕点，一遍说道：“你连套碟子都要到朕这讨，不知道的还以为内省缺了你的呢。”语气轻软，满是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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