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初八刚过，许蓦就就踏上了回程的火车。

        临走时他给倪清月发信息，说如果事情都准备好还有时间的话，就回来看她。

        她第一次没有回复许蓦。

        他走的第二天，倪清月再也忍不住，一大早就动身去城南花店找梵音。

        虽然两人并不熟，可是实在束手无策。她想着，也许只有梵音能帮助自己。

        还算幸运，对她来说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悠然地坐在店里。

        梵音正在捧着一本书读得认真，倪清月走到她面前，她才缓缓抬起头。

        她一眼就认出倪清月，露出惊讶的表情。

        “会不会有点打扰你？”倪清月有些拘谨。

        “怎么会，”梵音起身拉了个凳子放在她身后，笑容和善，“我这也没什么人来。”

        看起来她对自己的突然造访并无反感，倪清月放松了些，坐在她面前。

        “是有什么事吗？”她倒了杯水给倪清月。

        “你还没上学？”答非所问。

        梵音倒是也不介意，大方地解释：“后天就走行李都收好了。”

        “去哪里啊？美国吗？”倪清月继续寒暄。

        “去维也纳。”

        是个只在电视里听过的地名，倪清月噤声点了点头，心里生出几分羡慕。

        “在奥地利。我去之前也没听说过。”梵音以为她不好意思提问，便好心地解释起来。

        倪清月听出她话音里的小心和体贴，咧开嘴笑起来。

        两人笑了一会，梵音温柔地问：“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倪清月深吸一口气，说：“有，是关于许蓦的。你方便回答吗？”

        梵音轻抬了一下眉毛，像是没想到这个女孩会带这种问题来找自己，继而微微颔首，微笑着等她的下文。

        “我和许蓦好像出了点问题…”她眉头拧起来，努力措辞，“我也不太知道怎么说，但是…”

        她生怕梵音等急，快速思索着。

        “慢慢说。”梵音像看透她的心思，安慰道。

        倪清月慢慢开口：“我们两个好像都在扮演自己设定的一种角色，互相也是真心，可是好像有点…有点不真实。”

        不知道以自己糟糕的表达能力能不能把想法说清楚，她怯生生望向梵音。

        后者垂眸思考了许久，试探地说：“你们是不是都有点端着。”

        “对，”倪清月猛点头，“你们之前有遇到过这个问题吗？是怎么解决的？”

        梵音起身，拿起喷壶侍弄周围五颜六色的花朵。

        随着她的走动，倪清月才看到她下身穿着一条亚麻料裤子，裤腿肥肥的，布料很薄。

        倪清月这才意识到花店里暖气开的很足，自己额头也沁出汗珠，赶忙脱掉自己的羽绒服外套。

        “他喜欢你更多一点，”梵音背对着，声音还是轻柔带着笑意，“只有太喜欢，才会这样。”

        倪清月仰着头思考她的话。

        梵音转过身，继续说：“我觉得，慢慢来，你做自己，久而久之他也会放松很多。”

        “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都特别不成熟，对喜不喜欢也没有那么深的感受，玩的好，就顺势谈恋爱了，”她的声音温柔，填满这个不大的花店，“和我现在的男朋友刚谈恋爱的时候也有这个状态，但只有我有，他很成熟，很好的帮我渡过了那个时期。”

        “你有男朋友了？”倪清月好奇心被引出来。

        “对，是我上学时候做兼职那家咖啡店的老板。”

        倪清月瞪大眼睛看她。

        她笑起来，眼睛弯成半月的形状：“别误会，他不是老头，是很年轻的咖啡师，比我大三岁。”

        “那他是不是很帅？”倪清月吐了吐舌尖。

        梵音走到柜台前拿出手机点了点，调出一张照片，递到她面前。

        她注意到梵音的手机是个她没见过的样子，屏幕几乎占据了整个机身，下方只有一个按钮，圆圆的。背后的上面一大半是灰色，下面是黑色，有一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的剪影。

        看起来就很贵。

        她小心地接过手机，翻来覆去看着，问：“这是什么手机？”

        梵音不以为意地笑笑：“重点是照片。”

        那是一张自拍照，举着手机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头发卷卷的，服帖地垂在额头，看起来还有些可爱。梵音散着长发，手里捧了一杯有心形拉花的咖啡，依偎在他身边，笑得很甜。

        “哇。”画面实在是赏心悦目，倪清月不自觉感叹，“许蓦何德何能啊。”

        “我也觉得，”梵音收起手机，也笑起来，“前有我后有你，真是好福气。”

        听她带自己一起夸，倪清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脖子。

        “那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的？”

        “我打工休息的时候练了一下大提琴，他就被我迷住了。”

        “要是我也会被迷住的。”

        “多亏了乐器，我就是看他好看，不像坏人才去兼职的。”

        …

        倪清月忘了自己的来意，和她畅快地聊起来。

        两人说了许多，从爱情到生活，还有高三的苦痛，全都津津有味。

        渐渐地，倪清月卸下心里的防备，不在乎她的身份，只觉得相见恨晚。

        说着说着到了中午，梵音便邀请她一起吃午饭，下意识认为梵音会选择高档的西餐厅，倪清月按了下钱包，还是说了“好”。

        可是最后梵音带她走进了一家普通的小面馆，自然地坐下点餐，嘴里还说着她在维也纳迷路的经历。

        交换过联系方式，回家的路上，倪清月顿觉神奇，她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和男朋友的前女友做朋友。

        -

        小城里桃花悉数盛开的时候，已经四月。

        坐在教室里看窗户外面，可以看到连绵的青山和路边的树。

        这节课是自由复习的时间，苏佳忆奋笔疾书了一会，转动手腕望着窗外发呆。

        耳机线从校服袖子里穿过，捏在左手里，扣在耳朵上。

        熟悉的音乐传来，隐没在班即窃窃私语和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里。

        倪清月见她松懈下来，便用胳膊肘捣她，圆珠笔点了点她贴在桌子上写着“旭城新闻系”的便利贴，眼神示意她继续学习。

        “再有两个月，就可以一直轻松了。”她置若罔闻，压低声音，喃喃道。

        “最后两个月了。”倪清月认真做地理题。

        “上大学之后，我们每周都去看一次海。”

        “每天都穿漂亮衣服。”

        “拍好多照片。”

        “去看周杰伦演唱会。”

        倪清月定力不够，注意力都被美好未来吸引过去，干脆也放下笔，和她一样托着腮看窗外。

        “等你结婚的时候我当你伴娘。”她笑起来，揶揄苏佳忆。

        “我不急着结婚，”苏佳忆目光仍在远方，“我要先做好工作，在海边买个房子，养一只小白狗。”

        “海边房子潮。”

        “没事，有钱不怕。”

        “小白狗是不是姓苏？”

        苏佳忆静默，良久才说：“月月，我和他可能也只有最后两个月，我没再想关于他的以后了。”

        “为什么？”

        “不喜欢幻想模棱两可的事。”

        “你都幻想半天了。”

        “那些都是一定会实现的。”

        倪清月看了看她不像是开玩笑，转移话题道：“那我也要做你孩子的干妈。”

        “做我狗的干妈吧。”

        下课铃响起，苏佳忆条件反射般转头看向门外走廊，等待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他出来的倒也早，只是刚冲她笑，就被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拦住。

        那个背影苏佳忆不太熟悉，却也想起来，是秦怡。

        高三开始她就转学去了重点高中旁听，这时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佳忆的神经紧张起来，故作镇定地走过去，手里还不忘拿起前半节课就喝得空荡荡的水杯。

        “佳忆！”秦怡倒是先热络地和她打招呼，仿佛之前完全无事发生。

        她也笑呵呵地回应。

        “老班不在班里对吧？”秦怡去看苏寒。

        苏寒看了眼苏佳忆，回答：“对，应该在办公室。”

        “那我就直接去办公室找他。”秦怡说话很快，好像有些赶时间。

        “先走了啊，”她拍了拍苏佳忆的手臂，“高考加油啊。”

        苏佳忆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跑远。

        看着秦怡的背影，她自语：“跑好快。”

        “她回来找班主任有事，”苏寒拿过她手里的水杯，走到饮水机旁排队，“好像关于高考，挺急的。”

        她不出声，跟在他身后。

        苏寒往前进了一位，转过身面对着苏佳忆，勾起嘴角：“她早就不喜欢我了。”

        “和我说这个干嘛？”她不屑一顾。

        “你之前不是问她来着。”

        苏佳忆不接茬，扬了扬下巴，示意到他了。

        他耍酷着旋回身，弯腰接水。

        “别只接热的啊。”她提醒。

        “我又不是傻子。”

        “原来你不是啊。”

        苏寒弓着腰，握着半杯水，抬眼看苏佳忆，双眼皮都隐藏在睫毛后面，一脸怨念。

        更像一只小狗了。

        看他这个样子，她忍不住抿嘴笑，伸手揉了揉他蓬松短发的头顶。

        对她的动作，苏寒始料未及，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收回手。

        为了不挡到后面的人，苏寒直愣愣地去往有些烫手的杯中加凉水，中和温度。

        水满到快要溢出了，他才松开按着开关的手，正要把杯子递给苏佳忆，他才发觉杯盖还在自己手里。

        “不许摸我头。”他清了清嗓子。

        “知道啦。”她回话的同时，踮起脚尖又在他头顶团了一把，翘着的嘴角带有一丝挑逗的意味。

        他瞪大眼睛，也向她的脑袋伸手去，却被她敏捷地躲开：“不行。”

        “凭什么？”他扁嘴。

        当然是凭，你比较像小狗。苏佳忆在心里呐喊，嘴上却是乖巧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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